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支线大王

“你听过蛞蝓爬行的声音吗?”严熵在他耳边低声说:“它们喜欢吮吸鲜血,拖拽自己的身子时会有黏稠的阻力。”

岑几渊看着那些举起长剑劈砍藤蔓的身影,嗓音干涩沙哑。

“他们都是怪物,为什么……”

林中的男人倒在一片泥沼,断肢涌出的血液将他身下的污泥泛起涟漪,一条粗壮的深黑软物在他身下蠕动,下一刻缠上那具尸体缓缓拖拽,它没有眼睛和口器,头部只是一个不断分泌浓稠绿液的圆形吸盘。

岑几渊脖颈一热,诧异地看着映在玻璃上的那抹光,困意来的突兀,他拽住严熵的手回头。

“睡一觉。”

岑几渊被抱到在沙发上,看着那人要走慌乱地拽住他的手腕。

“你要去哪……”

“岑几渊,如果害怕我死掉,”严熵笑着将那块毯子掖紧,和那双被困意和不安席卷的眼睛对视,他抬手轻轻帮他阖住眼。

“你会梦到我。”

"晚安,岑几渊。"

再睁眼时岑几渊又被塞回那条可怖的公路,身后远方传来的奏乐将他怔在原地,脚边传来的猫叫将他的全身血液凝固。

“喵。”

他低头看着这只三花出神,自己被猫爪掏出心脏的痛楚在催动他的腿脚。

跑。

他得跑。

他狂奔,那只猫再次出现在路边时他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尽头的城市还没有扭曲成教堂,天上的云还是一幅水彩画,还来得及。

他还来得及将自己死亡的命运更改。

心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回神时他看着被自己抱在怀中的三花,在确定那只猫嘴角的黑痣时眼角的泪终于溢出,喘息和呜咽混杂。

“小思,为什么……为什么你也在这里呢。”

“喵……”

三花将头往他怀里蹭,他抬手握住那只柔软的肉垫泪腺崩断。

“是热的,是热的。”

他强撑着自己发软的腿狂奔,手护住怀里猫咪的头将它的耳朵紧紧贴住,这音乐,不该让它听的。

眼前这条路在逐渐崩坏,四周被浓墨染得漆黑,只剩下公路尽头的城市,他不敢停,鞋底落地时发出“呲呲”的声音,这幅水彩画在燃烧,周遭的一切在逐渐被烧成碎灰。

他抬手看着自己褪成灰色的手臂,咬着下唇抱紧自己怀里仅剩的色彩。

小思,我已经四年没见到你了。

你过的好不好,还会被其他的流浪猫欺负吗?

你还记得我吗,冬天的时候,会冷吗。

“喵。”

怀里的猫用爪垫摸着他的下颌,将那滴眼泪舔舐。

岑几渊拼命的奔逃,终于踏入那个城市时脱力跪倒,他喘着粗气扶着怀里的猫安慰。

“没事…没事了。”

下一刻他怔住,看着怀里褪成灰白的毛发手指颤抖,再次抬眼看着自己身处的环境濒临崩溃。

这是那个教堂。

“不行…不要……”他哭着抱住怀里的猫爬起来转身,在看到身后无边无际的黑暗时彻底脱力。

“喵。”

猫叫声轻柔,温暖,给这漆黑阴森的教堂带来最后一点光,他低头看着这只猫被虚空探出的一双手接走,无名指上那枚戒指被光折射,白色的宝石将他的视线晃得模糊。

指尖被爪垫轻轻蹭了一下,他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眼泪一滴一滴滚落。

“嗯……你出去就好了,不要再来这里了……”他哭到失声,看着那双手将猫接走,直到那光和那双手消散成光斑,他抹掉自己的眼泪回头,转身,将自己彻底送进黑暗中。

“喵。”

黑暗中传来猫叫,他破涕为笑,心中明了。

“嗯,我知道。”

“喵。”

“你在那边看着我就好,别再来了。”他攥紧双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隔得他痛,这存在感让他心安。

这深渊,不是他一个人在走。

“噼啪。”

木柴烧断的声音传入耳中将他拉出这场梦,鼻尖弥漫着黄油甜香,他睁眼看着靠在自己身边的严熵。

“岑几渊,你是不是很爱哭。”

“不爱。”

他起身接过对方递来的纸巾,深吸了口气。

“老狐狸……”

“嗯?我觉得你应该有别的想和我说的吧。”严熵摸着怀里的猫轻笑,指尖轻轻拨弄着它的额头。

“呼噜噜。”

猫翻了个个露出自己的肚皮。

人,这里也要。

岑几渊凑过去揉了一把,笑着抬眼:“谢谢,唔……”

嘴被一块面包堵住,他眨了眨眼睛咬了一口眼睛冒光。

“好吃。”

舌尖的酥脆口感伴随浓郁奶香,这块面包表皮已经烤到焦糖化了,口感相比现实放大了好几倍。

“我比较想听你说点别的。”严熵垂眼喝了口茶。

“什么?”

木质的天花板忽地震颤几下,陡然响起怪兽踩地的声音。

“砰砰砰砰!”

