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排场,居然是皇家禁卫军。北朝共有三支军队,一是皇帝亲兵——皇家禁卫军。二是兵部尚书季幸掌管的季氏军。三是永安侯驻守边疆的裴氏大军。
但今日的是隶属于大理寺的皇家禁卫军,与属于皇帝的,可谓是天差地别。
侍卫们陆续往此处赶来,月遮见状,她“切”了一声,转身下了楼。
“大人,这可是万花楼,我们还搜吗?”一名侍卫上前禀报。
大理寺卿啐了口唾沫:“搜!风公子有令,全城搜捕刺客,若有反抗就地格杀!”
一楼中央的莲花台上,人声鼎沸,舞女正伴着江南传来的新曲子妖娆起舞。
“世子爷,你都好久没来看奴家了,是不是被你们家的那个小贱人牵制住了脚步。”
“韩世子,今日可是花姐姐献舞,奴家一猜你就会来。”
月遮靠在二楼天井旁的栏杆处,熟悉的名字在耳边响起,她向声源处投去视线。
月遮:这不是老熟人,韩越吗。
韩越左拥右抱,不经意间抬起头,目光落到纱帘后的女子身上。
女子皮肤莹白,眼含秋水,腰不盈一握,气度尊贵倨傲。
但她带着幂篱,自己看不清脸,这种若隐若现的感觉更让韩越心里直犯痒痒。
“世子爷这是要去哪啊,别抛下奴家啊。”
韩越刚迈出脚步,就被楼下的一声怒喝吸引了注意力。“大理寺查案,闲杂人等速速闪开!”
此话一出。万花楼里安静了一瞬,随后爆发出不解与愤怒的叫骂声。
“嚯,大理寺好大的威风,查案都查到万花楼了。若是搜到了哪家公子,有他们大理寺好果子吃。”
韩越轻蔑地扫了楼下一眼,骂道:“陈柏中邪了?敢来万花楼耀武扬威了。”
他再朝女子的位置看去,却已无了人影。
陈柏对着心腹下了命令:“风公子说,人就躲在万花楼。一柱香的时间,必须将人抓到!”
月遮从小路下到一楼,趁乱混迹在舞女中间。兵器与衣服摩擦的声音传入耳中,大理寺的人要搜到这里了。混乱与尖叫交织在一起,听着格外让她心烦。
迎面走来一名男子。太阳穴一阵刺痛,月遮低着头,侧身从男子身边快步走过。
“姑娘等等。”男子见她不解,给他解释道:“姑娘,你的东西落了。”
冰凉的触感传来,月遮也没看清男子递给了她什么,顺手塞到了腰间。她开口道:“多谢公子。”
月遮准备转身离开,却被人突然拽住了手腕。她刚想出声询问,然而男子的下一句话让她闭上了嘴。
“你是那名刺客吧。”
月遮一怔,她不置可否:“公子可是吃醉了酒?我怎么听不懂。”
男子浅声开口道:“我看见了。”
男子指尖在她手腕间轻轻摩挲着,酥酥麻麻的痒意传来。月遮没想到他如此直接,唏嘘道:“那还真是巧,公子眼神也是不错的。”
话音未落,她将掌心的蝴蝶刃抵上男子的脖子,沉声说道:“你不该看见的。”
男子抬起眸子打量面前的女子,女子带着面纱,眉心有些泛黑。他开口道:“你中毒了。”
月遮没有一点慌张,手上又用力了些。血腥气渐起,她语气平静:“哦,我知道。”
男子看了她半晌,沉声开口道:“你不知道。你中的毒是五川花。”
五川花,上弦月新研制出的毒。毒会从伤口处蔓延到四肢,甚至是大脑。先是四肢无力浑身起疹,后则神智不清甚至晕倒疯癫。
“来人,给我仔细地搜!搜到了重重有赏!”
陈柏大步大步地跨上楼梯,背后跟着数名侍卫。他也不忌讳:“这刺客胆子还真大啊,居然敢刺杀南朝皇子。”
男子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眼睛面前一片黑暗。海棠花的气息扑面而来,嘴唇上突然传来冰凉的感觉。温热的液体顿时流入口腔,唇齿相交。
“大人,一楼搜完了,并无异样。”
陈柏自然注意到了楼梯前的两个大活人,但只一瞬,就挪开了目光。
陈柏:什么庸俗脂粉的破地方。
男子双手扶上月遮的腰,想将她推开。月遮却反而搂住他的脖颈。
男子一时挣脱不开,只能将口中的液体,全部吞下。“咳咳,咳咳。”
月遮将掌心的蝴蝶刃收起来,捏着他的脸说道:“这也是毒,没比五川花差多少。我警告你,你若是敢把我供出去,别怪我现在就拉你一起下地狱。等我出了万花楼,自会给你解药。”
陈柏左脚已经踏进了二楼,但为了再确认一番,转头又扫了圈。
月遮察觉到远处的视线落在他们附近,久久未散。她想了一瞬,随后扑到了男子的怀中,将脸掩在他的胸膛里:“公子,这就要回府了吗?奴家好伤心啊,公子还没和奴家共度**呢。”
这一声娇羞的“公子”响起,陈柏浑身颤了一下。用力甩了甩头,向二楼走去,赶快搜完离开。
男子连忙将月遮推开,脸色潮红,不知是被憋得,还是被气得。他眸色幽怨:“你,你一个姑娘家......”
