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谢绝走后,迎门的侍女才上前引路。
凌香宫内,京中的贵女才来了几人。五公主已经在席上静候,其他公主们都还未至。
这五公主可真的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她的母亲是容妃,当初只是一届宫女,一朝得圣宠,鸡犬皆龙凤。容妃自己争气,怀上龙种,诞下当今圣上的第一位公主——五公主。对于五公主,容妃和圣上都极尽宠爱,不然一位宫女生的公主,如何在这深宫中存活下去!
可是圣上的心思谁又猜得准?周佴认为,公主如今已经行过笄礼,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父亲在几封家书里提到的外寇野心勃勃,朝中贪污**盛行。这场战事必然打不长久,到时候就该到公主和亲,将军弓藏的时候了。如此这般看来,圣上可真是为守天下舍爱女,阖家同乐惜此时!
“臣女,拜见五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免礼。我记得你,可是顾将军之女?”
“正是。”
“倒真是个标标志志,不可多得的美人。”五公主上下打量周佴,眼里尽是欣赏慕艳之情。
“公主谬赞了!您头上的这只镶金玉蝶小笄甚美!玉蝶双翅晶莹剔透,娇俏轻盈,其上飘花灵动,很是衬公主,是只难得的好物!子婳斗胆,这小笄,想必是圣上所赐吧。”周佴的头痛稍稍缓解,但袭来的困意更难应对。
“还真叫你猜中了!瞧你脸色不大好,还是快快落座吧。”这五公主万宠加身,却难得的是个顶好的脾气,和某人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其实有时候在背后蛐蛐别人真的是一门玄学,周佴才在心里吐槽了这么一句,谁知道正主就这么走进来了。
郭仲瑜解开沾了雪的桃花粉披风,露出里面是嫩芽黄的金线蔷薇套裙。头上一个又一个的饰品金光闪闪,重重叠叠的,让人叫不出个名堂来,周身金银宝玉,叮当作响,听着另有一番曲调,甚是别致。
她在周佴对面落座,看见周佴就想到了昨日在素衣阁所受的一番羞辱,气得她五官乱飞。
突然她像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嘴角有挂上了那抹洋洋得意的笑。真的是不长记性!
“这国公爷家的小姐都生得可人,尤其是那二小姐,看着尤为出众!哎?说起来,二小姐头上这顶珍珠盘簪看着眼熟,看着像五公主及笄时带的那顶,五公主说是也不是?”郭仲湘笑着,像是无疑点出这点,还拉上了五公主,叫人不好反驳。
“那时余尚且不识得各位,并不记得子婳妹妹带的是哪只钗,哪顶盘簪。”五公主拒绝了你的邀请。
“我到觉得仲瑜姐姐说得是,那顶花簪看着确实像笄礼上带的那顶,只是工艺上填了些花蕊在旁,像是以旧翻新。”大厅里又进来一位女子,好像叫陈友惠,不记得是哪家的女子了。不过周佴仗着家父位高权重,是能怼的不能怼的都怼了一遍,不管是谁,都没在怕的。
“两位妹妹记错了吧,我笄礼上带的怎么会是这顶?不过我看仲瑜妹妹这金光灿灿的,这头上戴的,估计都是最近才赶制出来的吧?”周佴是绝不会承认这种事的,这不,来了一手祸水东引。
“你说得不错,确实是新制的,我手上这淡胭脂镯子可是我父亲前几日托人从南方寻来的,可不常见!”一说这个,郭仲瑜就来劲了,绝不放弃任何一个可以炫耀的机会。
“皇后娘娘到!”陈青书拂尘一摔,看了一眼在座的各位,才扯着嗓子喊道。
“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容妃娘娘还未至吗?”皇后过程性的问了这么一嘴。
“回娘娘,容妃娘娘已至,现下在正殿陪着皇上。”管事太监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跪下回话。
“这样啊。”皇后娘娘自顾自的说了这么一句,好像才记起大家都还行着礼,“都免礼吧。”
“凌香宫的梅花正值时节,清香遍布,是个好兆头。邀了各位相聚,是共赏美景,也是共享天泽。各位,请便吧。”......四舍五入等于活动开始之前的领导致辞。
“歌舞起!”管事太监一嗓子,叫出了几位美人,站定之后,丝竹管弦音起,倒是叫人知道了老祖宗为什么都喜欢贪图享乐了。确实乐呀!