“什么东西,怪来了?”岑几渊还没来得及咽下嘴里的面包,本着残影者应该保护契约人的职业道德挡在严熵身前。

“我靠,你们吃东西喊我啊,我还以为你们互吃呢,没闻到味道我都不知道你们瞒着我吃饭!”

“……互什么?”岑几渊的空耳好像确实有些严重。

伏一凌狂奔下一个急刹车,停在沙发前,眼神呆滞。

“就这?都进童话了你们吃面包?上幼儿园呢?”

“刚睡醒吃这些对胃好一点。”

“……行行行。”,伏一凌再从出来时手里端着一盘烤火鸡。

“这才是我们真男人该吃的东西。”他坐在沙发上撕下一条鸡腿,下手粗鲁抬手时却小心翼翼。

严熵看着他啃了几口鸡腿就用了几张纸,桌上那包纸几乎全被他用来擦手擦嘴,“伏一凌,厨房里有一次性手套。”

“靠!不早说!”

“……额,”岑几渊看着桌上的纸团:“他有洁癖吗?”

“嗯,真聪明。”严熵揉了一下他的头:”伏一凌,吃快点准备干正事了。”

岑几渊又咬了口面包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他刚揉我头?

他为什么要揉我的头?

他扭头看着对方嘴角勾笑,刚准备说话又被打断。

“你可以慢点吃,不急,”

岑几渊:“?”

他忽然想起什么一顿:“对了,你刚才去干什么了?”

没有回应,他看着门口未干的水迹回头猛地拽住严熵的手,袖口上翻,那伤口触目惊心。

“我艹,严哥,你刚干嘛去了?”伏一凌说罢撸起袖子就贴上那个上,掌心泛光。

那块圆环状的伤口在光下缓缓愈合,岑几渊眼睛都瞪大了。

“他的衍生技能是疗愈。”严熵放下袖子起身。

“哎哎哎……”伏一凌用胳膊肘顶了一下发愣的岑几渊:“你们刚才干嘛了,我上去的时候都好奇死了。”

岑几渊目光一路锁着那个背影直到对方消失在转角。

“衍生技能是什么?”

“他果然什么都不告诉你啊,每张身份牌的衍生技能都不一样,我的是疗愈严熵的就是造梦,你别说其实我觉得严熵真的挺厉害的,这个世界言师其实更偏向于辅助牌,比起诅咒者、掠影者那些牌来说这张牌没那么厉害。”

伏一凌靠着沙发抱胸,双腿交叠点着脚尖:“但是严熵推了一万多个故事,我是在过《三只小猪》那个故事的时候遇到他的。”

那个梦,果然是他造的。

岑几渊低头望着指尖的戒指出神,又被戳了戳脸扯回了思绪。

“你确实长得很帅啊,”伏一凌笑道:“严熵呢,他其实救过很多的人,只有有他在的故事,听他的指挥存活率都会提高。”

他为什么会在这种故事里游刃有余呢。

岑几渊垂下眼睑摸着那只猫。

“造梦能看到我以前的经历吗?”

“想什么呢不会啊,造梦是造梦,探查不到你以前的经历的。”

听到这句话他松了口气:“在这种故事里救人,他还挺正义的。”

“不不不,他阴的狠,”伏一凌笑道:“那些人只不过是跟着他的思路走而已,而且,严熵很讨厌掠影者。”

“掠影者?”

这名字听着就挺阴的。

“我跟你说啊……”伏一凌将头凑过去小声BB:“你也得小心着点掠影者知道不,那些家伙坏啊,严熵都被他们阴过。”

“伏一凌,如果你想去和Lv.60说点悄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满足你。”

严熵声音的自身后响起,他看着他们一脸议论他人被抓包的尴尬表情笑了一下,抬手伸进两人紧挨着的头间,一掰。

“我草,哥哥哥,断了断了脖儿,要断了!”

岑几渊看着退到沙发另一头的人拽住严熵的手道:“什么艾路为,那不是个牌子吗?”

“嘶……就是怪物等级啊怪物等级,”伏一凌扭着脖子痛道:“我说你怎么还护食啊?”

“最低等级的Lv.5,低威怪物,不主动攻击就不会造成酣睡值下跌,有的还对人类很友善。”严熵指了指趴在岑几渊身边打盹的猫。

“这种怪物可以进安全屋。”

“Lv.30-Lv.45这个区间的怪是中威胁,能通过攻击,视觉接触造成酣睡值下跌,幅度不定,一般这种是最常见的怪。”

岑几渊脑中忽然想起高塔伸出的那截触手吼口一紧:“我遇到的那个,好像……”

他手腕猛地发痛,那个伤疤开始渗血。

“你遇到的怪已经高于Lv.45了。”伏一凌叹了口气,真的觉得这孩子点儿背。

“不、不止,能通过回忆就开始造成酣睡值波动,那个怪物的等级应该在Lv。60—70.。”严熵低头看着身下人的脖颈,搭在沙发上的手指动了动。

好白。

岑几渊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抬头对上那双眼睛:“别怕。”

“别怕。”

两人说的话重合,伏一凌啧啧道:“哎呦,干嘛啊真是,你俩到底趁我上去的时候干嘛了,这么默契的吗?”

“……”

岑几渊沉默了半晌,轻笑:“没什么,做了个梦。”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