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月遮回到月府的时候。门前停了两辆马车,想来是祖母和月霖回来了。
镜音在屋子中来回踱着步。见到月遮进门,跑上前将月遮的大麾摘下,连忙问道:“大姑娘,你去了哪里?镜音找了好久,都担心死了。”
她方才去到巷子中发现没人,生怕姑娘被歹人带走。差点要去找人报官,幸好姑娘及时回来了。
月遮走到暖炉边烤着手,不紧不慢地回答道:“那群人等得着急,后悔了。将小乞丐带走了,五百两也还了回来。我也不敢和他们多说,便回了府。”
镜音有些奇怪,那群人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怎会突然离开了。不过听到姑娘没有费银子救那个小乞丐,她便将疑惑抛到脑后。
镜音倒了杯热茶,端到月遮身旁:“大姑娘。老夫人差人过来了,想让你去永寿堂一趟。”
热气萦绕着浓郁的茶香,温度透过杯壁传入掌心,传来丝丝麻意。她不禁又回想起巷子中那突如其来的清冷茶香,究竟是哪里来的?
罢了,不去想了。月遮抿了口茶水,觉得身子暖了起来:“祖母有说是什么事吗?”
“陛下给老爷备了年关贺礼,也给老夫人备了一份。但二姑娘早就已经去老爷屋中了,怕是没给姑娘剩什么好东西了。”
镜音犹豫许久,又接着道:“也有可能是方府的宴会,方姑娘清晨差人送来了帖子。”
镜音在旁边絮絮叨叨地说着,月遮也没有打断她。算起来,自己的祖母陆静也算是和皇上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备点薄礼并不意外。
月遮坐在窗边的矮榻上,纤柔的手指无聊地叩着桌子,放眼眺去。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也不知时澈有没有将小乞丐安顿好。
想到前些日子。父亲派人到庄子去请她,想让她回到府中过年。她心中讥嘲,母亲离世已经十二年了,这还是头一回,也不知是想做给谁看。
自从自己回府,二人连一面都未曾见过,就连今日祖母也是第一次喊自己。
等月遮到永寿堂的时候。屋子中摆了六口大箱子,太师椅上的人穿着绿色大袄,上面绣着红花。
她福身行礼:“祖母。”
“遮儿,我听说你主动出去买东西了。刚回府就帮着忙活,还是你懂事。”
陆静握着月遮的手,拉着她在每个箱子之前看了一圈:“有你喜欢的吗?不用和祖母客气。”
月遮眉角稍抬,原来月霖是这般和祖母说的,将他使坏说成是自己主动。不过他也料到,凭着祖母对他的喜爱,就算自己说破了天,也没有事。
月遮顺手拿起了一支木头钗子。钗身雕满了花纹,雕刻得很细致,钗头点缀了颗东珠。她说道:“多谢祖母,就这个吧。”
她知道这是东珠。在以前,东珠特供给皇室,只有皇后才能佩戴,极为珍贵。但随着近几年一直未定皇后,这东珠也被皇上尽数送了出去。
“遮儿眼光真好。这几个箱子中啊,祖母也最看好这件。”
“娘,这次陛下赏了父亲这么多东西呢,还惦记着我们月府。”
来人声音轻灵,手中捧着雕花香炉,细嫩的瓜子脸搭在雪白的狐裘上。见到月遮,惊讶道:“姐姐,你也在祖母这啊?”
月遮闻声,便知来人是谁,她的妹妹月苓和。还真巧,她还未出手,月苓和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月苓和自从知道月遮回府,这两日心情就不顺,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此刻见月遮本人,更是气恼,小声地不满道:“母亲,你看她。父亲可真是偏心,她都搬出去了,这又是让她回来做什么!是不是还忘不了那个已经死了的狐媚子!”
