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晚歆帮过沈西容几次,四舍五入就是顾晓亭的恩人,他对佟晚歆有好感,腼腆将人邀请进屋子里。
搞不懂对方的路数,沈西容索性不管了,干正经事要紧,她打了声招呼,就去书房读书了。留下顾晓亭招待客人。
堂屋里顾晓亭和绿浮聊天,一墙之隔,沈西容听得大概内容。据绿浮说,佟晚歆吃了顾晓亭一顿饭后,惊为天人,茶不思饭不想,还想来吃。
于是就跟家人以来田庄修养的名头,来顾晓亭这里蹭饭吃。
胡说,沈西容对此的一个字都不相信。佟晚歆身为右丞相府幼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没尝过,能被顾晓亭的厨艺折服?沈西容警觉起来,十有**,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她身上。想嫁给她贼心不死。
稍微听了几嘴,沈西容便将心思放回书本上了,读书破万障,落笔退千军。
书房中女子趴在桌子前,全神贯注的写着什么,时而皱眉,时而舒展。阳光从窗户外打在她半边脸上,脸上泛着金色的光点。外面的喧闹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一墙之隔,她仿佛超脱于这个地方,端坐在静谧的仙境中。她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却不自觉在吸引外面的去窥探。
顾晓亭时不时的将视线落了进去,佟晚歆也并未听顾晓亭和绿浮的谈话,他一直将注意力投在沈西容的身上,一个人装刻苦是装不出来的,沈西容真的非常勤奋。
这样的人出生在两代村这种偏僻的村子里,连个像样的族学夫子都没有,难怪这么两次童试,没有一次考上的。有那么一瞬间,他为这个人感到惋惜。
午饭过后,佟晚歆离开,沈西容起身相送。
路过藕塘的时候,早春的藕塘里有地方的藕尖露出了一点点青绿的芽,自然的力量催促它快些长大。
他们大老远的跑来一趟,却没跟沈西容说上几句话,绿浮觉得可惜。他问:“公子,你怎么不多留留?”
佟晚歆眼神放得非常的远,平静道:“读书。”
沈西容在读书,佟晚歆不好打扰。绿浮想明白后,又来一个主意:“她不就是想当官吗?要不小人明日跟她说说,只要她跟你成婚,我们就可给他捐个官当当。保管她在大榆村扬眉吐气。公子,我跟您说,那些士族都是通过这种方法,将门下那些不成器的女儿弄个职位。”
绿浮的馊主意对一般人有用,对沈西容明摆没用。她若真有心攀附权贵,早在绣球抱在怀里的时候就不会拒绝了。她可是连满屋子金银珠宝,华服美仆都眼睛不眨拒绝的人。怎可能会要捐官呢!
佟晚歆道:“别去。”
绿浮嘟囔:“那我不能就一直看您这样单相思啊!!!”
佟晚歆:·····
后脖子有些凉,绿浮摸摸脖子,又道:“要不您给她当夫子吧!”
佟晚歆:“不当。”
绿浮不解:“您别担心什么,我们来这旁人是不知道,不会损害你名誉。而且,您当了她夫子后,就能名正言顺的跟她多接触了。公子,公子,你觉不觉得,顾晓亭对沈西容的感情不一般,他们又同住一个屋檐,近水楼台先得月。”
绿浮越想越觉得担忧,苦口婆心近乎哀求:“公子,咱们加点劲,不能让他捷足先登了啊。公子!”
