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听夏抱着一个装着书的纸箱,正顺着梯往教室走。
外边的雨刚停,楼梯间还带着未干的湿润,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
雨后的空气总是这样,带着股闷呼呼的劲,此时的天气就像他的心情—烦闷。
许听夏是刚转来这所学校的插班生,因为休学了一段时间,又正巧赶上开学,没有书,课嘛……自然也是一节没上过。
他前会刚从教务处领完书,箱子里也只有作业本,课本还得等几天,这些天也只能先跟其他同学合看一下。
命苦。
别说,那教务处的老师人还怪好的,还把书装在一个纸箱里。许听夏现只觉得自己现在像极了一只刚抱着全身家当,被黑心公司开除且拖欠工资不给的苦逼社畜。
无处可归,无依无靠……
哦,多么凄凉,多么可悲。
一想到自己落下的知识点,更命苦了。
正当许听夏准备拐弯走向下个楼梯时。
“砰!”
许听夏一个没注意,被篮球结结实实撞了个正着。他被这从天而降的“惊喜”撞的有些蒙圈。
“咚。”一声沉闷的响声。
许听夏人还没站稳,就这么带着纸箱一起摔倒在地。
篮球先是砸到了他脸,又在地上弹了几下,最终在滚到了角落里。
许听夏本来就因为自己是插班生,落下课程感到烦躁,现在又莫名被篮球突脸,原本不好的心情此刻也瞬间炸了。
不是,哪有第一天来学校就给球砸的?
是我,许听夏。
靠,这他妈都什么破事儿啊!
许听夏的屁股摔的生疼,脸上也是麻麻的,就这么狼狈的摔倒在地。他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还好并没有流鼻血。
但是,他新领的作业本,全都掉出来了,关键地板还是湿的,到底是谁家的“篮球小子”啊?闲得慌搁楼梯玩球就算了,还乱扔,也真是胆大不怕砸到人。
不对,现在是上课时间……
但这也不是在楼梯玩球的理由吧?!万一有老师校长之类的人恰巧走过呢?
许听夏越想越气,正准备开口骂街时,头顶却听到了一句莫名其妙、毫无逻辑的……
自我介绍?
“你好,我姓顾,名南安。”
原本许听夏想骂人的话,全部都硬生生憋了回去。那个所谓的“篮球小子”,上来就来一句“你好,我姓顾,名南安。”到底是什么鬼啊?
许听夏的那股气堵在胸口,差点没给当场气运过去,不是,我要的道歉呢,这不对吧?
拜托,谁想知道你名字了啊喂!正常人玩球时不小心砸到人不是应该说声抱歉、不好意思之类的吗?
许听夏也顾不上疼,一副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看向楼上的“篮球小子”,满脸写着“你他妈在逗我”。
楼梯上那人看着挺白净,目测身高有个一米八五往上……等等,现在是考虑对方长相好不好看,高不高的问题吗?
不是!
“你好,我姓顾,名南安。”顾听安见许听夏没反应,又重复了一遍。
许听夏脸上的表情从地铁老人变成了震惊,再由震惊变为不可置信,变化多端,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俩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似乎都在等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但谁都没开口。
这该死沉默,
这该死的“默契”。
这让我想起了一句话,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哦,对。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许听夏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没好气地回应道:“我他妈管你叫什么,我被你的球砸了,你不道个歉,表示一下什么的吗?”
许听夏本以为说完这句话那个“篮球小子”会下来帮忙捡书,但他还是太高估“篮球小子”的脑回路了。
“多少钱?”
许听夏不可置信的“哈?”了一声,拍灰的动作顿住了。在某一瞬间,他甚至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气懵听差了,道歉没听到,怎么就换来了这么一句话?
“多少钱?”顾南安再次重复了一遍,语气甚至带了一丝探究的趣味。
如果说第一次是一本正经,那么第二次明显就是在憋笑好吗!
许听夏心里不禁翻了个白眼,只觉得眼前这个“篮球小子”很符合某四个字,
莫名其妙!
谁犯事还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啊?
是“篮球小子”!
“靠,谁要钱了?我有那么像讹钱的人?你砸到我了,就不能滚下来帮我捡书吗?你搁那看啥呢,看戏吗?你这么喜欢看,要不要来我身边蹲下来拿个放大镜仔细看啊?看看有没有那里被砸出窟窿。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逗我呢哥们?”许听安被顾南安的骚操作,发泄似的吐出一连串的疑问。
许听夏只是想让那“篮球小子”道个歉,顺便把散落在地的书给捡了,咋到了他那边就成了想讹他钱?