“你小点声。姑母还在里面呢,你小心让祖母听到不给你压岁钱。”
李柔拍拍月苓和的手,安慰着她:“乖女儿,方府送来了请帖,出于礼数给月遮也递了一份。你向来聪慧,知道明日该做些什么。”
李柔虽口上安慰着自家女儿。但她看见月遮,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望着月遮离去的身影,也不能怪自己心狠。月长锋这个老东西,这么多年了,都不把自己抬为正室。
李柔压下眼中的狠毒,换上一抹笑容,带着月苓和扭着腰缓步走进屋子。
“母亲。”
“祖母。”
月遮还未走远。蓦地,身后聊天的声音钻入她的耳朵。
“祖母,我方才看到姐姐手里拿了支簪子,苓和甚是喜欢。不知祖母这里还有没有,若是没有……”
“就你这小妮子眼睛尖。快看看,这支簪子上面的东珠比你姐姐的要大得多。祖母特意藏起来的,就等着你来呢。”
这盛京的冬日,还真是处处都透着凉。月遮数着自己还要在月府呆多少时日,才能回到庄子中。
年关岁末,事情未免多了起来。下弦月的长老们最近有些异动,总有那么几个眼高于顶。
月遮想着事,面前朝自己走来个小厮。她开口问道:“说吧,找我有何事?”
“大姑娘,老爷喊你去前院。”
小厮低着头,语气里却夹着些若有若无的轻蔑。月大姑娘不受宠,被赶去了庄子这般事早在下人们之间传开了。
“替我回绝父亲。说我身体不适,改日再去赔罪。”
小厮讽意更甚:“月大姑娘,你就别为难小的了,老爷可是指名道姓让你去呢,你不去小的没办法交差。”
这大姑娘还挺会拿腔作调。如今是二夫人掌家,挂个名的嫡女而已,不还是连月府大门都进不来。
月遮的视线落到小厮身上,想了半晌,将手中的簪子递给他:“小哥,我今日身体确有不适。天寒路远,还望你在父亲面前帮我好生说说,这簪子就当做跑路费了。”
小厮见到簪子上面镶嵌的珍珠,在裤腿上蹭了蹭脏污的手,神情贪婪。
这么大,能卖不少钱吧。
果然如二姑娘说的一般,这大姑娘还真是好骗,没脑子的东西。
“守卫小哥,你让我进府吧。我找月霖少爷有些急事,你行个好,通融通融一下。”
一阵嘈杂声传来。月遮望向门口,这女子好生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
小厮拿了月遮的东西,心情尚好,多了句嘴:“这姑娘连规矩都没打听明白,老爷没有请帖不见客,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府的。”
他见女子还在门外,眼睛一转,托着借口:“大姑娘,我去和这位女子说一声。天色已晚,吵到老爷就不好了。”
还没等月遮应声,小厮已然转身离开。她望着小厮的背影,瞳孔多了丝清冷。
有些东西并不是那么好拿的。
后颈处攀上凉意,似是有人向他衣服里扔了雪球般。小厮猛然回头,惊恐地朝四周看去。
并没有人。
小厮挠挠头,还真是奇怪,许是雪花落在脖子处了吧。
月遮向自己的院子走去,背后一抹微弱的声音响起:“少宗主,李柔提到要在方府的宴会上......”
“知道了。”
雪落到了长睫上,她垂下眼帘。抬起手擦拭,指尖一片湿润。“公子,还没听够吗?”
“月大姑娘好生厉害。”
一名身着青白祥云纹长袍的男子从墙上跳下,鞋边扬起数片雪花。他站直身子,丝毫没有被发现的慌张,神色慵懒道:“竟然被发现了。”
熟悉的茶味扑进鼻腔。她从祖母房中出来的时候,便闻到了。一次是偶然,但多次......
月遮抬起眸子,望向来人。藏在衣袖里双手渐渐攒紧,声线如同神山上终年不化的雪般:“方才在巷子里的也是公子?”
如果他敢应,在月府杀人也只是难处理了一些而已。
“你可别动手哦。我没有恶意,也不想被杀。”许是她的杀气太过直白,两人的视线在半空相撞。
月遮:你说不动手就不动手?
男子察觉到她内心所想,这姑娘脾气还挺大。
他弯起嘴角,笑嘻嘻道:“我只是来提醒一下,你方才杀的,可是韩家的二公子。”
月遮一滞,韩家的人?她压下眸中的惊讶,“切”了一声:“与你有何关系?你要替他报仇?”
他方才出万花楼想要买些东西,他闲来无事往远处走走。
却不想闻到一股血腥味,等他找到来源的时候,就见到月大姑娘孑然立于雪中,白玉般的指尖向下滴着雪,脚下还倒着几具尸体。
他顿时来了兴趣,这月大姑娘,还真是不一般。正巧月霖喊他一起回月府,自己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与我毫无关系。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要杀了他,就为了救那个小乞丐?”
