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狂风吹的屋门吱呀作响,大堂里的嘈杂声吵的人心烦意乱

“噗通!”

“大少爷!”

“大少爷,您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啊!”

跪地的少年以头抢地,显得不符年龄的冷静,可少年却是接近于崩溃的

他跪着,哑着嗓音,道,"求求赵伯伯,救救我娘亲,柷响愿以性命身家相换"

赵大夫手忙脚乱的扶起跪地的少年,忙到,"老夫定当竭尽全力,大少爷快快请起"

那时的柷瑽还只是一个未出襁褓的婴儿,却似乎也知道母亲的离去,哭声在整个大堂里回荡

柷瑽和柷响的父亲柷清辰神色惨淡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里满是泪痕

还有什么尽不尽力,已经成定数了,救不回来了

林千柔数月前生下柷瑽,大出血,身子骨一直不好,今日本是一起去集市走动走动,柷清辰顾及着爱人身子骨不好,特提出一起前去,可哪成想,闹市地段,突袭妖兽

不少人为此受了伤,伤亡严重,林千柔跑的慢了些,被那妖兽正中腰腹,当场便撑不住了,血流不止,怕是神仙都救不回来了

柷清辰在殿外等了许久,还是未等到奇迹的发生

不过才三十多的人,一夜便白了发

到最后,林千柔只留下了一句话--你们要好好的

从此,阴阳两隔

讲到这里,柷瑽笑了笑,似乎是有些无奈,"至今弟子连母亲的画像都未曾见过"

岑泓钰脸色惨白,床被下的手紧握成拳,许久才哑着声音问道,"你的哥哥和父亲呢?"

柷瑽依旧是笑着的,他轻声讲下去,"哥哥和父亲,都战死了,死在边关"

随着母亲的去世,当时年仅十二岁的柷响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代替着母亲掌管家中的所有事物

直到他十五岁后,死缠烂打一定要参军,和父亲一起保卫家国,斩杀妖兽,替母亲报仇

他死缠烂打,柷清辰也拿他没办法,他知道自己儿子的臭脾气,最终还是破格收了他

可也正是这一心软,造成双双死亡的悲剧

那天是大雪夜,城外边区加急送来战报,妖群攻城,请求支援

当时已经是队长的柷响二话不说,戎装备马,带了一队精兵前去,他不去,没人会去了

三岁的柷瑽便在家中等啊等啊,终究是没等到哥哥和父亲回来,两月后噩耗传来

听幸存的士兵说,那场大战损失惨重,柷将军为救其得力部下,被妖兽一击贯胸,当场死亡,甚至连尸身都被四分五裂,其子柷响未能逃离,也死在了战场

"那时候弟子还小,哪懂什么死亡。家里的下人瓜分了钱财,都跑了,弟子就一直找啊找,找啊找,最后差点冻死在了雪地里"

"幸好被鬼界的人捡了一条命,可是身子骨受了损伤,那人只得替弟子重塑肉身,祝其修行,养其为人,"

这话说的平淡,还带着丝丝的笑意,可岑泓钰却听出了难以挣扎的无力感

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等着自己的死亡

重塑肉身的痛苦谁人不知,三岁的孩提,如何忍受过来的啊...

岑泓钰简直不敢想

他眼眶有些干涩,却不知是何种感情,只能看着柷瑽

柷瑽被他盯得避开了视线,"准确的来说,弟子这具身体是鬼躯,刚才师尊看到的模样是本体,但因为是塑造的肉身,不受种族限制,什么都能修行,这才修炼的鬼道与魔力"

"嗯..."岑泓钰不知该回些什么,定定的看着他

忽然间,他伸手揉了揉柷瑽的头,二人再无下言

窗外风雪渐静,浅浅铺了一层,再向外看去时已经没有了行人

柷瑽晴闭着双眸,窝在岑泓钰的怀中,柔和着呼吸

其实他很想告诉岑泓钰,他从未与人说过这些,他是真的想将岑泓钰当成师尊来喜爱,信任,甚至于是当成亲人,可是他恨妖,此生不共戴天,不会因所喜爱之人是何种族而改变

所以,师尊啊,你究竟是否值得我去全身心信任呢

雪是在第二日停的,阳光透近了屋内,打上一抹暖光

怀中的温度让清醒过来的岑泓钰一愣,下意识就想将那温度扔出,待看清怀中的少年,却又放下了手

或许是夜中冷了,柷瑽窝进了岑泓钰的怀里,抱着他的腰肢,这一抱,就是一宿

岑泓钰这一动,柷瑽也醒了。寻着热源蹭了蹭这才睁开眼,然后就看见了岑泓钰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师尊!"柷瑽吓得连忙后撤,恨不得彻下床去

岑泓钰不知是何表情,垂眸看了看自己乱了套的衣衫,顿了一下,"起床收拾收拾,随为师去天山派别见人"

"是!"柷瑽巴不得赶紧走,下了床直接就没了人影,看的岑泓钰皱起了眉

咋咋呼呼。

晨间的橙光微暖,映的衬着白雪风景温柔而又安静

柷瑽孩子心性大发,一步一个脚印踩在落雪中,玩的不亦乐乎,落开了身后的岑泓钰一大截

翯趴在他的怀里,冻得瑟瑟发抖,"你跑这么快不冷啊!能不能慢点走,非得摔一下才乐意"

临行前,岑泓钰怕柷瑽冷,特意在衣物上架了保温结界,因此两人不过一身轻衣披了外袍便出来了

"谁让你跟着的"柷瑽笑着,低下身捧雪,"活灵囊不暖和么,非要出来受这个罪"

翯嘴上骂骂咧咧的,钻进了外袍之下。

他暂时不太想去活灵囊,那狐狸脾气当真是讨人厌,他不喜也不愿去找那罪受。

柷瑽心思也不在翯身上,回过身去看远处的紫衣身影。岑泓钰走的慢,也不似柷瑽般跳闹,落得有些远,柷瑽便回过身去找

岑泓钰被少年拽住了衣袖,低头便撞上了他的满目笑意,干净纯粹,发自真心的喜欢

"师尊师尊!凡界的雪好好看,咱们从凡界过年好不好?"

