大家疲惫又饥饿,吃串效率因此极高,桌中央美食飞速减少,眼看就要被清空,又被老板眼疾手快及时补充上来。
“来,兄弟们,咱们干杯!”
饭桌上,郑导乍然响起的大喊有如平地惊雷。
在座一众反应也不慢,马上起身举杯,池游游也立即跟上,顺手一拍身侧许极大腿,暗自提醒他。
两人先后站起,举杯朝向郑导方向,所有人都没有动,一个个都在等着郑导把话继续说下去。
郑导在自己桌的每张脸上一一看过去,又往两侧各看几眼,涨红了脸往下说:“这两天大家都辛苦了,接下来还剩不到两个月时间,咱们所有人齐心协力,一起把作品给它完成好!你们说,怎么样啊!”
他看起来像是已先喝高,一声高过一声,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好!大家伙儿一起拼!”
人群之中,有人第一时间应声。
紧接着,响起其他人争先恐后的应答声,每个人的回应也都很有力度,一声声震荡在池游游心头。
这几年进过那么多剧组,这是他所见过的最有气势的一个组,不仅导演,这里的那么多成员都带给他一股振奋人心的力量,听得他热血沸腾。
“好!那让我们就干了这杯酒!”
在郑导的带领下,大家纷纷喝下手中啤酒。
酒杯立在自己唇边,光是闻着酒味池游游已被熏得不太舒服,但他不再犹豫,一咬牙一闭眼,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睁眼时,他先看一眼已空空如也的玻璃杯,又下意识转头去查看许极的喝酒进度。
似乎两个人之所以能站在一起,也并非平白无故,这源自他们之间默契十足,就像此刻,当池游游看向许极,许极也同时将目光移向了他,两个人的视线因此再度相撞于半空。
池游游不知道,其实早在他闭眼喝下这杯酒之前,许极就已喝完酒,随后立刻将视线挪到他身上,早早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喝下这杯酒的整个痛苦过程,都尽收许极眼底。
许极不自觉皱了眉,分明想说什么,却还是强行咽下了。
直至池游游睁眼,他又紧蹙着眉心注视着他,静静观察他接下来的反应。
上头没有那么迅速,池游游还能看清许极的脸,只是怎么这张脸此刻都快拧成了麻花?
随着众人一同坐回原处时,他才感觉整个世界都旋转了一圈,连带着他身形也止不住一晃。
许极轻扶他一把,帮他在塑料凳子上坐稳。
“大家继续吃啊!”耳边又传来郑导的呼喊,池游游也下意识点头,准备继续开动。
许极紧紧盯着他,见他拿起烤串的动作虽是准而稳,不见什么异常,却仍不能放心,视线始终不能从他身上移开。
短短一段时间内,池游游已吃了不少,许极自己才只慢悠悠消灭“小山”的一半,还在继续慢吞吞地解决着。
池游游双颊上绯云初显,他自己也觉得脸颊稍稍有些热了,但程度很轻,异样应该并不明显。
抬手摸摸自己脸颊,他忽然看向许极,见他也正看着自己,立刻又将手放下了,他相信自己即便脸红,有夜色替自己掩盖,哪怕是坐得离自己最近的许极,应该也察觉不到什么。
自我安慰之后,他暂时不再担忧这一点,采取先发制人的方式,指着许极盘里的烤串催促他快点吃,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许极拿起一根烤土豆片,漫不经心地问着,“吃不下了怎么办?”
“吃不下就不要硬撑……你放我盘里,我来解决。”从前池游游没有任何想法,但现在,他开始怀疑,是否自己食量真有些大得过分了。
许极没有说话,又吃下第二片土豆片。
有些凉了,但老实说还是挺好吃的。
饭桌上的热闹持久不下,直至结束时,许极始终一言不发,将那些池游游留给他的烤串一一吃完。
之后郑导又举杯,带大家进行第二轮的共饮。
池游游的酒量实在仅限于此了,当他将这第二杯一饮而尽时后,他头脑也越发迷糊,脸颊上两抹红越发浓郁。
他扶一下额,昏沉感翻涌,想着若再有第三杯自己绝对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迎接自己的多半就是“倒头就睡”。
无意间往左侧看了眼,许极的盘子出乎他意料空了下来,只余下一堆签子整齐摆放在桌布上。
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他用力睁了睁眼,再次看到的仍与第一次时相同。
确认许极的确已解决完所有,他不由感叹一句,“你吃完了?”
