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筹码

前段时间,南矜予在国外平静的生活被打破。

2018年,洛杉矶。

南矜予夹着讲义,步履从容穿过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回廊。

助教陈禹跟在南矜予身后半步,年轻的面孔上带着未被生活磋磨过的热情与直接。

“Professor,你今天的课就是结论有点太悲观了。”

南矜予没有停下,“你的论文如果能有这份多余的精力,我会很欣慰。”

南矜予话语刚落,陈禹试图再说些什么。

南矜予却猛地停住脚步,转过身,“陈禹,保持距离是基本的职业素养,别让我提醒你第二次。”

南矜予眼神里的冷漠让陈禹未出口的话都冻结在喉咙里,然后愣在原地,看着那个穿着卡其色风衣的背影毫不留恋地走远。

从明亮走入阴暗,不过一门之隔。

南矜予来到地下停车场,空气中带着阴凉的水汽和汽油混合的味道。

她走向她那辆线条流畅的黑色宾利,却在距离十米左右的地方,脚步凝滞。

一个身着Max Mara驼色大衣的身影正斜倚在南矜予的驾驶座车门上低垂着头,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香烟烟雾袅袅。

南矜予的瞳孔,在阴影中微微收缩了一下。

“嗒…嗒…嗒…”高跟鞋敲击水泥地面的声音在密闭空旷的空间里被放大。

“林霖?”南矜予声音带着不确定。

倚着车门的人听到声音掐灭了烟蒂,抬起头。

南矜予抓紧手中的书本,时光仿佛在刹那间折叠、回溯,又猛地弹回现实。

“总算等到你了,南矜予。”

林霖声音带着一点沙哑,像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摊牌,“躲了八年,你倒是会选地方。”

南矜予目光平静地落在林霖脸上:“找我有事?”

林霖扯了扯嘴角:“我要结婚了,你得回来。”

“恭喜,礼物我会按地址寄过去。”南矜予微微挑眉。

林霖打断她,语气尖锐起来,“不是,南矜予,八年了,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空气有瞬间的凝滞,南矜予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林霖”南矜予再次开口,“过去的事,对我而言已经结束了。”

说完,南矜予不再多言,侧身准备绕过林霖去开车门。

“他们快找到你了!”

林霖在她身后,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意味,“我能找到,他们只会更快!你以为割裂了过去,换了身份,往后还能在这里安稳地当你的教授吗?”

南矜予已经触碰到车门把手的手指顿住,黑色的车窗玻璃像一面模糊的镜子,映出南矜予瞬间冷硬。

静默了几秒,南矜予声音听不出波澜,“婚礼什么时候?”

“下个月十五号。”

南矜予拉开车门,“我会准时到场。”

车子平稳地驶出停车场,汇入车流。

直到拐过街角,林霖的身影彻底甩脱在后视镜里,南矜予才猛地一打方向盘,将车刹在路边。

她伏在方向盘上,肩胛骨在薄薄的衣料下微微耸起。

八年构建的心理防线,被轻易撕开一道裂口。

手机在包里震动,屏幕上跳跃着那个熟悉的,来自中国的号码。

南矜予没有接,静静地看着它亮起,又暗下去。

像一场无声的审判。

-

回到青花街的公寓时已经暮色四合。

南矜予远远就看到房东琼斯太太站在公寓门口的花圃旁,佝偻着身子修剪蔷薇,眼神却不断瞟向马路,心神不宁。

车停稳,琼斯太太立刻迎了上来,未等南矜予开口,便压低声音急促地说:

“淼淼,家里来了位先生,中国人,他说是你的老朋友。”

琼斯太太皱纹遍布的脸上写满了担忧,“我看他不像是一般人。”

南矜予的心向下沉。

比预想的更快。

她拍了拍琼斯太太的手背,“没事,太太,您先回去,我能处理。”

看着琼斯太太担忧地转身离开,南矜予脸上的平静瞬间褪去。

她站在公寓楼下仰头望了自己那层亮着暖黄灯光的窗户,此刻看起来更像一种讽刺。

南矜予从包里拿出钥匙,金属的冰凉触感指尖。

“咔哒——”

玄关的感应灯应声而亮,驱散了一小片黑暗。

客厅里,一个身形挺拔,肩线宽阔平直,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装的男人背对着她站在整面墙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洛杉矶市中心璀璨如倾倒的星河般的夜景,包裹着成熟男性充满力量感的躯体,无声地诉说着掌控与权威。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清冽的雪松与沉稳皮革气息的香水味。

“私闯民宅,在美国是重罪,黎先生。”南矜予南矜予脱下高跟鞋,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语气没有惊愕。

窗前的男人转过身,窗外霓虹灯把他的五官照的极具攻击性,属于上位者的深邃与锐利在客厅弥漫。

黎文博的目光落在南矜予身上,眼神却比八年前更加沉静,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

“阿南,”他开口,“玩够了,就该回家了。”

“家?”

南矜予唇边牵起一丝弧度,“黎文博,八年过去,你学会讲笑话了。”

没有看黎文博,她姿态疏离径直走向单人沙发坐下。

多年的资本积累与海外运作早已让南矜予筑起坚不可摧的壁垒,黎文博的突然出现不过是这壁垒上投下的一颗石子。

“林霖找过你了。”黎文博不请自坐,在南矜予对面落定。

南矜予抬眼,“所以你利用她引我出来?”

“我只是提供了线索给她。”黎文博并不否认。

“煞费苦心。”南矜予轻嗤,“那么,黎先生亲自驾临,是准备威逼,还是利诱?”

黎文博向后靠去,双手交叠,转入谈判节奏。

“南叔身体大不如前了。”

南矜予面色却静若寒潭:“是吗?”

“集团内部对你手中那百分之十五的股权,一直很有兴趣。”黎文博继续道,“有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你来是替他们做说客?”南矜予问得直接。

黎文博凝视南矜予,“我是来提醒你,你你已经被我们找到了。”

“提醒?”南矜予轻声重复,像在品味这个词背后的血腥气。

“回去让那些人付出代价。”黎文博身体微倾,属于他的清冽气息带着压迫感逼近,话语低沉而蛊惑,“包括我。”

南矜予沉默地审视他。

眼前的黎文博比八年前更显深沉难测,也更具危险性。

“你?”

南矜予顿感好笑,抬起头直视黎文博,“在这场棋局里,你算个什么东西?”

南矜予的话语尖锐,顿了顿,“还是你觉得戏弄我一次还不够?”

黎文博与她对视,眼底深处掠过微弱的波动。

“阿南,”黎文博唤南矜予,这个曾经亲昵的称呼,此刻从他口中吐出,带着一丝难以辨明的哑意,“八年不长不短,足够改变很多事,很多人。”

黎文博的话语如同迷雾,“我想要的,等你回去后自然会知道。”

“一切我已安排妥当,这次你不回去也得回去。”

黎文博不再多言,迈步走向门口,步履沉稳有力。在玄关处,他脚步微顿,并未回头。

“机票与详细的行程,明日会有人送达。阿南,”

他最后的声音传来,平静,却带着清晰的警告意味,“别考验我的耐心。”

“滚!你给我滚,黎文博”南矜予瞬间被黎文博点燃怒火。

门合上,隔绝了黎文博的气息。

南矜予仍静坐原处,窗外霓虹在她冷凝的侧脸上流转。

股权、父亲、集团暗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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