佟晚歆眼神冷如坚冰:“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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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两人约好讨论学问的时间,张相与好了很多,至少不喝酒了,但,许是前些天伤了神,大早上的还昏昏睡睡未起床。沈西容其实很想早点与她讨论,但看她这副憔悴的样子,便作罢没有去闹她,下午再讨教也来得及。
早饭过后,不出所料沈西容又看到一顶熟悉轿子自远而近的来了。沈西容的心情非常的复杂,她自然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任由佟晚歆在眼皮子底下出没,若再心黑一点,稍微给点暧昧的甜头吊着他让他利用右相的名头为自己做这做那。
然而,沈西容绝不愿这样做的,既然无意,就不要耽搁别人的时间,更不要欺骗别人的感情,利用他。这样的事,太下作了。沈西容打算寻个时间跟佟晚歆说清楚一点。
晌午十分,太阳照的大地暖融融的,温度升高吃过中饭沈西容热脱下一件棉衣。她瞥眼正在堂屋喝茶的佟晚歆,按照习惯,佟晚歆早饭时来,吃过中饭就会离开。
在他离开之前,说那件事最好不过了。
沈西容坐在堂屋门口,边晒太阳边在心中盘算着怎么说比较合适。她家的堂屋门口是一个院子,院子里路铺设一尺宽砖块路,其余地方就是普通的泥巴地,平日里会有很多小动物造访,沈西容见怪不怪。
身后传来动静,不多时,佟晚歆戴好帷帽与绿浮跨出门槛,看样子是要打道回府了。
“公子,您仔细路。我去叫轿夫过来。”
佟晚歆带过来的轿夫,不会待在沈西容家里,会到旁边的一处稍远的农家屋舍等候。
见状,沈西容起身送佟晚歆,走到院中间的时候,沈西容刚张口想将心中的话说出来,未及说出一个字,院中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条蜿蜒的花影子朝着佟晚歆袭去。
佟晚歆带着帷帽不曾察觉,花影子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靠近佟晚歆,头钻到了佟晚歆的袍摆下面。
沈西容第一个发现花影子,眼明手快,弯腰拖出花影子尾巴,拉出来。那花影子恼羞成怒,转过头,张开獠牙就要咬沈西容,沈西容另外一只手,快速掐上,扼住它的头。花影子愤怒的扭动,身躯卷在沈西容的手臂上不停地蠕动挣扎。
顾晓亭的手艺好,绿浮今日吃得也高兴。她含着笑的眼睛,被沈西容忽然的动作搞迷糊,待沈西容停下动作,她手上出现了一个滑腻腻的花蛇:“啊!蛇!”
绿浮吓得手脚乱舞,大惊失色,一手拍掉佟晚歆的帷帽,这还不够。佟晚歆本欲去拉他一把,让他不要害怕,他往旁边乱躲,不小心跘住佟晚歆的脚。佟晚歆重心不稳朝前扑倒,前面正好有一块尖利的砖块,眼看佟晚歆将再次破相。
沈西容忙腾出手去拉没拉住,她只得抬脚一勾,脚尖压上沉重,接着她弯腰一搂,只延迟了一点坠地的时间。沈西容忘记了她如今的身体瘦弱抱不动男子,她手一重,两人齐齐的往地面倒去。千钧一发之际,沈西容与佟晚歆交换了个位置,充当了人肉垫。
佟晚歆压在沈西容的胸口,顺长的发丝簌簌落下,发尾勾缠着沈西容的头发,沈西容身上悠悠的墨香味钻入佟晚歆的鼻腔,四目相对。
沈西容眉毛平顺修长,丹凤眼,眼瞳深邃,眸光内敛却含着粼粼水波,鼻子高挺,一呼一吸之间短短的绒毛都显得那么可爱。鹅蛋脸皮肤白皙得似会发光。似乎沈西容也没料到这个情况,眼中的水波荡漾着惊讶与懊恼,一张脸鲜活而动人。这是佟晚歆第一次这么清晰的直白的看沈西容的容貌,以前是不屑,也是不在意。
佟晚歆古井般的心,仿佛掉落了一滴水在水面,泛起层层涟漪,这涟漪越波动越大,最后变成了波涛,一下又一下的拍打在心岸上,他的心扑腾扑腾的跳动。
沈西容的眼瞳里倒映这佟晚歆的脸,而他脸上的额角的那道一寸长的丑疤十分抢眼。沈西容眼神飘忽,加上佟晚歆直勾勾的盯着她脸看,那种压迫感,简直要将她心里最后一点底气都榨干,她生怕被看出点什么来,小声道:“佟公子,起来了。”
大概是声音太低,对方没有听到吧。
沈西容抬起没抓蛇的那只手,用指尖顶顶佟晚歆的肩膀。佟晚歆似乎意识到什么,眼中的神光敛下去,恢复冷清平静。
佟晚歆没说话,沉默着从地上起身,他的衣裳脏了好大一块,帷帽也掉在地上脏了。然而,这些狼狈的事情却在他脸上看不到半点影子,仍然遗世独立。
一个突兀的声音从院子外冒出来,声音尖锐刺耳:“哟,我刚是看到什么了?”