可月遮刚从他的怀中起来,眼前一阵晕眩,脑袋愈发沉重,似是脖子上顶了个大铁块般。她没站稳,又重新栽在了男子的怀里。
罢了,不起来算了。这般念头浮现的时候,月遮自己都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她挣扎着起身:“对不住,脑袋有些晕。你也知道,我中毒了。”
男子见到她的举动,开口道:“五川花毒性极大,此时怕是已经蔓延开了。”
她不解:“你不将我交出去?”
“我是个大夫罢了,只管治病救人。”
话还没说完。眼前人影闪过,“扑通”一声。男子低下头,只见月遮一头栽到了地上。
琅琊王府。温序坐在榻上,露出肌肉紧实的的半个肩膀。他望着将王府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禁卫军,问道:“知道刺客是谁派来的吗?”
桌子上放着药箱,风止行正给温序包扎着,回答道:“黑衣人是上弦月。”
温序抬抬眉梢:“北朝皇帝想要我的命?”
“不是皇帝。是上弦月的少宗主,大皇子江安津。”风止行将沾满血水的帕子扔进手旁的水盆里,坐到旁边,说道:“包扎好了。你本可以不受伤。”
温序将衣衫穿好,懒洋洋地半趴在窗前的茶桌上,轻笑了声:“一个废物皇子,一个柔弱文臣。若是能在刺客袭击中全身而退,岂不引人怀疑。小伤而已,我有分寸。”
“北朝上弦月内部分为分为六个等级。从高到低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瑶光。”
温序咋舌:“幸好今日来的刺客等级不高,否则我还得假死一场。”
风止行瞥了他一眼,开口道:“你好生将养着,我出去一趟。”
温序闻言有些意外:“你知道最后那名刺客是谁?”
万花楼三楼的一处房间中。月遮不知从哪位客人的身上顺来了一把匕首,指着不远处的男子:“滚,别碰我。”
男子无奈地摊摊手,他将人带回房间后,还未等他拿解药呢。这人就提前醒了,成了这般模样。
“解药我方才在楼梯处给了你。”
月遮滞了片刻,想要回忆起什么,太阳穴猛地刺痛。她索性不想了,反驳道:“胡说八道!你的解药为什么会在我身上。你这样的采花贼,是要被浸猪笼的!”
此时的门外,陈柏早已到了三楼,只不过这要敲门的手,却一直没落下过。
陈柏听着里面的声音,这云公子,玩的还挺花。
这可是万花楼三楼。不同于一楼二楼,这里与皇室秘宗上弦月有着不浅的联系,少说也是个据点。
他不禁猜测,这刺客不能是上弦月的人吧。想到这,陈柏冷汗直冒,上弦月可是比大理寺还要恐怖十分的地方,难道是陛下想让南朝皇子死。
而屋内的云公子——云然,正是上弦月的管事人,又是百年行医世家的公子。陛下许了极大的特权。
陈柏摇了摇头,装装样子得了,反正方才被韩世子骂了一顿,房间也没搜。他轻声敲着门:“云公子,你在吗?”
一时半会没等到回应,太好了!陈柏毅然下令:“云公子不在,我们撤。”
可还没等陈柏的脚跨出去一步。云然打开房门,问道:“什么事?”
陈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声音颤抖:“云公子,我们奉风公子的命令追查刺客,搜一下万花楼。”
云然轻声开口道:“滚。”
陈柏连忙应道:“好的好的,打扰云公子了。”
正在陈柏要将门带上时。风止行向他们走来,手持一把翠玉骨扇,慢悠悠地敲着手心。“诶?慢着。”
他不急不慢地说道:“还真是巧,云公子也在。陈大人胆子还真大,搜刺客居然搜到了云公子这,云公子是......”
云然抬起眸子看了风止行一眼,毫不客气地打断:“你也滚。”
“哐当”一声,面前的门被关上,严丝合缝。风止行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剐了大理寺卿一眼:“烂怂货。”
令人腿抖的威压终于散去了,陈柏心里苦,你们二位争斗能不能不伤及无辜啊。
风止行没料到云然会在这。啧,又失败了。他目光掠过紧闭的房门:“走吧。”
云然转过头,见月遮眸子发亮,看来是清醒了不少。
月遮用力掐着手心,生怕自己又像方才一样,突然之间就发疯了。“对不住,给公子添麻烦了。”
云然站到远处,浅声问道:“我方才给姑娘的药呢?”
月遮想了想,轻皱眉头。她强撑着从腰间掏出药瓶:“是这个吧。”
几人刚刚在门外的谈话,她尽收耳底。知道面前的人是云然,不想和他有过多牵扯。于是顺口道:“我好多了,这解药还是还给公子吧。”
云然盯着她的眸子,缓缓开口问道:“姑娘认识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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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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