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委屈的泪

宋芷云只觉得上天对她实在不公平,可又让她什么反抗都做不了,压抑到最后,只有寻求一个发泄的出口。

院子里灯光闪烁,音乐震耳欲聋,男男女女,摩肩接踵,气氛high到爆。

宋芷云脚步虚浮,眼神迷离,摇摇晃晃地来到人群中。

大家因为她的突然加入而异常兴奋,有人吹口哨,有人鼓掌,有人尖叫。她本来就是舞台上的王者,轻而易举便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宋芷云被大家围在中间,她随着音乐节拍舒展着身体,一身红裙,魅惑而又妖冶。

不知什么时候,方景辰也出现在了人群中,他冷眼看着宋芷云,隐隐地透出不悦的神情。

“你怎么也来跳舞了,擅离职守,我明天一定要去你老板那里告你一状。”宋芷云凑上前,扯着他的t恤领子把他拉进自己。可下一秒她又一把将方景辰推开,摇曳的灯光下,她眼波流动,别样动人。

方景辰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走的时候还不忘跟身边的人致歉,“不好意思,她喝醉了,打扰大家了。”

宋芷云原本就一天没吃东西,空腹喝了两杯酒,醉得更快,这时她被方景辰拉着,腿脚都有些不听使唤,讲话也含糊不清。

“你干嘛,我还没跳够呢,放我回去……”

方景辰把她带到休息室,倒了杯热水交到她手上。

“你喝醉了,这样是很危险的。”

“我没醉,你放我出去,我还能喝。”宋芷云把水杯丢在地上,起身还要往外走。

可她却被方景辰一把按坐在沙发上,“你是疯了还是怎样,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要是被人拍了发到网上,你就完蛋了,你为什么就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羽毛呢?”

宋芷云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笑了,“原来你知道我是谁啊。你放心好了,我现在就是个路人,我早就完蛋了,爱惜不爱惜的,都无所谓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到这个鬼地方来。”

她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将头埋在膝盖上,低声地抽泣起来。

方景辰抽了几张纸巾,递到她的手上。

房间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只有她的抽泣声,渐渐消失,归于平静。

她像是自言自语般将自己这些年来的辛苦说给了一个陌生人听。

“我现在跟退圈有什么区别,没有舞台,没有通告,更不能出道,我的腿还伤了,我再也跳不了舞了……”

方景辰像是被她的话击中了内心最柔软的那块地方,他依然清晰的记得,六年前,是他第一次见到宋芷云。

那是宋芷云第一次参加选秀节目,她当时人气很高,每一轮投票基本都是在前五名,按理说出道成团是十拿九稳的事。

其实,方景辰一向对娱乐圈这些事不感兴趣,当时是他的好哥们儿季明泽非要拉着他去看总决赛现场。

因为季明泽的娱乐公司旗下有两名选手进入到了总决赛,所以他给圈里的几个好哥们儿都留了票,让大家一起去观战。

他原本是兴趣索然的坐在那儿,直到宋芷云出现在舞台上。

或许她就是人们口中的那种天生的舞台王者,只要站上舞台就会闪闪发光,很难让人不去关注到她。

她不是那种流水线上整容出来的美女,而是天生丽质的美人,从小的民族舞功底,让她的舞蹈中带着一种别样的风情,她的一颦一笑,每一个眼神,都化作一缕温柔的春风,深深地吹进了方景辰的心底。

只可惜,那天晚上的结果出人意料的令人失望,宋芷云意外的只获得了第十名,而出到位只有九个。

方景辰不明所以,问了问季明泽,而季明泽却轻描淡写地说道,“像她那种都是小公司来的,本来就是陪跑的,要不是因为她真的人气高,怎么可能会让她留到总决赛。没办法,这个圈子里实力很重要,但只可惜不是决定因素。”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他旗下公司的两名艺人全部高位出道。

方景辰看着台上的宋芷云,明明应该很伤心,很失落,却依然要强撑笑脸,去恭喜其他人。

后来,他随季明泽一起去到后台,却意外地发现墙角里有一个瘦削的身影蜷缩在那,无声地抽泣,连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他知道那是宋芷云,莫名地,他一步步地靠近,递了纸巾给她。

宋芷云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不由得抬头去看,朦胧间,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背着光,看不清样貌,可却是她在最灰暗的一天里唯一的光。

……

第二天,宋芷云又是被鸟叫声给叫醒的,看了看时间,还好,今天是六点多,比昨天多睡了一会儿。

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头痛得快要裂开了,两脚站在地上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天旋地转,差点摔倒,还好扶住了一旁的桌子。