他像是被这笑容感染了,也跟着笑了,"你若想,那便来"

师徒两人一路笑闹,竟是很快到了天山派别脚下

说其派别,在凡界修筑之时也已是上个年号的事了,其存在之时可以寒派相比

凡界有四季冷暖,昼夜相交,而天山派别则处于修真界与凡界的交界处,其山巍峨高耸,白雪轻笼,烟雾缭绕,当真是美不胜收

岑泓钰正要带着他进去时,柷瑽却拉住了他,"等一下师尊"

"怎么?"

柷瑽牵起岑泓钰的右手,将一枚成色上好的指环带在了他的中指之上

银白的指环衬着雪白的肌肤,好看极了

而柷瑽则将另外一枚指环待在了自己的手上

"这是做什么?"

柷瑽笑笑,"障眼法,魔族的小玩意儿"

两人本还是一副仙风道骨,清冷高深的模样,现下已是一身异域黑衣。长发高高束起,血色覆盖了原来的黑瞳,妖冶又诡异

竟是魔族的装扮

天山派山脚下的弟子注意到他们,直接将人拦下

"何人来此?"

柷瑽笑着,反手取出一支令箭。那令箭通体漆黑,尖端却闪着银光,其尾羽挂着一片血色树叶

那弟子见这令箭,心下大惊

柷瑽面上带着笑,道,"奉魔君梵逸之命,特来寻梅岭公子查案,还请小公子行个方便"

那弟子自然是认识这令箭的,当即给了二人通行玉令,半点不敢怠慢

两人顺利进了天山派,柷瑽看着岑泓钰有些不解的神色,轻声解释

"师尊不必暴露自己的身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岑泓钰轻皱眉心,"这令箭你是从哪来的?"

这才是他疑惑的地方,他曾见过魔族的任务令箭,虽与柷瑽手中的这支相似,却也大有不同,比起是普通的任务令箭,这更像是...魔君的手持令箭

即便他是魔族的人,那又为何会有魔君的手持令箭?难不成他还和魔尊有关不成?

柷瑽却只是笑,"救命恩人给的"

这倒不是谎话,确实是尘然给的,只不过这令箭是魔族的长老所手持的,比他自己的那支品级要低一些

这个话题不了了之,两人一起向天山的大殿内走去

梅岭早早便在殿中候着了。虽然说早就知道魔族也派了人来协助破案,却没想到来得这样快,还未准备,若是出了岔子...

"见过二位,在下天山掌门首徒梅岭,二位登门未知,着实招待不周,还请见谅"梅岭笑的温文尔雅,天衣无缝,引着二人入座

岑泓钰暗自看了看指节上的戒环。未曾想竟有如此奇效。

即便梅岭不是修真界或仙界的人,却也实实在在是个修者,有修为的人,未曾想竟真的没有察觉半分异常,样貌好说,不靠这戒环也能改,可周身气场和生气可是断定种族的根本

梅岭若当真没发现异常,那岂不是说连生气和气息也被这戒环摸了去?

这当真是算不上小玩意儿

"梅公子说笑了。此番和兄长前来是奉君主之命来查此案,还希望梅公子能与我们讲讲此案的来龙去脉"柷瑽没碰仆人上的茶,轻轻笑着,言语拿捏的恰到好处

"那是自然"梅岭落了茶杯,道"此案时间也不短了,至今失踪了十名女婴,案子传到我们耳中已经是一年了,着实不好查线索,更别提捉拿凶手。"

"前一天又有一女孩失踪,我曾去查看过,发现了邪修的气息,想必与他们脱不了干系。此次二位前来相助简直再好不过,相信很快便能捉拿凶手"

岑泓钰抬眸瞧他,被戒环所掩盖成的红眸中尽是冰冷

说谎。邪修一说辞纯属空穴来风,谁也没见过,说白了不过是梅岭的一面之词

很显然柷瑽也知道,但也只是凝重了神色,"竟是如此,那可有请其他援手?"

"自然是请了的,前不久便向仙界放了消息相信很快就能有回信了"梅岭轻笑,眼底划过几分畅快。仙界派来的人,怕是已经丧命了

都说那鸾钰仙人是高手,任世人吹捧也不过是个一杯倒,沾了酒更是比猫都好拿捏,至于他那个徒弟,料他也翻不出什么浪,两个杀手还怕抓不住他么

柷瑽和岑泓钰相视一眼,很快边分开

果真是他!那杀手,当真是梅岭派的,只怕这案子也与梅岭有关!否则又怎会一年了才传到仙界呢

可只凭他,怎会压的这般严实,难不成还有帮凶

岑泓钰余光瞥见一个黑衣人神色匆匆的赶来,正是昨日的那两个黑衣人中的一个

那人进来,和梅岭耳语了两句,梅岭的脸色瞬间差的好似吃了蝇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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