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找你。”
“你来找我?”凤渝狐疑,勾了勾嘴嘴,正打算说些什么,脸色却一变,这幅破画不是画中人就是邪祟,邪祟就像雨后的笋,不停的冒,晏秋没事往画里跑做什么。晏秋真是来找他,意识到这点,他脸上有点不自然,“晏师兄为什么来找我?”
“这是一幅绿魅画,邪祟众多。我修为不高,画的出画符没用,我担心你的安危,进来找你。明熠去请长老画出画符,耐心等下,我们就能出去。”
凤渝头微微低下,恰好脚下有一细小树枝,他下意识踩了踩,觉得晏秋说了很多话,应礼貌回下晏秋,可现下他脑袋一空,也不知说什么些回晏秋,只好哦了一声。
晏秋险些没听见他的哦,见凤渝神色不对,以为他是被人坑进画里,心情不好:“凤师弟不必担忧,你缺席除邪理论考核事出有因,我会向长老申报,对你进行补考。你为何进画,我会调查清楚,严惩作恶之人。”
凤渝还是哦了声。
晏秋见他神色更不对,微微一惊,仔细回想下自己刚刚言语,没有什么问题,想不明白凤渝表情为什么不对劲。暂且压下心中疑问,“凤师弟,天色一暗邪祟群出,我们两个人应付不来。当务之急是找到住处。”
凤渝仍是哦了声。
晏秋心一大跳,脸色微变,他拿罗盘明方向,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瞧凤渝。凤渝心不在焉走,与晏秋保持一定的距离。
晏秋心想我说什么都是哦。哦是什么意思?他是在生旁人的气,还是在生我的气。瞧见二人一定距离,似半生不熟。明白了,这是在生我的气,我又干了什么?我什么也没干啊。
晏秋不由叹口气,感慨凤渝心思难以琢磨。忽听凤渝道:“师兄怎么了?”全身血液一瞬间爬细微雷电,晏秋大惊,猛地侧过头道:“你叫我什么?!”凡人撞上邪祟一般神色。
“师兄啊?”似乎带点委屈,“有什么问题?别人也是这么叫你啊!”
有什么问题?!当然有啊!晏秋作为长旭长老的大弟子,天赋是望舒弟子中最高的,自他掌审罚,大多弟子为显与他亲近,只叫他师兄,师弟。
那日藏书楼烧书一别,凤渝每次见了晏秋,不分场合,语气极为古怪喊他晏师兄。晏秋听画课,四五十个人在迎春园听古夕长老讲画花技巧。凤渝远远站在桥上,双手作喇叭放在嘴巴,高声喊晏师兄,画得不好就多练。所有人齐刷刷望过去,紧接默契望向晏秋。晏秋强装淡定向他点点头,凤渝抑头哈哈大笑离去。
晏秋和玄参一起吃饭,并肩坐。凤渝刻意把吃食在晏秋面前一“摔”,嬉皮笑脸喊晏师兄不是故意的。他故意在人多,制造动静喊晏秋晏师兄。次数太多了,与晏秋交好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取笑”,说他是哪里得罚凤渝,背上荆条请罪。
凤渝还干了一件蠢事。
那是晴朗的一天,晏秋穿着竹青交领襦裙,袖口滚边。一阵风乱过,凤渝似笑非笑坐在晏秋对面,一个暗红食盒。
“晏师兄,好久不见啊。”
“凤师弟,我们昨天见过。”
“哎,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我们也算有一个多月没见面了。”
晏秋沉默了下,思考了下,老实说:“凤师弟,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是对心上人的思念之情。”
凤渝眉抖动了下,看他的表情想把晏秋按在土上,从此只有天上知,地上知。
“凤师弟,难得你主动找我,何事?”他看了眼食盒,凤渝自是注意的,眸中闪过狡黠。
“我找晏师兄没什么大事——”
那就是来捉弄我,晏秋心里直叹气。他的钱袋打开怀抱,一个又一个铜板缓缓飞去。凤渝太能“打”,他来望舒三月,和人打架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向凡恒一行人就像被猫盯上的耗子,凤渝时不时找他们“麻烦”。
向凡恒一行人天天来审罚阁哭爹喊娘,让晏秋等人审罚弟子做主,让凤渝搬走。
望舒门观有规定,弟子搬院必须自愿。
凤渝愿意搬吗?不搬!就赖在这!
凤渝找向凡恒一行人“麻烦”,晏秋怎能不管,于是晏秋也被凤渝缠上。晏秋冥思苦想,也没明白他是哪句说话,还是哪个地方惹怒了他。凤渝一言不合就动手,晏秋被迫还手,不小心损害公共物品。
不管有意还是无意,一个字赔!凤渝主动动手,东西因晏秋损坏,两个人对半赔。凤渝态度很明确,要钱,没有!要命,不给!