月遮深深地看了男子一眼。都看见了?那这人留不得了。
她手指一转,小拇指长的蝴蝶刃在指尖翻飞着,朝着男子的脖颈处而去。
顷刻间,脸颊边一抹风擦过,月遮下意识睁大了眼睛,她还未来得及出手。
月府偏僻的院子前,四周静谧无声。一男一女踩在雪里,男子从背后搂着女子,像是温情挽留。
若是下人路过,还以为有哪个狂徒在月府偷腥。
可细看,便会发现男子的手覆在了怀中人的喉咙处,隐着威压。他慢悠悠道:“我都说了,我没有恶意。”
蝴蝶刃在他指尖转着圈,放到月遮面前,似是威胁:“不让你动手,是为了你好。月大姑娘怎么不听话呢。”
细微的呼吸洒在她耳畔,这人武功在她之上。月遮抿着唇,暗道不好。
“你是谁?”
“别看了,你的影卫早被引开了。”
男子一甩,蝴蝶刃贯入了不远处的树干上,半人粗的枯树瞬间被拦腰折断。
月遮:......真好。
男子见她神色不虞,想来也不能真的将人惹急了:“我的名字叫……”
他又轻笑了声:“我不告诉你。”
男子将月遮松开,足尖一点,速速撤到了身后的墙上:“月大姑娘,不要生气,或许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男子就不见了踪影。月遮驻留在原地许久,她从未被如此戏弄过,难免有些烦躁。
半刻钟后,影卫迟迟赶回。她视线扫过去:“完蛋货,滚回去自己领罚。”
她在原地驻足了一会,消散了心中的怒意。
便回到了屋子中,镜音已经烧好了暖炉。明日还有方府的宴会,她有些乏了,便早早睡下了。
却未成想做了梦。梦里浓烟滚滚,能见之处尽是大火,直冲天际。一名少年被压在横梁之下。
“阿遮!快走!”
“小宗主,我们快走吧,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少女搬着偌大的木头,想要搬起来。手掌被烧得焦黑,指甲向外翻着,露出血肉。“哥哥,我不走,我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突然,少年身上燃起大火。火焰朝她袭来,想要将她吞噬殆尽。
“哥哥!”
月遮从梦中被惊醒。她坐起身,轻喘着气,单手撑着身体,眸子中还留着些未散的情绪。怎么会梦到这个?难道是今日男子提到了韩家?
月遮深吸一口气,抱紧双腿,将下巴埋进膝盖中。
哥哥、母亲,阿遮好想你们。伤害过你们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摸到了腰间挂着的玉简,打开之后是一小张信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人名。月遮咬破指尖,点点红色涌出,她将第一个划掉。
韩氏二子,韩林。
盛京的世家,每年都会新年前举办一场宴会,叫做冬日宴。这次轮到方家举办了。
月遮掀开马车的帘子,她本以为自己来的算早了。方府门口已经停了数辆马车。宾客络绎不绝,嘈嘈杂杂。
她抬起手轻揉太阳穴,昨夜一晚上都没睡好。临走前父亲又派人来喊她,她也没有去,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事。
镜音打量一下四周,小声地说:“大姑娘,听说韩家小公子昨日没了。”
月遮抬起眸子,语气淡淡地声道:“韩林?没了?”
镜音起的早,去街上转了一圈。自己听到的消息一股脑地全都说了出来:“是啊大姑娘。听说韩小公子吃多了酒,昨夜雪又大,不小心跌入井中。就一宿,人就没了。”
月遮暗自叹了口气。时澈还是和以前一样,只会将人往井里扔,就不能换一处。
她开口:“真是噩耗,只能怪韩小公子运气不好。”
说来也巧,不经意间就碰上了仇人。当年母亲身为满月宗主,遭受冤屈逃离皇宫。隐姓埋名和父亲成婚,被人发现,藏身之处禀告了皇帝。
镜音见月遮出神,在旁边提醒着:“大姑娘,我们该下马车了。”
“月遮!你终于来了。”
方婷娴站在方府门口,看到月府的马车后。连忙上前搂着她的胳膊:“我都喊你好几次了,你也不来找我玩。”
方婷娴和她一样的岁数,性子活泼可爱,两年前刚及笄。父亲又是工部尚书,二人从小就认识。
月遮无奈道:“婷娴,你前几日刚从我的庄子离开。”
“哟。婷娴,跟人家说悄悄话呢?”
