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令大人府上下人带走了永昌戏班台柱子!
这一消息在许偏安踏进王景略府邸后,成功让永昌戏班越发甚嚣尘上。
“见过王大人!”许偏安躬身行礼。
背对着他的王景略,从书架上取了本书册,这才回身,将它用手压在桌案上,面上噙着点笑问说:“许先生,可还安好?”
吗的,垃圾!
许偏安端着笑嘴上说着好,心里骂骂咧咧。
王景略示意下人:“看座。”
然后摆手示意,让下人出去,顺道将门关上,下人守在了门外。
总算是可以开始说说真话了。
王景略派人抓了大夫的事自然不用说,重要的是他知道许偏安没有撒谎,他的嗓子是真的坏了,并且确信他的投诚是真的。因此他们合作第一步的条件也就达成了。
所以,今儿一早,徐州城就充斥着永昌戏班得罪了郎中令大人的流言蜚语。
至于真假,自然无需澄清,王景略要的就是大家都知道这一点。
王景略问:“许先生可听着今日徐州城里的流言了?”
许偏安道:“不愧是王大人,不过是几句话,这徐州城已经是满城风雨。”
你来这些虚,我自然也回你虚的。
王景略扯着笑眯着眼打量许偏安。
许偏安也不是真要把人得罪了,阴阳怪气过了,也就过了。
他正色道:“王大人,我昨日确实真心想投奔王大人麾下,但那只我一人,永昌戏班于我有恩,如今因我成了筏子。恩将仇报的帽子,我如何能摘得下!”
没想到,王景略听他这般说,反而笑得真了几分。
“你先前说,梁国、兖国,你们戏班去得多,青州、雍州也能去去。无论是什么来
钱路子,都能搭上边。”王景略点了点桌案,“这究竟是不是大话,我总要看看你的本事才好。”
所以永昌戏班的流言,是王景瑞对许偏安的考验。
原身的记忆里没有这一遭,恐怕是许偏安主动出击,提前去找王景瑞改变了后来的事。
那就有意思了!
许偏安暗里扬起了笑,不怕改变,就怕不能变。别管原身如何,现在是他许偏安,可不是什么原身不原身的。
许偏安自信道:“王大人想看我本事,那我可要亮一亮才好!”
他指出:“其实这点流言实在不足为惧。说的是永昌戏班得罪了大人您,可谁不知道我们永昌戏班的名声?便是皇上也知道我们永昌戏班,别的州更是如此。这样,我与大人在外人眼里是不对付,那背地里合作起来,岂不是一本万利?!”
“大人这棋,确实精妙!”许偏安夸赞道。
王景略看着许偏安的目光中终于多了点东西,露出了今日相见以来第一个稍显真心的笑来。
他这是认同了许偏安的那点小聪明,自己的棋被人懂了,并且看懂的是自己人。而这自己人是因为自己的“声名”主动毛遂自荐的!就像那皇孙贵胄般,慕名而来的名士幕僚,岂不快哉!
王景略生于偏远小山村,从一个不识字的小山民爬到了今日地位,确实是有些自持在身。
许偏安主动投主,又看破了他的第一步棋,自然也就得了他几分信重。
“不错。”
王景略认可了许偏安的猜测,然后指点了自己的布局。
“永昌戏班声名在外,确实会有许多的路子能为我所用,但也正是声名在外,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看着,总归不如有名声,却又有些疏漏更叫人放心。”
“一个名声累累的戏班,能来府上唱戏。但能深入后宅的戏班,是要有些敌意在身的。今日我王景略不喜永昌戏班,那明日这徐州城不给我面子的大人府上,永昌戏班该是座上宾了!”
王景略道:“我为许先生摆了这一盘好棋局,之后端看许先生下一步要如何走了。希望许先生莫叫我失望才好。”
“一个毁了嗓子的台柱子,这戏班可走不远。”这是王景略要许偏安拿出本事来。
流言是看他有本事还是有小聪明,这嗓子嘛,那就是许偏安为王景略办的第一件事!
许偏安再次自信应下:“那今日就叫王大人看看我的本事!只希望王大人对我这出格行径别见怪!说不得,今日之后,此番事了,皇上那,对大人还要多看重几分。”
王景略道:“那本官就拭目以待!”
许偏安抬手遥遥拱手施礼,爽快应下。
王景略哈哈大笑道:“既然许先生投身入我府门,我也不能叫许先生只办事不得利好。今日,我也为许先生送上一礼,帮扫清一大障碍。来人啊,把人带上来!”
守在门外的下人应了一声,几个快步出走,很快就带着另一个下人回来。两人水上还拖着一人,也没进门,只把人按跪在在地上。
“大人,人带来了。”
王景略招呼:“许先生看看这人可熟悉?”
许偏安听话去看,他有些脸盲,多看了几眼,总算认出,这人竟是来南苑宅子为自己诊治的大夫。
他不懂王景略这是什么意思。
王景略也没让他猜,直言道:“许先生是永昌戏班台柱子,身体抱恙,请了这城中大夫上门诊治,谁想的这大夫欺永昌戏班初来徐州城,胡乱掰扯说是许先生坏了嗓子,讹诈诊费,实在可恨!”
“更为可恨的是,这大夫知道永昌戏班来徐州城是为我王景瑞献戏。他得了永昌戏班的重金诊费不算,还拿着病人病情来我府上妄图讹诈银钱。”
“先不说许先生嗓子如何,这许先生便是嗓子不好,与我府上何关?这大夫实在是糊里糊涂,利欲熏心,胡乱攀咬。”
许偏安听着王景略在那胡编乱造,再看跪地道大夫,被死死堵住嘴无法出声,手脚也反绑住了,只满面涕泗横流。
不妙啊!
许偏安深觉不妙!
王景略却还在继续:“我在府上敲打劝说之后,没想到这大夫满口答应,却是一出门又去了凤翔戏班,胡言乱语!如此恶劣行径,安能治病救人?所谓医者仁心,此等庸医岂能容他?”
大夫哭得更厉害了,冲着许偏安连连摇头,呜呜出声,被反绑成了团,却还拼命想给他磕头求饶,愣是躬成了熟透的虾米,脸鹅上也是憋的涨红。
“无良庸医,重金酬谢作为诊费是无用的。”王景略忽然起身,朝着许偏安走来,仿佛敦敦告诫,确实话到一半忽然转身,许偏安一个眨眼,大夫已经瞪大了眼,满眼惶恐和不甘、遗憾,却又难以置信。
他的胸前插了一把刀子。
血染衣襟。
刀柄还握在王景略手上,他就那么半跪着,回头对没回过神来的许偏安说:“还望徐先生日后行事,当三思而后行。今日,我便帮许先生一把,扫清障碍。”
这是个下马威!
许偏安努力噙着笑,嘴上麻木:“多谢王大人!”
说话间背到身后的手,轻轻颤抖着。
杀人了,就在他眼前!
他许偏安不是打工人了。
今日起,是亡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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