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少年在京城混乱之际悄悄跑出城外,去找那郊区的一家三口,夫妻二人已经早咽了气,只有一双手还握的紧紧的。他费了老大的力气才将林清梦从二人中间掰开,为了让铁骑不再羞辱这对尸体,他借助车轮将二人推到树丛里虚掩起来,战乱之后,自然会有官兵会寻到他们。而现在,最要紧的是保住世子的安危。
葛秋识没有返回京城,而是朝着相反的道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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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梦一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茅草堆积的小床上,虽然不是很舒适,但也足以让他紧张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见旁边的篝火烧的正旺,猜想是哪个过路的好心村民救了他。
正要尝试起身道谢,头却突然剧痛无比,像是要炸开似的。
“别动!要是不想以后变痴傻就乖乖躺好!”一个少年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和林清梦想象的不太一样,这个声音像是个温雅书生。
林清梦确实很累,他从那晚昏过去以后就一直在做噩梦,梦里爹娘正给他戴着冠,突然爹爹就一口鲜血喷在他身上,他怔怔的望着手上粘稠的鲜血,娘亲紧紧把他搂在怀里,口中的溢出的血液一点点浸透他青色的衣袍。
林清梦躺在床上,望着房梁顶向那个好心的少年人道谢,一开口嗓子竟哑的惊人。“多谢小兄弟出手相助,敢问你可知…京城怎么样了?”他本想问他父母怎么样了,终究是提着一口气,怕自己听到消息再次昏厥过去,给人家添麻烦。
中药味缓缓蔓延开来,林清梦嗅到这缕清香味缓缓闭上了眼,这药里似乎有着安神的功效。他瞬间感觉头痛的症状好了很多。
“大墨铁骑攻打了四天,最后还是落荒而逃。”葛秋识放下熬药的汤勺,在碗碟中发出清脆的声响。端着药汤走到林清梦的榻边,少年人的模样逐渐映入眼帘。
林清梦看着这个人,喉结忍不住紧张的上下滚动,他条件反射的起身下了茅草床,大堆的茅草都被翻腾的散落下来。
林清梦顾不得头痛欲裂,挣扎着一把将少年人扑倒在地,他那时睁眼看见过这个少年人的面孔,高高在上的坐在战马上,俯瞰着一地狼藉。
他来不及多想,双手不受控制的死死扼住他的喉咙,眼睛气的通红,将杀父杀母之仇全部撒在了这个手无寸铁的少年人身上。
药汤撒了一地,湿透了少年黑色的布衣。葛秋识甚至都没有反抗,眼睛一眨不眨的被他死死架住,脸都有些发紫。
林清梦慢慢有了些意识,想到这只是一个少年,和他似乎没有多大关系,更何况他还救了自己一命,不过…谁知道他是不是因为内心有愧,才施舍的救他一命呢?
林清梦松开了手,葛秋识捂着脖子大口喘着气,屋里的气氛透露着诡异。
“抱歉。”林清梦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闭着眼睛轻轻呼气,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你是铁骑一边的人,为什么要救我?”
葛秋识缓过了劲,咽了口唾沫。“我不是铁骑…我是医者。”他端起掉落在一旁的药碗,往药锅处走去。
“你父亲是葛槐衫?”林清梦疑惑的皱起了眉,葛槐衫是铁骑之首,但是对他那个书生似的小儿子还是略有耳闻。
他不相信一个杀人魔会有这样的儿子。
葛秋识盛着药汤,透过袅袅雾气,少年人的眼神坚定不移。“我父亲是葛槐衫,但我是葛秋识。”
他走过来,再次将药汤递到面如白纸的林清梦手里。“我们注定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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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星河还未到京城就接到了捷报,说是京城沦陷,铁骑突击。
最重要的是,王府一家郊区遇害,世子失踪。皇上急得病情加重,宫里正忙的团团转。
顾星河握着那张纸的手微微颤抖,从头到尾将那几行字来来回回看了无数遍。
“南淮王一家郊区遇害,身中数箭,气绝身亡。其子林清梦失踪…”
“遇害…失踪…”
这两个词像是无底洞一样将顾星河耍的团团转。怎么可能?林万章和萧夫人那样好的人…林清梦呢?这个小世子总是爱乱跑,小时候就抓着他的袖子到处乱跑,说不定在哪个树上摘桃吃得正欢呢…
怎么可能…
他双眼猩红,如果不是皇上故意而为,故意拖住他给了铁骑足足五年的时间,那还能是谁?!
顾星河清冷的脸上满是仇恨,他死咬着牙,手上青筋暴起,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向门外吼了一声:“整顿军队!三日之内!必须快马加鞭回京!”
那个士兵没见过顾将军这么吓人的模样,匆忙应了一声,就连滚带爬的跑出去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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