等一下,好像有哪里不对。

宋芷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还好,完完整整的穿在身上,可她昨晚明明是去了静好堂的啊,原本是想找点吃的,可却遇到了方景辰,她喝醉了酒,然后跳舞,再然后……

她使劲儿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完蛋,彻底断片了,她想不起来后来是怎么回到宿舍的了。

肚子好饿,宋芷云洗了个澡,把自己收拾利索就想出去找吃的,刚打开门,就跟站在门口的方景辰撞了个满怀。

她本来就没吃饭,饿得摇摇晃晃的了,再被撞一下,整个人都直直地向后倒去。

“小心!”

方景辰一只手拎着便当盒,只能伸出左手揽住宋芷云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才能避免两个人同时摔倒。

宋芷云重心不稳,靠在他怀里,幸亏背后就是墙壁,不然方景辰肯定也要摔倒了。

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宋芷云不由得呼吸一滞。

宋芷云刚刚洗过澡,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带着洗发水的清香,扰乱了方景辰的鼻息。

“哎呀,我可什么都没看见。”

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传来,两个人如触电般,赶快拉开了距离。

宋芷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中年大姐正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扭过头去看向院子外面。

“张村长,早。”方景辰寒暄道。

“早。”张村长转过头来,略带尴尬地看着二人。“小宋啊,我叫张小玲,是咱们新合村的村长,昨天我去镇上开会了,所以一直也没能见到你,怎么样,还习惯吧?”

张小玲一头干练的短发,说起话来语速也很快,看得出来应该是风风火火、雷厉风行的一个人。

“谢谢张村长关心,我还好。”宋芷云礼貌地笑道。

“你要是缺什么少什么尽管跟我说,咱们村里条件有限,不过还是要尽量满足你的需要的。”张小玲说完,又看了看方景辰手上的便当盒,“你们先聊着,我走了啊。”

说完,她还把门给带上了。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两人面面相觑,说不出的尴尬。

“我看你昨晚都没吃东西,特别带了点小馄饨过来,荠菜馅的。”说着,方景辰把便当盒放在桌上就要走。

“等等。”

“还有事吗?”方景辰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

“那个,昨晚是你把我送回来的吗?”宋芷云的声音有点小,“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方景辰回过身来笑了笑,“放心,你昨晚酒品很好,我把你拉走以后,就把你送到这里来了,你睡得很沉,很安静。”

宋芷云听他这样说,也算是放下心来。

“那谢谢你了。”

“谢什么,乡里乡亲的,不要那么见外。”方景辰出门前还不忘叮嘱道,“赶快吃吧,小馄饨泡久了就会糊掉了。”

方景辰转身出门,回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幸亏宋芷云喝断片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然女明星的脸往哪儿搁啊。

昨晚宋芷云先是自己哭了一会儿,哭累了,就开始絮絮叨叨的跟他倾诉。

“为什么,为什么都没人喜欢我,九个人出道,偏偏我就是那个倒霉的第十名。”

她怔怔地看着他,眼里含着闪闪泪光,像是在等一个答案。

“是我太丑了吗,还是我不够努力,还是我真的已经成了一块没人要的回锅肉?我真的有那么差吗?”宋芷云又哭了起来。

她是那样的瘦,蜷缩在一起,像一只受伤的小猫,身体随着哭泣的声音微微地颤抖着。

方景辰抽出纸巾,轻轻地帮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可宋芷云却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无声地流泪,把他的衣服浸湿了一大块。

方景辰的手臂僵在半空中,慢慢地轻抚在她消瘦的背上。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就像安抚一个受尽委屈的小朋友一般。

良久,她的哭声止住了,方景辰低头一看,许是苦累了,她竟然睡着了,长长的卷翘的睫毛上还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

方景辰的动作很轻,他把宋芷云抱到车上,将她送回到宿舍。

如果真的记不得昨晚发生过什么,对她来说应该是件好事吧,那样痛苦的经历,要彻底忘掉才好。

宋芷云吃完荠菜馄饨,竟然感觉没吃饱,连汤都喝完了,实在是太鲜了。

她起身把便当盒洗干净,习惯性地照了照镜子,天啊,整个眼睛肿的像金鱼一样。

昨晚哭了那么久,眼睛不肿才怪,刚才她还这样开门见人了,当真是一点偶像包袱都没有了?

不行,她想起来消肿利器冰美式,以前她可是每天至少一杯的,可现在去哪儿找?

静好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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