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哦，你和你的朋友应该都不是普通人吧？”

超市老板娘神出鬼没，趁柳莳萌不注意又悄悄来到她的身旁。

但她身边还有一个人比她更加神出鬼没，硬是将她给拦了回去。达里恩满腹狐疑：这个生魂，她为什么总是爱主动凑上来呢？

“冷静，八卦是人的天性，哪怕到死了都是改不掉的。”柳莳萌用细若飞蚊的声音小声说了一句，将达里恩扯回自己身后。

“那你就任由她这样下去？”

达里恩俯身贴近了些，略微抬眼，一副“你连死神都能不放在眼里居然还在乎一只鬼”的样子，语气间满是不可置信。

他的性格原本就是这么爱替别人操心的么？她真替游戏里的达里恩感到惋惜：剧情里那潦草的三言两语放在他身上的确不够，对比之下，一看就知道是有多么不走心。

“哟呵——！”

老板娘的头灵活地往后一龟缩：“我这双眼睛看人很准的，别不承认。”

柳莳萌现在算是发现F级身份有多么不利了。如果她是学生会副会长，完全可以用自己的身份将老板娘给糊弄过去，但她只是一个普通学生。

至于达里恩，他应该轻轻松松就能把他们全部送入进死亡之地吧。但除了提醒一句，他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剑柄都没有碰。

这是不是意味着：老板娘此时的聒噪只是一种过分关心的方式，并不像真正的怪物那样会伤害到她。

“或许……”

“老板娘你是不是知道这所学校里还有什么不太普通的地方？”柳莳萌扭头问。

“果然没看走眼啊。”她没再纠缠，反而原路折返回小小的收银台，“挑好东西后来我这里结账，结完账我就告诉你。”

......

柳莳萌在超市里逛来逛去，在慎重考虑后选了一箱瓶装矿泉水、压缩饼干、床上用品三件套、辣椒喷雾和糖果罐。

前两项可以说是末世必备品了。床上用品是她考虑到自己可能需要找个地方休息打盹。辣椒喷雾是她突然想起了之前的牛大石，如果遇到同类型的人可以自保。糖果罐则是临时凑数用的……

好吧，这其实是她的饭后甜点。

这些东西全部变成了道具，被收进了一个容量无上限的包裹里。无需随身携带，和星月宝匣的使用方式一样，只要她心中默念道具名，道具就会自动出现在手掌心。

“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了吧？”

柳莳萌站在老板娘身前，她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了，“当然，我就说我知道的，信与不信随便你。”

“这个学校里有一个很不普通的地方，在最西边，就叫‘西大礼堂’。那里曾经是一座山庄，差不多到了这个时候会有很多外来的游客光顾，在我们这片地方算是小有名气。”

“建校之初，这座山庄被划分到了学校里，奈何校里寸土寸金，为了学校能有更多的基础设施，在校长的提议之下，山庄被人为推平了。”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坏就坏在山庄的屋顶铺了一层茅草。远看简陋，近看空旷，二者兼得的地方天然采风集露，风卷云，露招雾，所以在西大礼堂里有时候能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

这番话听的人毛骨悚然，柳莳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狠狠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我大概知道了。”

“具体是什么，你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不。”

柳莳萌拒绝了老板娘的提议。

“谢谢你的提示，我会避开那个地方的。”

“好。”

那一刹那，超市的灯全部熄灭了。

玻璃门外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东西，像是人影，而人影之后还是人影，两个，三个，四个……被月光放大了无数倍的影子随着行走的步伐微晃身体，被天花板边缘截断了脖子，而脸面正好在他们正上方。

不用看都知道那会是一双双失去生气的眼睛，深深凹陷的眼窝，不知道是在观察，还是在凝视。

黑暗中死寂漫延，人的听觉则越发敏锐。

他们想要进来，却不说话。柳莳萌听见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响，频率越来越快，应该是最前排的人停住了但最后面的人还在往前挤。

而且，是越来越多的人在往前挤。

当第一只手掌印出现在门上，超市的灯终于亮了。

老板娘和五位迷路的鬼同学都不见了。

“灯熄灭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离开了。”

