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幕八(新)

“真不愧是暗的一缕残魂,完全不能用常理来判断……”

“真可怕啊,明明是这种状态都能和芬尔茨打的有来有回。到底是支柱属性太不合常规了还是暗他本身就很恐怖?”

“两者皆有吧,你忘了之前他还没有接受神代力量的时候,就能把速度最快的风之神代送入沉眠的事了?”

“没接受神代力量?那不本质是一个现界生灵?现界生灵杀死一个神之代理者?这是怪物吧?”

“怪物一点倒也好,这种消耗神力的手段估计只有暗能做到了,损耗的只有他的一缕残魂,稍微休息一阵就恢复了。”

“的确,是目前为止性价比最高的方法了。”

双神场外,因为前往空间传输装置的必经之路被强行征用,想去解决事务单而不能的众神代们只得站在不会被场中对战双方力量波及的边缘旁观,然后又一次感叹暗之神代的超规格。

神代会与神斗争,本质是为了定期消耗会不断自发膨胀的神力,防止其扩散至现界致使无数世界被吞噬化作虚无。神代馆上一次与芬尔茨开打也就才过去一千多年,目前远不到临界点,因此神代暂时没有要打上神殿的计划,更何况每次一场混战下来神代馆都会有一大批神代进入沉眠,全靠残存的后勤神代继续解决事务单才不会使各处世界的情况失衡恶化。所以此时发现一个能够最小化代价的消耗神力的方法——难以置信,暗的残魂跟芬尔茨对战消耗掉的神力量快能赶上一次大混战的四分之一了——对神代馆来说是个好消息,虽然只有暗能够做到,但至少不会使神代馆的运转停滞。

也不知道暗是怎么想到这个方法的,太高效了。

双神场外的神代们几乎同时如此想到。

金光在空中回转一圈,重新化为了芬尔茨的模样。

神光凝结铺满天际,漫天箭雨倾泻而下,双神场早已不堪重负的地面进一步开裂,满地扬起的尘灰中唯有一处突兀的空缺,而当芬尔茨破开雾气冲向那处时,正好看见瑞姆纳忒收回权杖往后踏入了空间流——银光闭合,祂又一次丢失了对方的踪迹。

“滑溜的泥鳅。”芬尔茨暗骂一声,注视着眼前萦绕着的金色雾气目光发冷。

若不是空间属性的神之代理者在诞生的那一刻就躲了起来并牢牢把控了所有空间相关的权柄,祂会像这样被这个残破的灵用跳跃空间流溜得团团转?对方很清楚自己的弱势,所以他既不与祂正面对抗,也不会长久地躲起来,哪怕祂抓住这灵出现的一瞬间使用广域攻击,他也会迅速蜷成一团,召唤出暗之权杖将最正面的攻击以点破面——对于极度凝缩的暗元素来说要做到这点轻而易举——最终收获一些无关紧要的刮擦又一次遁入空间流。

啊,对,暗之权杖,最烦人的就是这个,一缕残魂凭什么能够使用暗之神代的权柄?凭什么他可以承受住权柄带给灵魂的压力?

一个残破的劣质品也配能够使用尼戈暮的力量吗!!

感知触动,又一次攻击、突进,又一次看着对方后踏入空间流——这次比上一次更慢了一些,芬尔茨捻搓着指尖染上的猩红血液,伸手一挥,地面上各处的痕迹被尽数磨平。

“你真是像他们所说是来消耗我神力的?”芬尔茨环视周边徐徐流淌的金色雾气,神力的丝线荡过广场各处,虽然抓不住会化成黑雾的虫子,但当探测器还是好用的,“看来虽是你的本体,他也不是那么信任你。”

丝线扬起,瞬间吸聚弥散在各处的神力凝成一根长鞭猛地甩下,瑞姆纳忒猛一侧身,长剑将将架好,巨大的冲击力已是袭来将他击飞数米。尚未落地,长剑拉伸成权杖,金色缎带迅速在面前交织成一面盾牌,迎着芬尔茨紧接而来的冲击被狠狠贯入地面。

雾气激荡四散,瑞姆纳忒双手撑着权杖,看着金色盾牌后的芬尔茨,扯了扯嘴角:“被你残害这么久,他要是没有这种程度的警戒心,我可要头疼了。”

下一瞬,银光自他身后漫开,瑞姆纳忒顺着芬尔茨的力道直接向后坠入空间流。神有心阻拦,金色的盾却妨碍了他的动作,等其化作光点散去,盾之后的灵早已不见了踪影。

芬尔茨也不恼,毕竟很显然这个消耗战即将进入尾声——一个残魂和神打消耗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况且动用那么多次权柄的残破灵魂早该枯竭了。

空间流虽然传送速度快,但本身就不能在其中久留,那么下一次你会出现在哪里呢——

噢,在这。

“抓住你了。”

突破声音的速度将雾破开一个大洞,转瞬便以近至眼前。不给面前的灵任何反应时间,芬尔茨左手已经闪电般探出,卡住瑞姆纳忒的脖颈保持着刚才的速度直接将他从半空狠狠压至地面。扬起的尘灰尚未散去,空中游荡的光元素已经顺着芬尔茨的感召而来,沿着神扣着的手臂毫无保留地灌入手下灵的体内。

