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父宋母愣在原地，一时有些无措。

“傻孩子，瞎说什么，”宋母沉默了一会，勉强笑着说，“你哥哥昨天还和我打了电话…”

“我亲眼看到的，”宋秋华面无表情，“哥哥他在没有借助外力的情况下飞上了天，随后整个人消失在我面前。”

“你们到底…瞒了我些什么。”

“你早就知道的，”宋父把僵在原地的宋母扶到沙发上坐着，“你真的不记得了吗，秋华。”

宋秋华被问的沉默在原地，他真的想不起来他该知道什么。

他只是模糊的知道他的哥哥有些不对劲。

“你哥哥有些特殊的能力，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宋父叹了口气，“小时候你哥哥和空气说话被其他小朋友看到了，别人家的小朋友就开始骂他，也开始疏远你，你就说讨厌你哥哥。”

“后面秋实就再也没在你面前表现过，我们也没有在你面前提过，傻孩子，这个傻孩子，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我只是从来没想过这一天回来的这样快。”

宋秋华僵在原地，一脸不可置信。

他从来不记得这些。

宋母压抑着快要哭出来的声音，“难怪昨天说话是这么个口气，说着要我们好好照顾自己的话，我昨天就有不好的预感，我只是不敢相信，我…”

“早知道…早知道…”

宋父抚着宋母的肩膀，“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性格你自己不知道吗，即便劝阻了也没什么用，该怎么做他还是会那样做。”

“这是哥哥写的信，”宋秋华缓了缓自己的心情，从包里把那两封信拿了出来。

“…等等，这是什么，”宋父看着那封写给“娇娇”的信，愣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

“哥哥的心上人，哥哥说等她答应求婚就带回家，”宋秋华喃喃道，“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你认得那个小姑娘吗，”宋母声音哽咽，“和她说一下吧，不要再耽误人家小姑娘了。”

“…嗯，”宋秋华点头，“我会的。”

宋父将信打开了。

“父亲、母亲、秋华亲启：

我在湖州看见了一场灾难，这里即将塌陷，若是让这场灾难发生，则会生灵涂炭，而我恰好有阻止这场灾难的能力。我既然有这样的能力，这种事情发生在眼前我便要去阻止，即便会付出生命。

很多很多人都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着。

我居然还看到了秋华，那臭小子起床气还是这么严重，不过告诉他一声，我没有怪他。

我亲爱的父亲母亲，感谢你们将我生了下来，感谢你们对我所做一切事情的鼓励和宽容，感谢你们让我看到了这样美丽的世界。

我深爱着你们。

秋华，我不在了之后，要好好照顾父母，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要学会坚强，要做父母的依靠。

今生很荣幸，作为你们的儿子，作为秋华的哥哥，我很开心。”

宋母抑制不住自己的哭声哭了出来，宋父抱住宋母，一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身体也在抑制不住的颤抖。

宋秋华像是承受不住一般蹲在了地上。

他捂住自己的嘴，他怕自己哭出声来。

*

“我和兄长的心上人说我们家不是你这等人能高攀的上的，”宋秋华声音沙哑，苦笑一声，“她不信，我便说兄长已经结婚了，我仿了个结婚证，她失魂落魄的走了。”

“我是个罪人，我的胆怯，我的不成熟，我一直都在想，那个夜里要是我没有不耐烦，我要是好好的和兄长沟通，我要是…我要是…，他是不是也不会死，我现在是不是连侄子都二十多岁了。”

肖型沉默。

“我爸妈也总是在劝着我，可我没办法不去想，我在他们面前掩藏了自己的情绪，他们都老了，身体都承受不住了…”

“我并非不想和望舒好好相处，我只是…只是做不到，他的眼神沉静淡漠，好像能看出当初那个狼狈不堪的我，我…这么些年来，我就这样混沌着过了过来。”

“几年前我还碰到了一个和我兄长长的有好几分相像的孩子，他居然也是那类人，我就把他介绍给了那个组织。”

“现在想来，或许我只是突然想念自己的兄长了。”

宋秋华用力按了按肖型的肩膀，“真好，你们相处的很好就好，这样…就好。”

“你走吧，去忙你自己的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肖型没说什么，只是安抚性的拍了拍宋秋华的手，他正准备走，看着宋秋华的面容，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感觉自己喉咙有些干涩，“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您兄长的心上人又叫什么名字？”

宋秋华愣了愣，没想到肖型会问这个，“那个孩子叫…李想吧，兄长的心上人叫杨娇。”