“不是我干的，他们的气息是突然消失的。”达里恩的眼睛能够看见生命的气息，他早就知道，挑着这个时候说，明显是为了照顾到某人的情绪。

但还是换来了某人的斜眼一瞪，“你怎么不早说？”

“原因有很多，最主要的：说了你肯定觉得我是在吓唬你。”

那倒也是。收银台后空空荡荡，达里恩的黑斗篷掠过结账机器，柳莳萌看见机器上贴着一张便签，上面写着：早餐时间。

“即便成为了丧尸也不忘饭点，还准时来超市抢面包，我好像明白这所学校的学生都是什么人设了……”

【体力值已恢复满】

超市后门开着，柳莳萌带着五件物资道具从后门跑了出去。

***

【“你”被失去理智的同学们追着路过一间无人的小超市，前方不远就是操场。望着地平线升起的鱼肚白，“你”不知道该如何拯救全校学生的性命，心情低落而又沮丧，只想找一个空旷无人的地方大哭一场。】

【好在“你”并不是一个人。】

【既然这是“你”最迫切的心愿，那我就带“你”到一个空旷无人的地方去。与里弗抱紧了“你”，他的臂弯温暖有力，他用低沉而又充满磁性的嗓音安慰道：没关系，哭吧。】

【永无尽头的漫漫长夜迎来了第一缕余晖，泪水掺杂着叹息，流淌进了死神的心里。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田已然不再冰冷。】

***

“我已经快忘记这是乙女游戏了……”

在这种“恨不得时速两千米逃生”的情况下，柳莳萌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与达里恩突然抱在一起会是一种怎样荒诞无比的场面。

虽然他们已经抱在一起了。

仔细想想，她也不吃亏，但是，柳莳萌不认为这种用斗篷把人滚一圈，然后打包带走的方式会让她产生任何心动的感觉。

“能把我放下来了吗？”柳莳萌恳切道，“我感觉自己像襁褓里的婴儿，而且，有点晕，还有点闷。”

避开西大礼堂，她和达里恩来到了教学楼。

这里是全校最高的建筑，有很多教室和办公室可供躲藏，靠着包裹里的道具，挺过七十二个小时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来坐。”

柳莳萌随意挑了一张课桌，拍了拍课桌旁配套的椅子，示意达里恩可以坐在旁边休息一会儿。

“吃糖吗？这个牌子是我的世界里真实存在的，可好吃了，分你一颗。”她翘起腿的功夫，手中就多了一个糖果罐，“要青葡萄味的，还是要柠檬味的？”

“……有桃子味的吗？”

柳莳萌顿了顿：“有啊。不过你少来吓唬人啊，你的声音怎么变了？”

达里恩：“因为那不是我。”

“！”

在她僵住的那一瞬间，整个教室的地板变成了粉红色，像是被油漆桶砸过，未干的涂漆中央出现了一行张狂而又扭曲的美式英文涂鸦“sh*t up and f**k you all”，意为“你们都**闭上嘴去死吧”。

【遭遇活动主要角色“顽劣鬼”】

听声音似乎是一个与自己同龄的男生。

但柳莳萌偶然间一瞟，却发现他的下半身穿着短裙水手服，手里头捏着一根没墨的圆珠笔，被嘴啃过的歪歪扭扭的拇指指甲按在笔帽上，半开半关地玩。

“你给我啊……不给我……我就捣蛋。”

“我给……！”给字还没有说出口，柳莳萌的话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事件成功与失败需通过抽卡系统获得。请抽取“成功”与“失败”。负面效果触发，理智＞50，“失败”概率大幅度提升。】

【判定失败，无法对话。】

柳莳萌不敢抬头，她全身一凛：完蛋了！

她想跳下课桌逃跑，却被一只手按住肩膀，大力推向了桌面。桌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沓课本，内页被撕坏了，完好的地方被圆珠笔的笔迹涂的乱七/八糟。

课本硌的后腰要了命般生疼。

“嚓”——

当柳莳萌还在为自己那被撞青的腰叫苦不迭的时候，蓦地，圆珠笔的笔尖穿透了纸面连带着桌面，扎在了她的耳旁。幸好因为吃痛，她刚刚偏了一下头。

“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吗？”柳莳萌听见课桌发出“咔啦咔啦”的刮擦声。

像是用美工刀划开，她的后背能感受到那些灼热的文字，如芒针在扎。

“晦气的家伙……”

