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外婆听到动静，打开了灯。

宋停夏关上门，看向穿着睡衣的外婆，微微笑了笑：“和同学聊了会天。”

“饿吗？”外婆走上前，轻声细语地问，“外婆给你做点夜宵吃。”

她轻轻地摇摇头：“我不饿，外公好点了吗？”

“已经没事了。”

“嗯，那就好。”宋停夏笑了笑，走到外婆身后，帮她捏了捏肩膀，“外婆也早点睡。”

做完作业后，宋停夏整理好明天上学要用的物品，然后在日历本上将今天的日期打了个叉，她视线下移，顿住了。

马上就要十八岁了啊。

十八岁，真是一个特别的年纪，世人赋予这个年龄极具重要的意义——长大成人，因此，它备受关注。

宋停夏曾经畅想过自己的十八岁，通透善良，成熟稳重，温柔坚定，才华横溢，鲜花环绕。

可幻想总归是幻想，事实上，什么都没有，倒是有数不尽的习题和背不完的书。

但那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多了几分心意和惊喜。

宋停夏惊讶于南衡还记得自己的生日，当对方将一个方形礼物盒拿给她时，她硬生生顿了十几秒。

“你还记得？”

南衡有些莫名：“不是很正常吗？”

面色正经到看上去好像觉得记得一个三年不见的朋友的生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宋停夏默默收好礼物，有些愧疚地心想，她已经忘记南衡的生日了，回头得去社交平台上找找，这才不辜负对方的心意。

“那我现在拆开看？”宋停夏伸手跃跃欲试。

叮咚~

上课铃响了，宋停夏停了动作，想等待下一个适合拆礼物的时机，却没想到这一等，等到了晚上。

下了晚自习回到家，外公外婆为她准备了生日蛋糕，两个老人围绕在她身边笨拙地唱着生日快乐歌，宋停夏不禁眼睛一酸。

蛋糕是她最喜欢的巧克力味，外公外婆年纪大了，不爱吃这个，所以最后蛋糕就由她一个人独享。

“夏夏，给你收了几个快递，放你房间里去了，你做完作业早点休息。”外婆回房间前，对着她叮嘱道。

“好。”

宋停夏盯着面前的几个快递盒，是谁送的她大概心里有数，知道她新家地址的人不多，都是很亲近的朋友。

舅舅也送来了礼物，是一条很精致的项链，玫瑰图案的，她试戴了之后收了起来。

“这么沉的箱子。”宋停夏掂了掂，看着寄件人的姓名叹了口气，“雪时这是给我送了个哑铃吗？”

不是哑铃。

是一堆整齐崭新的文学书籍。

她拿起一本书，沉甸甸的，上面写着四个大字——百年孤独。

她拨通了陆雪时的电话。

“喂，收到礼物了吧，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宋停夏干笑两声：“惊喜，意外，但你送太多了吧。”

“我正好手上还有些闲钱，顺手买的。”

“我感觉我估计几年都看不完，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没那么爱看书。”

宋停夏有看书的习惯，但这不代表她喜欢看书，她只是认为看书有必要，就像是保健品一样，她认为有用罢了。

“可你将来要读法律啊，多看些文学书籍对你而言也有好处啊，以后和人家打辩论的时候绝对占据上风。”

“……这……也不是没道理。”

“生日快乐，夏夏，恭喜你成年了。”

“谢谢。”

挂断电话，宋停夏从书包里拿出南衡送的礼物，小心翼翼地拆开，而后眼睛一亮。

是一台CD机。

她把CD机拿出来，却注意到礼盒里还有东西，包裹的非常严实，一层层剥去包装，是林以燃的专辑。

林以燃是她很喜欢的一位歌手，两年前以个人身份solo出道，凭借超高的颜值和唱跳全能，斩获了一众粉丝。

她很喜欢听他写的歌，每一首歌，她都能从中听出一段故事，最喜欢的一首歌是《云间见你》，据说这首歌是写给他的初恋的，一字一句，写尽了思念与遗憾。

而很巧的是，这首歌正好被收录在此张专辑中。

她笑着打开CD机，播放专辑，思绪随着音乐飘向云端。

她喜欢上林以燃是一年前的事情，除了在社交平台发发疯之外，也没怎么跟人提起过。

南衡应该是在朋友圈看到的。

难为他有此心。

宋停夏沉浸式欣赏音乐，直到手机的震动声让她无法忽视。

“妈妈。”她只好关了CD机。

“裙子收到了吗？”

“收到了，很漂亮，谢谢妈妈。”

“……”

“妈妈，怎么不说话？”

宋诺叹了口气，她站在阳台前，风吹起了她的鬓发，灯火葳蕤，疲惫却如影随形。

“我只是没想到，你都已经成年了，时间过得太快了。”

“时间都是一样过的，只是妈妈你太忙了，你没停下过，自然觉得过的快了。你是不是很累，快开庭了吗？我看到了新闻。”

宋诺沉默了几秒，回答：“嗯，下周就开庭。”

宋停夏温柔地笑了笑，手指拨弄着桌上的陶瓷玩偶，轻轻地说：“妈妈，你是不是害怕？”

宋诺承认地很坦然：“是。”

她打过很多官司，可没有那一场像即将到来的这场战争一样严峻，这也是她第一次，绝对坚定地站在正义的一端，和权力对抗，站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

世人喜欢神化职业，医者仁心，律师为正义而战。

可是，治病救人不过是一份工作，有什么高尚不高尚的呢？

前者尚有可供讨论之处，但律师，和正义二字，并不存在捆绑关系。

一名律师，他们的工作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最大限度地维护当事人的利益。

他们不代表正义，他们的当事人亦是如此。

在这个世界，正义是很难的，宋诺打过法律援助的官司，她共情，她心疼，可她能做的太有限了，而她也需要赚钱。

“妈妈，只管去做吧，我和全国人民都看着您呢，您输了，也不代表正义输了。”

“您赢了，那会是我收到的最好的成年礼。”

“希望这一次，正义不会再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