沈西容从地上爬起来,转头一看,一个年轻的女子站在院子外,这女子是自己的老冤家牛藤,沈西容将蛇往腰后一放,没好气问:“你来做什么?”
牛藤嘻嘻哈哈的讥讽道:“来看看我们村的大书呆子呀!”她眼睛往侧身背对她的佟晚歆看去,从她得角度看不清佟晚歆的正面,但额角那道疤却能醒目的落到眼中,她阴阳怪气道:“这又是谁啊,大白天的也不知道羞耻,跟个丑八怪搂搂抱抱。这么丑你也下得去嘴,缺男人了吧?”
淫言浪语进入在场人的耳朵,大家脸色都不好看,绿浮更是愤怒:“你说什么!”
牛藤道:“我说错了吗?脸上那么大一道疤,丑死了,出门做什么,吓唬人么?”
佟晚歆侧身几步,用眼神制止住要上前动手的绿浮,声音平稳:“跟我去房中换衣裳。”他的衣袍下摆污了一块。
绿浮极为不服气:“公子!”
沈西容对牛藤恨得牙痒痒,正欲拿起笤帚将人赶跑,这时,心里冒出一个坏主意。她一脸和气的笑道:”牛小姐,有失远迎。快请进来坐坐。“
这话说出来,倒让牛藤摸不着头脑了,一会后,她想清楚了,沈西容定然是惧怕她家的财势,这样正好。牛藤得意洋洋道:“进来就不进来了。我听我姐说,你用一副破画讹了她十两银子,你赶紧给我还回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
“我没打她,没骂她,没逼她,我们是自愿买卖,牛小姐你可别诬赖好人。”沈西容道。
“你再狡辩一个字试试!“牛藤露出恶煞的嘴脸,见沈西容还跟以前一样好欺负,更加变本加厉起来:“这十两银子,你用了这么久,利息也得还一点。我也不要多的,给十一两银子,我们之间的账一笔勾销。”
一两银子的利息,普通钱庄放贷都只要一二厘的利息,她倒好直接要一层,太黑了。沈西容继续不动声色道:“可我···我只有十一两银子了。”
沈西容越弱,牛藤越发凶狠。堂屋里,正在等顾晓亭拿干净衣裳的绿浮很是看不上沈西容这幅窝囊样,小声等候一旁的佟晚歆问:“公子,要我去帮帮她吧?”
佟晚歆嘴角压平,说道:“不必。”
绿浮撇嘴小声:“不去就不去,等下你的沈西容就被那姓牛的给囫囵吃了。”
佟晚歆心口微微一热,眼中掠过不自在,道:“你去准备梳洗的水。”
院外,牛藤见沈西容还跟以前一样老实巴交,气焰更为嚣张。她甚至有些怨怪姐姐牛花,怎么会被这样的人给吓唬住,她大步走进院子里,拎住沈西容的衣襟,另一只挥起拳头:“别叽叽歪歪,给钱!”
沈西容顺从道:“马上给你,马上给你。”
沈西容手背着后面,忽然袭向牛藤的脖子,速度太快快得看不清楚,等牛藤反应过来时候,她感觉脖子上滑腻腻的,还有什么东西的蠕动缠绕感。
牛藤垂眸一看,这一下,眼珠子都瞪直了,她身体僵硬得像石板一动不敢动,连话都不敢说了。
一颗愤怒的蛇头竖起来,冰冷的蛇瞳正与她对视。
牛藤:!
救命啊~
观众:阿蛇,这时早春,你还在冬眠啊!
阿舍一脸委屈:我只是个走剧情的工具蛇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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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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