“满嘴谎话的骗人精……”

笔尖缓缓移动，非常刻意地描摹，“这一次是头发，下一次是耳朵，再下一次，就是眼睛……”

“还有一个碍事的家伙。”

她不明白顽劣鬼在说什么，但她的双眼能够看见——火焰抓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下一步动作。

是达里恩。

他为什么不直接烧了他？还是说顽劣鬼太厉害了，他做不到？

看着逼近眼前的大嘴，柳莳萌艰难地别开脸，被吓到发木的鼓膜接收到了达里恩的话语。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达里恩没有直接烧了这鬼了。

“哈哈哈……原来你是在帮我翻译啊……”

因为顽劣鬼是话痨，达里恩上一句没翻完，下一句就冒出来了，他就只能像延迟了一样在原地站着。好一个感动业界的良心“翻译器”。

如果可以，她会给五星好评，然后手写一句：钱你好好收着，算是姐姐打赏的不用还了，愿乙女游戏别再量产这种害人不浅的铁憨憨。

“没有关系，就算有人来帮你，也是我们的数量更多。”

“因为你的眼神太让人讨厌了。”

面前已经是一个张大到能把她整个头都吞进去的大嘴，柳莳萌甚至能清晰地看见上颌的纹路。

她深吸一口气，将顽劣鬼的圆珠笔直接抢到手里，反身，将他拿笔的那只手掌钉在课桌上，下桌，利用课桌将他推开。

当顽劣鬼跌倒在油漆涂鸦上时，他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尖叫。被他踩过的地方，字母变成了一根根穿心钉。

“你！是你！！！”

又是一声凄厉的叫喊。

“啊？”柳莳萌察觉到了什么，“地板上这句话……是我说的？”

“看来这就是他讨厌你的理由。”

“当他在教室里乱欺负人的时候，你曾经反抗过他。”

大片油漆正好能够作为引燃物。借着柳莳萌推过来的课桌，达里恩俯下/身，顺势而为。

他屈起食指，敲了敲地面，以声为形，敲了几下，顽劣鬼的脚边就出现了几簇火苗。火丝明澄，像蛇一样吐露信子，升腾而上，成为一张大网，不断收紧，将网中厉鬼绞成了一捧死灰。

“哇哦，你的地狱火除了给剑用，还可以这么用呢？”

因为好奇，柳莳萌没忍住凑近多看了几眼。

“别靠近他，有些不对劲。”

达里恩皱眉，表情凝重：“不止他一个。这里有东西在源源不断地给亡魂提供能量，帮助他们违逆生死，死而复生。而且我的眼睛看不见它的具体位置。”

“现在他们把教学楼的大门给封住了。”

“我可以冲出去，但你……你比较危险。”达里恩伸出手，“虽然你是外来者，但本质上你是人类。即便我保护你，你的灵魂也可能会被亡魂强留下来，成为他们的同伴，或者，是成为他们的食粮。”

柳莳萌：“……”

那是必然的，她还没忘记所谓的强制触发对话事件。她托住下巴，转念一想，“但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把他们给灭了啊。”

“现在可以，但时间长就难说了。只要那个东西还在继续提供能量，处于能量中心的亡魂会越来越强。”

“不过只要能找到它，破坏掉，这所学校里的一切怪象都会消失，全校人就都能得救了。”

这个欢欢喜喜大团圆的桥段怎么这么眼熟？

“怎么会这样，难道我‘跳关’了？”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跳关，柳莳萌心里苦：我这是从小关卡直接来到“最终关”了吧！

游戏内测论坛小剧场

1L匿名玩家：避开一个不普通的地方，只会来到一个更不普通的地方

2L作者菌：1楼请说出你的故事

3L暴躁少女柳如是：1楼请说出你的故事

4L匿名玩家：单纯感慨一下，不是在说这个游戏啦哈哈哈

5LOnEDeaTh：粉碎掉就好了

6L作者菌：…6

7L暴躁少女柳如是…6

唠嗑一下，恐怖是恐怖不过三秒钟的。

最恐怖的事情难道不是，看上去像是会写很多的那类人，实际上是连能不能写到结局都不知道的那类人。

开玩笑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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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末世校园加载中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