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头是几段笔记: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雨冲垮了山,滚下来的乱石黄泥和糟木彻底封死了去路,我们不得已寻找新的出路。
我们本是驴友结伴野营,本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可哪知道碰上这鬼天气,装备还被刮走了不少。
定位仪器和通讯设备也统统失灵了,或许是雷雨夜的缘故。
风雨越来越大,如果继续呆在这里,可能有第二次塌方的危险。远处隐隐有灯光,顺着那光,领队发现了一条能徒步上山的小路,我们做了这辈子最后悔也是最正确的决定——即刻弃车,上山求援。
我们收拾了剩下的装备,顺着小路上了山。不知走了多久,雨慢慢变小了,路也从泥泞的山道变成了青石板路,看来这山上确实是有人住的。
事情逐渐变得诡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周遭的树种变得单一了起来。身后还能听到雷雨声,我们无法,只得继续前行。
再走再走,光秃秃的树上开满了桃花。在惊恐于人群中不停发酵,即将破土而出的时刻,前方出现的东西猛地给这气氛添了把火。
那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客栈,挂着阴风惨惨的纸灯笼,唯一突兀的是还在那边一闪一闪的灯牌,依稀能看出……“停尸栈”三个字?
前边在泥巴路上摔了一跤,为了防止走失,我们是一个链着一个,所以现在跟泥坑里滚过的粉红吹风机一家似的,别提多狼狈了。饶是如此,我们也还是被这客栈的出场方式震了一震。
事实证明,我们还是低估了事情的离奇程度……
那客栈是有主人的,至少是人形的——
两个一模一样穿红戴绿酷似纸扎小人的女孩许是听见了声音,笑嘻嘻地开门出来迎客了。
领队当时就吓瘫了,说实话我们很多人应该都膀胱发紧快到极致了,但是那两个小童掏出了亲切的18个光珠的手电筒,“啪——”那么一开,顿时天就亮了,我们方才见着的光怕也就是这么来的了。
现在这事诡异中透露着一点沙雕的气质,但我们也倒没那么怵了。她们见我们不动,便静静地候着,意思很明显,让我们进去。动摇间,客栈开灯了,亮起来的时候竟然和网红民宿似的,偏橘黄的灯光打在那两个小童身上,显得那妆容和衣服有点滑稽。
到此我才看清那客栈挂的灯牌——“停云客栈”。只是那个字迹……呃……不得不说很有艺术细胞,导致半亮不亮的时候才会被看作“停尸栈”。
泥猴真的呆不住了,哪怕前面是死路也得先洗干净咯,于是我们挪动着僵硬的关节,迈着天线宝宝的步伐两眼一闭蹦了进去。
一进去比外面还有烟火气,只是能看出这客栈老板真的做梦都在想发财——人家供财神顶多供一位,他倒好,搁这养蛊一样,什么钟馗关羽赵公明统统供上,令同样缺钱的打工人感觉更亲切了几分。
视线下移,前台趴着个人,毛领军大衣盖过脑袋,只有一撮呆毛留在外边。台子旁边还坐着只大黑猫,原本它正在舔毛,不知道是不是看岔了,他嫌弃地看了一眼我们顺带一爪子按在睡觉那人上,然后接着舔毛。
睡觉的人脑袋接受了重击,被迫醒了过来,他睡得迷迷瞪瞪的,摸了两下才够到了台子上那副B格很高的金边细链眼镜戴到了鼻梁上,乍一见几团泥巴成精也不觉得奇怪,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就让我们掏身份证。
谁知道这鬼地方还有正经客栈啊,刚才还提心吊胆的几个人也彻底放下心来,但尼玛这反转像是永远不够,我们还是太年轻——这座客栈一晚上的食宿费像是要我们把裤衩子也当在这。
那老板看着也还年轻,脸孔清秀,略微有点肾虚似的苍白和黑眼圈,一头短发睡得呲毛,坐直了才瞧见后面居然扎成了低马尾,长发及腰,是很吸引现在年轻人的小白脸那种类型,却是一副黑心老头的做派。
他语调里有一种特殊的慵懒,指了指门:“方圆五百里就我们一家客栈,顶级配置,五星服务,愿意住那就交钱,不愿意住那就请自便。”
这山上可都是原始森林,又丢了不少装备,现在出去我们怕活不过今晚,大家只能一边暗骂一边掏钱掏卡。
到了付钱环节,老板肉眼可见地瞬间清醒了几个度,可能是最后一点良心觉醒,老板大手一挥,说相见是缘,免了我们最后三个人的钱,可那上当受骗的感觉总还是挥之不去。
那两个小孩叫大满和小满,见老板收了钱便接着给我们引路。她们嘻嘻哈哈叽叽喳喳地在前边蹦着,我们却无论如何也听不清她们在说些什么,当真是奇怪得紧。
这里的环境确实优渥,设施也并非像外表一样古朴,反而是全现代化,我们久旱逢甘霖,泡过澡后便沉沉入睡。
我自小体弱,常招惹些老人口中怪力乱神的东西,现在想来应该也有这么一层原因在其中。
那天晚上,我没能睡得安稳,刚醒就听到了雨声。那场大雨像是一路追着我们过来的,张牙舞爪地拍在客栈的窗棂上,迷迷糊糊中,我听见一阵呕哑嘲哳的笛音悍然贯穿风雨,直入耳朵。
鬼使神差的,我起身出了房门,寻声找了过去。一路走,雨声渐小,那笛声居然也不是那么难听,反而有一种佯作悠闲的愁绪在其中,若隐若现,割裂得很。
客栈后带个小院,老板一袭墨色刺绣唐装,身披毛领大氅,立在檐下吹笛。我到时,旁边的红泥小火炉正咕咕煮着酒,那只大黑猫也窝在一边呼呼大睡。
他没有点灯,只是燃了只红烛,烛影绰绰,愈发寂寥。
“谢朴。”
老板停下了魔音,不知道在叫谁,不过他又喊了一声,我很快知道了答案。
“谢朴!”
大黑猫抬头,自竹椅上一跃而下,晃着尾巴朝他走了过去。
然后便是震惊我亿年的事情了——或者说从遇见这奇怪的客栈起,我就该做好碰见这种事的打算……
那只叫“谢朴”的大黑猫,他他他……居然口吐人言了!
他说:“没有报酬,又想让我干活。”
虽然那声音确实奇怪,像是普通的猫争地盘时嘶着嗓子发出来的,但我绝没有听错,因为老板回他了:“五条小黑鱼,你还有什么不满?”
谢朴朝他翻了个白眼,然后看见了僵在拐角处的我……
吾命休矣!
流水账式的沙雕日常,欢迎围观老大爷的山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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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无名旅客的笔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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