顾南安这才像是被“点醒”一般,努力憋着笑,磨磨蹭蹭地下楼“哦,哦……不好意思啊这位同学。”
顾南安语气虽然带着一丝歉意,但更多的,还是那憋不住的笑意。
此时的顾南安的心里,估计已经想遍了各种伤心事吧……
许听安则一脸不爽地看着蹲在地上的顾南安,哪有人砸到人还这么幸灾乐祸的?
是你,“篮球小子”!
顾南安蹲下捡起第一本书,许是注意到书上并没有写名字,还很新,没有使用过的痕迹,于是就问了一句:“哟,新书啊?”
许听夏哼了一声,皱着眉回答:“对,有问题?”
“没问题啊,兄弟,你几班的啊?以后一起玩啊,咱也算……‘不打不相识’了。”
许听夏眉头皱的更深了,没有搭话。毕竟他可不想被这“篮球小子”成天骚扰。
什么叫以后一起玩啊,还有不打不相识又是什么鬼话……
男孩纸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
顾南安见许听夏不想回答,也没继续追问,自顾自捡书。
“喏,”顾南安将收好的书还给了许听夏“收好了。”
顾南安站到许听夏面前,发现那个“篮球小子”比自己高半个头,正当他拿着箱子准备离开时,却被突然抓住了手腕:“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许听夏想甩开,但奈何对方抓的太紧。
这个“篮球小子”真是自来熟,还有,特别特别莫名其妙!
许听夏学着他刚刚的自我介绍,一字一顿道,语气满是阴阳怪气:“我姓许,名听夏。”
“哦,”顾南安并没有着急松开手,也没有在意他的阴阳怪气:“那你现在还疼吗?”
“不疼,谢谢。”
许听夏在说这句话时,有些咬牙切齿,心里把这个莫名其妙的“篮球少年”骂了百八十遍。
现在才来关心我疼不疼,早干嘛去了。
他原本想说你他妈这不废话吗,但又担心对方因此缠上自己,还是说了违心的话。
毕竟他可是说出“一起玩啊,咱也算……‘不打不相识’了。”的人。
许听夏说完这句话之后,场面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顾南安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哦……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谁也没有动,就这么僵持了几秒。
“你还有事?”许听夏忍不住率先开口。
“没事啊。”顾南安一脸无辜。
许听夏扯了扯嘴角,心里想着没事不让我走干什么,有病吗?还是来找骂的,语气不耐烦道:“那你还抓着老子干什么?”
许听夏扭头看向他,心里虽然很烦,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等着他的回答。
“你刚刚不是说这么喜欢看,要不蹲你身边看么?”顾南安非但没松手,反而微微俯身,拉近了距离。许听夏能清晰看到他眼中促狭的笑意:“我觉得站着看视野更好。”
操。
老子就知道你这“篮球小子”没憋什么好屁。
许听夏用力甩开顾南安的手,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操了,你有病就他妈去治。现在,立马,滚去上你的体育课,我妈不让我跟傻子玩会传染。”
“行行,不逗你了兄弟,”顾南安笑了笑,走到角落弯腰捡起球:“走了啊,待会见~”
顾南安的语气,完全就是哄小孩,许听夏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谁要跟你这“篮球小子”待会见啊,真是莫名其妙。
与顾南安分别后,许听夏拿着纸箱来到了五楼。
高三(10)班,是这里没错了。
许听夏低着头,手轻敲了一下门,喊了句:“报告。”
没人回应,他抬眼往教室内看去,行吧,刚好赶上他们体育课。
许听夏径直走向教室倒数第三排第五列的空位上坐了下来,那是班主任提前给他安排好的。
他将作业本一本本从纸箱里拿出来往抽屉塞,摸到有些湿的作业本,又忍不住想到了刚才那个“篮球小子”。
他叫顾什么来着?
想起来了,
顾·自来熟·南·莫名其妙且脑子有病·安。
一想到他,许听夏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声吐槽道:“靠,什么人啊……?”
许听夏活了十七年,从未见过如此脑残的人,说话莫名其妙的,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莫名其妙拽人手腕,还莫名其妙问人班级什么的。
许听夏越想越气,拿书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在放进抽屉里发出“咚咚咚”的声响,像是在发泄。
收拾完后,许听夏长呼一口气。
一个人呆教室有实在些无聊,于是他起身准备看一下课程表之类的东西来打发时间。
许听夏首先看了一下课程表。
周一语文,数学,物理,英语……
看完课程表后,他的目光不经意扫到边上贴着的学生名单,一个名字瞬间定住了他的视线。
等等,顾什么?
顾南安。
是重名吗?
是的话这未免也凑太巧了……
操,重名个屁啊,就是他。
合着这家伙说的待会见是这个意思?所以他早就知道故意逗我呢?
许听夏感觉自己的脸又开始发麻了,他深吸一口气,脑子里又回荡起那家伙轻飘飘告别的声音。
“走了啊,待会见~”
很好,不是冤家不聚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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