他笑了笑，“那是一个美的张扬浓烈的女子，取的名字却叫杨娇，那是一个和我兄长是截然相反的女子，他们明明那样不同，在一起的时候我却觉得那样合适。”

他又笑不出来了，“天意弄人，我终究是做了一个恶人，我拆散了他们。”

他像是又陷入了苦闷之中：“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肖型的脑中仿佛一道闪电划过，有一条线牵起了所有的事情。

肖型沉声说：“那封信，那封写给他心上人的信，后来怎么样了。”

“…我没有给她，”宋秋华喃喃道，“爸妈都说让她以后好好的，不要再连累那么好的姑娘，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封信我就一直保存在家里。”

肖型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李想可能就是您的侄子。”

“什么？”宋秋华满脸错愕。

“李想是杨娇的儿子，杨娇是个单身母亲，她一直没有结过婚，他们就生活在李家村。”

“怎么会…”宋秋华声音有些颤抖，“我都做了些什么…我都做了什么…”

“带我过去，带我过去…”宋秋华颤抖得站起身，“我回家把信拿过来，我去拿信，我去拿…”

肖型连忙上前去搀扶。

肖型像是想起了什么，拿起手机给柳望舒打了个电话，“望舒，你收拾一下，有点急事，要再回去一趟李家村，正好昭昭想寄信，和昭昭说一声，一起过去吧。”

柳望舒挑了挑眉，低声“嗯”了一声。

“怎么了？”李昭昭坐在椅子上，慢吞吞的吃着柳望舒做的粥。

柳望舒走上前，坐到李昭昭旁边，不顾李昭昭的皱眉又给李昭昭添了一碗粥，“肖哥说要再去一趟李家村。昭昭不是也想过去吗，正好一起。”

李昭昭拿着勺子的手停了停，好半晌才回答，“…好。”

“吃完再走。”柳望舒笑眯眯的说。

李昭昭蹙眉，低低的应了一声。

*

肖型开车，宋秋华拄着拐杖坐在副驾驶，李昭昭和柳望舒坐在后座。

宋秋华看着紧紧挨着李昭昭的柳望舒，再看两人扣在一起的手，想说些什么，可像是想起了什么，还是把口中的话咽了下去。

“宋叔叔好点了吗，”柳望舒笑眯眯的说，打破了车里稍微尴尬的气氛。

李昭昭也认真打招呼：“宋叔叔好。”

“好多了，好多了，”宋秋华有些尴尬的笑着说，“昭昭真是越长越好看了啊，有什么不习惯的直接和叔叔说，叔叔都给解决。”

肖型失笑：“这辈分差的可能有点多。”

“？”李昭昭茫然的望向肖型。

“没什么，”肖型摇了摇头，继续开车了。

“望舒这次钢琴比赛好像又是第一啊，”宋秋华笑呵呵对着柳望舒夸奖道， “真是不错。”

李昭昭又听到陌生的词语，看向柳望舒，一脸好奇。

“一种乐器，昭昭感兴趣的话，下次弹给昭昭听就好了，”柳望舒柔声说，“昭昭要不要休息一会儿，不然待会儿又会难受的。”

“怎么？”宋秋华连忙问，“昭昭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昭昭可能不习惯坐车，”柳望舒回道，“坐车会不舒服。”

“哦，那昭昭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宋秋华有点担忧，“到了我们再叫你。”

李昭昭低头应了一声。

柳望舒扶着李昭昭躺下，小心的给她盖上毯子。

两人又恢复了那时的姿势。

宋秋实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他眼神示意肖型，想让他给个解释。

怎么不过出去一趟，虽然看到了望舒变化挺大，可怎么两人这就这么要好了，才不过几天时间。

肖型失笑，无奈的耸耸肩，示意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宋秋华一瞪，你们不是一直在一块儿的吗，怎么就不清楚了。

肖型扶额，面容衬得更加俊朗。

他摆了摆头，示意自己是无辜的，你可以问后面两个。

宋秋华立即板着脸，面带严肃。

“有什么事吗，”柳望舒轻笑了一声，低声说道，“肖哥还是好好开车为好，宋叔叔有事可以直接问我的，我又不是不回答。”

“咳…”宋秋华捂着嘴假装咳嗽了一声，随即小心的问道，“你们…”

柳望舒回以一个微笑，稍稍摇了摇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宋秋华顿时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看见皱眉睡觉的李昭昭，硬生生憋了回去，“注意…注意分寸。”

柳望舒笑的像个狐狸一般应了。

他低头看着李昭昭，笑的惬意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