耳畔响起一声被压抑到极致的悲鸣。

“就夸夸你吧,以消耗神力而言,你已经比神代馆那群废物虫子做得好太多了。”

正要抬起另一只手兑现自己一开始掏出这灵心脏的许诺,芬尔茨忽地感到掐着那灵的手臂上一阵刺痛。祂低下头,就见一只手抓在他手臂上。大约是痛到了极点,那因为用力而泛白的指尖竟穿破了他体表的防御刺破了皮肤,一缕金色的血液正顺着苍白的皮肤蜿蜒流下。随后,像是失去了力气,那只手从手臂上滑下,颓然地撞在地面,指尖上的金色血液在凹凸不平的地表上砸下一个小小的金斑。

神收回视线,手指收拢了些,指腹上传来皮肤下方颈动脉的无助搏动。

“不要挣扎了,地面上的痕迹我已经全部抹去,当初你杀死隽戎的那一招已经不管用了。”

芬尔茨感到手掌下的喉结耸动了一下,就仿佛那灵发出了一声嗤笑。紧接着,他听见一个压抑着痛苦的低哑声音从因为光元素灼烧而产生的烟下传来:

“谁说……阵…只能布在…固体表面?”

芬尔茨猝然一惊,猛地回过头,看见本是在无目的游荡的金色雾气不知何时已经绘出了一个巨大繁复的阵法,祂冲下来打出的洞原原本本的保留在法阵中央,而那洞的正中央对应的则是——

那枚由神的金色血液点出的金斑。

这是激活法阵最好的燃料。

他自己也在法阵正中心!疯了吗?!

芬尔茨松开手就准备远离危险地带,但那只原本萎颓在地上的手却猛地抬起,一把抓住了神来不及收回的手。

法阵爆开的金光中,芬尔茨只来得及看见一双无比清亮的红瞳。

红瞳的主人声音低缓地说道:“是我……抓住你了。”

遥远的记忆中,半边身子被血色浸染的男人死死抓着身后灵体的手,不断膨胀的黑光在那双虽然盛着疯狂但依旧如宝石一般清亮的红瞳里映出一个黑色的环。那灵体明明整个脖子都差点被掐断,被牢牢禁锢住的芬尔茨却仍能听到他无声的嘲讽——

——是我抓住你了。

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将双神场周边数米内的雾气清扫一空,神代馆一次如此清晰地与神域遥遥相隔,广场附近的神代们看着逐渐散去的光柱,惊异到失语。

半分钟后,意料之中地、但依旧难免失落地,旁观的神代们看着遍体鳞伤的芬尔茨捂着血流不止的左臂断面踉跄地落了地。

结束了吗?

竟然能消耗到这个程度……

只差一点。芬尔茨想。

祂只要再慢一点,祂被毁去的的就不是大半截手臂而是心脏了。

但只要有这一点在,赢的就仍然是祂。而那个被光元素灼烧了那么久的暗属性灵,会像当初那样,在他自己设下的死局中自取灭亡!

灰与雾渐渐散去,露出了满目疮痍的双神场,金色的缎带自尘烟中扬起,大小形状不一的黑色水晶在权杖顶部小幅地上下浮动着,权杖细长的杆部上,一只手正抓着它。

半跪在权杖之后的身影很难说他“没事”,因为显而易见的那身影已经失去了大部分右半边的身体,靠着几乎是一条白骨的右腿和尚且完整的左腿和握着权杖的左手支撑着整个躯体没有倒下,躯体断面的创口是一片漆黑,但能看到不断有细小的黑色光点从其中逸散,带着剩余的躯体变得有些透明。鲜血与或许是因为阵法和光元素烧灼融毁的皮肤组织混合覆在他几乎塌陷的右半边脸上,但剩下的那只左眼依旧牢牢锁定着对面的神,红眸依旧澄澈、坚定。

但哪怕是这幅凄惨的模样,无论是周边的神代还是正在为自己疗伤的芬尔茨,都能清晰地认知到——他活了下来。

芬尔茨面色发沉地笑了声:“难为你费尽心思活过自己设的局。”

语毕,神光乍显,呼啸着朝瑞姆纳忒冲去。

在周边所有神代都想着“这下万策尽了”时,瑞姆纳忒只是松开左手,就着鲜血在又一次织成一面盾牌的金色缎带上极快地画出一个符号,然后按在其上。

神力轰击在金色盾牌上,却只是让瑞姆纳忒不稳地晃了晃,其自身诡异地沿着盾牌向周边散开,并没有对盾牌本身产生过大的冲击。攻击接踵而至,瑞姆纳忒按着自己用血液画在盾牌后的符号,有些失神地低头抵在权杖上,看着如分海一般从周身略过的神力,偶尔操纵尚未完全组成盾牌的缎带尾部弹开溅射来的流弹。

芬尔茨扔过来的神力强度越来越大,哪怕他用着解析出来的芬尔茨的魔力回路作为基底、将盾伪装成同类魔力作抵消和分隔器,但终究是有阈值的。权杖摇摇欲坠,金色缎带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在又一次轰击后开始爬上裂痕。唯余的左眼能感知到短暂沉寂间盾牌前愈发强盛的金光,他强撑起身,咬破指尖将有些黯淡的符号用力描摹了一遍,五指张开点撑在符号的空隙间,如同一张加固的网。

下一瞬,金色充盈了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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