不是说吃不下去吗……这不都解决了吗,搞得别人还真以为他是小鸟胃。
池游游腹诽着,下意识又准备往他盘中放几串烧烤。
他伸出手去的动作却在下一秒戛然而止,懵懵地联想到什么,及时停下手上行为,迅速又缩回手,装作无事发生。
他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状态实在明显,只是他人晕乎乎的,对自己每一个行为都犯着迷糊,也没有力气去在乎许极是否敏锐注意到了自己的异样。
只有这时,许极的态度不再那么重要了。
聚餐结束之前,第三杯,也即最后一杯又被郑导举起,递到所有人面前来。
池游游着急起身,却没能控制住力度起得猛了些,身子微微一晃就要往左侧偏倒。
许极仍始终默默观察着他,在他一个不稳往自己身上偏来时下意识伸手抓住他左臂。
身前的重量突然而至,伴随着一股暖意。
池游游上半身贴到他身上来,他没有丝毫准备推开他的意思,只是眼下场合不对,他不得不撑起池游游的身体,让他自己站好。
这张桌子上的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正激情发着言的郑导身上,没几个人注意到他们二人这边的情况,哪怕注意到了,也根本不会去在意。
池游游站稳很勉强,许极生怕自己稍不注意让他向前后倒去,两具温|热的身体因此仍紧挨着,池游游迷迷糊糊在许极身上借了一部分力,却并不自知。
所有人饮酒的同时,许极也迅速一口闷下,随即立刻放下酒杯,手一挥,已从池游游手中夺过尚且满着的酒杯,仰头饮尽。
池游游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自己手中那杯酒,就如给他变了个魔术般,从有到无仅是一瞬之间发生的事。
耳边传来轻微一声“咦”,带着上扬的疑惑语调。
许极饶有兴致地望着那个忽然发出声音的人,始终没有出声提醒的打算,眼里沾染上的笑意,更像是因为正在观赏着什么有趣事物。
此时此刻,就在他面前,池游游正瞪眼盯着手里空酒杯,显然开始怀疑起了人生。
究竟是谁本事这么大,竟在他面前上演起了“隔空取物”的神奇表演,而他却浑然不觉。
难不成是许极……
其余人都已相继坐下,只留毫不知情,仍困惑于啤酒如何消失的池游游与许极。
下一刻,池游游被一股并不算大的力量拉扯着也一屁股坐回凳子上。
他终于将那个已毫无用处的目标物放回桌上,转头看向他新的目标人物——许极。
“许极……我这酒……是你喝的?”
微醺时,他完全抛却带有礼貌尊重的“老师”这一称呼,下意识直呼的是许极大名。
“是我。”许极承认下来,不给池游游好奇提问的机会,他直接替他点明原因,“你不清楚自己的酒量?刚才那杯喝下去,你醉倒在这里谁来带你回去,还是你准备在这张桌上一觉睡到天亮。”
对方分明也不是咄咄逼人的语气,池游游却听得大脑宕机,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半晌才勉强憋出一句,“有道理……”
他这副愣乎乎的模样,兴许是真心实意认为许极说得有道理。
许极听得想笑。
两杯酒下去,池游游脑子尽管相比刚来时运转得慢了很多,但毕竟也还能思考。
很快,他用干净的左手不自然地挠了挠脸,颇为心虚地向许极发问:“那如果真发生这种情况……许老师,你能帮个忙,带我回去吗?”
心虚归心虚,但他自认已非常真诚。
正满怀期待等着许极的回答,对方却猝不及防倏然贴近他,距离之近,惊得池游游下意识就要别开脸去,看起来湿漉漉的双眼不自觉乱眨几下,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许极似是没有看到他明显局促的状态,没有任何犹豫,一字一顿地回答了他,“不能。”
说话时,他温热的吐息尽数打在池游游下巴上,似是一支羽毛在池游游肌肤上轻轻拂过,带起一阵令他酥|痒难耐的触感,他浑身如遭电击,麻意飞速蹿至四肢百骸。
不知为何,也许是心理作用,他能感觉到自己双颊比方才更加滚烫。
心中升起这个念头后,他又于第一时间否定,无论脸上抑或体内热火与热浪翻腾,他很清楚,实际那都仅仅是酒精作用,与许极的言行举止没有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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