大家坐在一起唠家常,周佴找了徐氏一起去给皇后请辞。皇后也没有为难她,让她先行离去了。
“这位看着眼生,不知道是谁家姑娘?”这人就是故意找茬,大家都有固定的位置,就算不知芳名,稍一推算就知是谁家的,怎么会问出这种无知的问题,顾子仪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
“你又是谁家的姑娘,怎么会这般无礼?”那姑娘穿的没什么出众的,就是这头上戴的饰品,就像是从郭仲瑜头上掉下来的。
“你......我只是想问问你的名字,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顾子仪只是说了她一句,她竟然开始嘤嘤嘤了!!!这样一比较,郭仲瑜也算是性情豪爽了。
“皇后娘娘才说了今日是个好兆头,你就在这里哭泣,就不怕扫了在座的兴致?”顾子仪一个白眼扔过去,真的是无语死了。
“子仪妹妹言重了,她呀,才归家不久,别说是认人了,规矩都还没有学明白,就饶了她这一次吧。”说话的是郭仲湘身边的丫鬟。郭仲湘是个心善的,遇见这种事,都会帮别人解围。昨日顾子仪只觉得她长得好看,脾气好,好相处,现在觉得她还有点菩萨心肠在身上。
“看在湘姐姐的份上,就算了吧。”顾子仪也不想和这种傻der说话。
那正常人这个时候不应该自己走开吗?她不,
“你穿得这么穷酸,想必费了不少心思才能坐在这殿上,谁允许你摆臭脸给我看了!”那要不说有的人天生脑子就不好。
顾子仪没接这话,空气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说真的要是换个地方,顾子仪定会给她两巴掌的!
宴厅里的人也看出此处的不对劲,都停下来看着此处,那人一下子就站在了所有人的目光里了。
“那人是谁,看着眼生。”皇后娘娘看着顾子仪和那人,愣是没想起来这两人是谁,但转念一想,既不是国公府的二小姐和五小姐,那估计就是三小姐。
“回娘娘,坐着的那位是国公府的三小姐,顾子仪;至于这站着的这位,是尚书左丞家的小姐,听说是生了怪病,一直养在岱清山上的院子里,前几日才接回来,叫...叫...韩芷厢!”陈青书佝偻着腰,眉头紧皱,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姑娘的名。
说实话,要不是这事闹得难看,又广为人知,他一个宫里的太监,还不一定知道这人!
“你笑我身上不着珠玉金缕,我羞你为人不知国事民情。”顾子仪一下子站起来,用她清冷倨傲的神情扇韩芷厢的脸。
“皇后娘娘,家父常年在外为国征战,一年终了也未归家望几眼长辈妻儿。臣女不懂什么国家大事,只知家里确实叮嘱勤俭为德。还请皇后娘娘告知臣女,今日为何遭她人羞辱!”顾子仪“啪”一声跪在大殿的中央,声泪俱下,求份公道。
“皇后娘娘,她胡说,我并未羞辱她,我只是问她为什么对我这样凶恶,想我堂堂尚书之女,怎能被这种小人欺负!皇后娘娘,您要为我做主啊!”韩芷厢一看顾子仪跪下告状,说了一堆她听不懂的话,但“羞辱”这两个字是实打实的听见了。
她刚回来,需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这才挑了个人闹事,哪知道这人看着不起眼,实际上是块硬骨头!
“臣女自知在世十几年,遵国法,守家规,修品德,养性子,不说是君子,但绝不是小人!这位姑娘口口声声说没有羞辱臣女,但唇齿一碰句句是小人,言语间尽是抹黑臣女,臣女......臣女......呜呜”顾子仪说着说着,就开始以袖掩面,低声抽泣。
“皇后娘娘.....”
“住口!”韩芷厢刚张嘴,就被皇后打断了。
“天子脚下,岂容你们放肆!”皇后就是皇后,一开口,威严自来。
“陈青书,我想韩姑娘需要认识一下顾小姐,你来介绍一下。”皇后娘娘喝了口茶,并没有将这场小女儿之间的拌嘴放在心上。
“这位是我朝三国公之一顾国公之嫡孙女,正一品镇国大将军之嫡女,正二品诰命夫人何氏之嫡女,顾子仪。”这噼里啪啦一堆前缀,听着身份就不一般,谁知道却差点死在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呢?
国公,正一品将军,正二品诰命,完了,尚书听着好听,但只是个正四品,实在是惹不起,这下完了......
我才刚到这京城,就要死了吗?
不可以!我还有好多好多事没做。
岱清山湿冷,小庄破败不堪,来往交通不便,她和母亲时常饿着肚子,薄薄的麻衣不能御寒,一大一小两母女只能缩在被子里,用彼此的体温取暖。
可即使环境如此艰苦,母亲却从来没有说过父亲的一句坏话,连带她也认为父亲早晚会与她们团聚。
那天来了三个人,一个车夫,一个五大三粗的婆子,还有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
那妇人就在一旁看着,是不是拿手帕捂一下鼻子,满脸写着嫌弃,那婆子压着母亲,往她嘴里塞了许多捣碎的野草,母亲拼死抵抗,但只是徒劳,到死都没有看她一眼。
她那时不懂什么叫死亡,只知道母亲受了好大的伤害,然后就被那个车夫扔到死人堆里了。
小小的她听母亲的话,躲在房子底下,浑身颤抖,还是用力捂住嘴,不发出声来,但豆大的眼泪还是汇成了一条小河漫出来了。
从这一刻起,她恨透了她所谓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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