月遮顺着声音看去。男子正从马车上下来,披着狐裘皮袄,里面穿着湖蓝云纹锦衣。
韩府大公子,韩越。
方婷娴“哼”了一声,从地上捏了一团雪,打在男子身上:“韩世子。”
“你一天跟个长舌妇一样,见到人那张小嘴就说个不停,也不管月大姑娘爱不爱听你唠叨。”
月遮掩去了眸底的情绪,福身行礼。
韩越走到她身前,笑眯眯道:“月大姑娘,好久不见。这是刚回月府?”
“今日确比昨日冷了些。早知这样,就将祖母赏的那件绣金绒袄添上了。”
娇柔的声音响起。月遮目光扫去,月苓和身着云锦长裙,外面披着厚实的狐裘,头上饰金钗,上面镶嵌着鸽子蛋大小的东珠。
韩越见到人,转到月苓和身边:“苓和妹妹。这么冷的天,就穿这么点,冻伤了怎么办。”
“婷娴,我们进去吧。”
方婷娴应声点了点头,她知道月氏两姐妹的关系不好。把月遮带离门口,领到一处偏僻的地方。
方婷娴说道:“遮遮,这里偏僻,少有人来。你在这里休息一会,等宴会开始了,我再来寻你。”
月遮表示理解:“婷娴,你先去忙吧。”
今日是方府的宴会。方尚书又这么一个女儿,来的客人大多也是想见一见尚书之女——方婷娴。
天气寒凉。方府怕来的客人们冷,在室外也放了许多炭火盆。月遮喜暖,走到旁边烤火,
身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本就不想见人,环顾四周,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等着人走过。
月遮藏到假山后面,遮住了自己的身形。谈话声逐渐变得清晰。
“那批兵器你处理好了吗?”
兵器?前几日南朝都城兵器库突发大火,被烧的一干二净,而恰巧有人上奏,说在江南发现了一批兵器,是北朝的式样。
私铸兵器,又贩卖兵器。往小了说是碎银几两,往大了说是通敌叛国,这可是死罪。
皇帝大怒,吩咐大理寺彻查。
“殿下,我都藏好了,不会有人发现。但是殿下,朝上还需要你帮我周旋几句,那几个老不死的大臣咬得太紧了。”
二人边走边聊,在月遮方才烤火的位置停下。
“殿下?”
张彦还想继续说着。却发现面前的人抬手,示意他闭嘴,并指了指假山处。
张彦心领神会。拿出匕首,在衣袖中握着,一步一步朝着假山踱去。
月遮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消息,此刻见到二人的动作。心下一惊,难道被发现了?
她屏着气息,向身后一看,并没有退路。
而假山外的人正一步步逼近,糟了。
张彦手握匕首,向着假山之后看去。山后空无一物,他松了口气,回身禀报:“没人,殿下。”
张彦收起匕首,回到男子身旁。同时,假山的一处夹缝中。
“嘘,别出声。”
月遮被人捂住了嘴,温热的气息洒在耳边,腰间传来一阵战栗,哪里来的登徒子!
熟悉的清香袭来,她抬眸看清了面前的人,真是冤家路窄。
两人挤在狭小的缝隙中。男子将她抵在墙壁上,见她认出了自己,在她耳畔轻声说道:“月大姑娘,你我还真是有缘。”
月遮冷笑:有缘?孽缘吧。
不过这是一个好机会,自己正愁着找不到他呢。
月遮抬手指了指掐在自己脸上的手。他虎口处厚厚的茧子,磨得她脸生疼。
男子见她美眸含怒,松开了手。指尖还残有余温:“那你不要出声,他们还未走。”
月遮用舌尖顶了顶腮,她自然知道外面还有人。二人的身躯挤在一起,空气逐渐变得灼热。
外面的人变得谨慎,压低了声音。月遮一个字都没有听清。
有秘密却听不到,还真是煎熬。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男子突然向外撤了一步:“他们走了。”
月遮:终于走了。
她化掌为刃,朝着男子的天灵盖劈去。如果这人死了,还能栽赃到方才走的那两人身上。
男子闪身躲开,佯装后怕道:“这么凶?早知道不救你好了。”
月遮一掌劈到了假山上,留下数道裂痕,她冷笑:“我又没求着你救。”
男子看着那裂痕,天灵盖一凉:“好好好,是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她还想继续出手。蓦地,一个雪团,砸到月遮的身上。
月遮:这人还有帮手?
“月遮姐姐,你怎么在这?”
熟稔的声线响起,月遮刚要开口喊时澈一起动手。可他的下一句话让她呆在了原地。
“止行哥,你怎么也在?原来你和月遮姐姐认识。”
风止行,礼部尚书的独子。月遮缓缓地收回手,这人还真杀不得。
月遮:......真烦。
时澈走到二人身边,诧异道:“宴会都要开始了,你们怎么在这里躲清净。”
风止行见月遮堵气的模样,笑着说:“碰巧和月大姑娘遇到了,聊了几句家常。”
许是风止行神色自若。时澈不疑有他,提醒道:“月遮姐姐,婷娴正找你呢。”
月遮在风止行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地剐了他一眼,开口道:“今日之事,多谢风公子了。月遮有恩必报,改日定以宴作谢。”
风止行摆摆手,温声道:“一顿饭而已,只要月大姑娘不添料,我尝尝也无妨。”
时澈:这两人在说什么,又恩又料的,这饭自己能蹭吗?
此时的方府大堂坐满了人,觥筹交错。方尚书和大夫人坐在主位。
月遮环视了一圈,月霖和月苓和的座位离她很远,韩越正和月苓和说些什么。
盛京的人。最在意嫡庶之分,嫡坐前,庶坐后。就算她搬离月府十余年,也会坐在前位。
时澈将桌子上的酒灌进自己的酒葫芦中:“那是月二姑娘?”
“你又不是没见过。”月遮见状,将自己桌上的酒递给时澈。又吩咐旁边的侍女:“麻烦再取几壶酒来。”
半满的葫芦挂回腰间,时澈开口:“我方才见到她和韩越呆在一起,感觉没安什么好心。”
“韩越?”月遮思忖片刻,说道:“也对,我该想到是他。”
时澈突然意识到什么,悄悄问道:“他们俩不会想对你下手吧。哇,真的吗?那他们两个胆子大得很哟。”
月遮没有回答。虽说都在盛京,但自己不在李柔身边,李柔想下手也不方便,这次确是个好机会。
月遮神色平静,仿佛说的事与自己无关:“管着那么大个月府,早起晚睡的。又不抬为正室,李柔能忍十几年,已经不错了。”
她想起什么,指尖微微一顿:“时澈,你为什么这么激动?”
见月遮不怀好意地望着自己,时澈头皮发麻,正色道:“胡说!我怎能看月遮姐姐的笑话。”
侍女又端来几壶新酒,时澈迅速地连盘子都抢了过来。
“时澈。你看那是谁。”
听到月遮严肃的语气,时澈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手中的酒壶却掉到了地上。
时澈:这不是昨日的小乞丐吗,他怎么逃出来了!
如此清脆的“啪嚓”声,引得周边的宾客频频投来视线。时澈僵硬地赔笑:“不好意思,手抖了一下。”
小乞丐也同样转过了头,看到月遮和时澈后。惊慌地将托着的酒盘往韩越面前一甩,立即夺路而逃。
韩越衣袖边被渐上了几块水渍,顿时拍桌而起:“来人,将那个臭奴才给本世子抓回来!”
月遮眸色一沉,一字一字地说道:“时澈。将人处理了,生死勿论。”
时澈知道自己办了错事,借着更换衣裳的理由,走出了大堂。
月遮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抬起眼梢,见风止行朝自己举着酒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月遮:真是可恶。
不行。她不放心时澈,月遮刚要起身,门外就传来通报。
“大殿下到!”
“大殿下怎么来了,大殿下向来不是不参加这种宴会的吗?听说方尚书的女儿和大殿下关系一直不错。”
“那方尚书站的是大殿下这一边,方尚书这是想当国丈?野心不小啊。”
这回还走不了了。月遮只能跟着众人的动作缓缓跪下,视线范围内闪过滚着蟒纹的袖边。
这纹样,她见过。方才的人,是大殿下,江安津?
可不对啊,四殿下的母族是张氏。所以张家大公子张彦为什么和大殿下扯上了关系。
月遮出神地想着,面前突然投下一阵阴影。她抬头,正好和江安津的视线撞上,见人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低沉磁性的声音蓦然响起:“月大姑娘,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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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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