晏秋不想凤渝与审罚弟子关系闹太僵,凤渝的赔款他一起交了。凤渝有钱,再还他。
“——我堡了点汤,请晏师兄尝下,算我上次不小心打坏晏师兄木柜小小赔礼。”凤渝双目真城道。
晏秋沉默了片刻,看向食盒。
凤渝心领神会,连忙打开食盒,端出一碗豪华汤,放在晏秋面前。
晏秋沉默,还是捏起白瓷勺,搅了下。
凤渝欢快道:“这是苦瓜有补脾益气,清热解毒攻效,这是生姜有补血活血,健脾宁心功效,这是荷叶有补中益气,养血安声功效。”
晏秋嘴角微抽,舀了一勺道:“凤师弟,好口才。”
凤渝笑道:“过奖,晏师兄快喝吧。”他支着下巴盯着晏秋,眼睛一眨不眨,亮晶晶,尽是期待。晏秋不喝,好像对不起他的心意。
晏秋看了勺子两秒,看向凤渝,心里叹了口气,微仰着头,一口干了。脸色隐隐发绿,好难喝。他还尝出凤渝没有说的一物。
“凤师弟,你放了鸡肉?”
“是啊,我堡的是鸡汤。好喝吧!”凤渝语气夹杂高兴。
晏秋一时间,不知是点头,还是摇头。沉默了半响,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凤师弟,你什么时候出观买?”他其实还说的是,凤师弟你哪来的钱买鸡。话说出口,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冒出心头,他有些忐忑。
“买什么鸡,山上到处都是鸡,还有鸭,抓一只就好了。”
晏秋:“……”
晏秋闭了下眼,睁眼道:“凤师弟,后山的鸡是膳房养的,未经允许,我们是不能捉的。”
凤渝眉一挑,不能捉,那我不是……他目光下移,看着桌面上的汤碗,呼吸都重了,自投罗网?!
他没钱真不是骗人,各门观有各自规章制度,望舒门观弟子来源大多是各门观出观道长收养的有缘孤儿。望舒门观弟子分两种有师父和没师父。有师父的弟子也叫内室弟子,没有师父的弟子相对应叫外室弟子。
门观弟子只是有奇能的人,也是要吃饭、睡觉。望舒门观弟子15岁之前的衣食住行,全由门观负责,弟子一文不出。门观弟子到了15岁,望舒门观根据弟子自身情况,规划每年要交多少钱。比方说,外室弟子明熠每年要交16两,内室弟子晏秋每年要交30两,内室弟子玄参每年32两。要交到五十岁。
望舒外室弟子到了二十岁,必须离观。除非,你考上望舒门观一些职位,比如膳房。无特殊原因不得回观。内室弟子不用,门观就是内室弟子家,内室弟子只有出观一说,没有离观。
凤渝一直待在泽安门观,泽安不放他出去,他自然没有赚钱机会。他来望舒,身上只有两串铜钱,他十八岁了。他在望舒吃饭,理所应当付钱。
他初来望舒,自有望舒弟子教他望舒规章制度,教他的那个弟子很显然忘了跟凤渝说后山的禽类属于膳房饲养,未经允许不得私捉。当然也可能说了,凤渝没记在心里。
他见后山有鸡鸭鸟啊,以为是天生地养,捉来吃。
今天,他捉一大肥鸡,老是烤来吃,有些腻了。决定堡了喝,吃饱喝足,发现还剩不少汤,灵机一动。他摘了点荷叶,从膳房顺了点苦瓜,放下去,再多撒点盐,加点糖。
凤渝高高兴兴领着食盒,来找晏秋。他本以为要花好大力气,哄骗晏秋喝下。没想到这么顺利。更没想到,他自投罗网!
凤渝脸上带有懊恼,眼睛一闭,再睁开眼,语气坚决道:“我自会找膳房的人赔礼道歉,怎么赔礼道歉,膳房的人说了算,洗碗喂鸡我也认。你!不准滥用职权,教唆他们罚我抄望!舒!规!训!”
提到这个望舒规训,凤渝火冒三丈!晏秋罚他,永远都有抄望舒规训。截至目前,他已经抄了120遍规训!叠起来,已经有他一个人高!
晏秋眨了下眼,膳房的人无权惩罚望舒弟子,凤渝负荆请罪去膳房。膳房的人只能申报到审罚阁。凤渝这段时间在望舒门观犯了不少错,他的名字已经在望舒亮红。他违规犯事只能由晏秋、青玫两位审罚大弟子决定。青玫师姐出观至今没回。凤渝绕了一大圈,最终还是回到晏秋。
晏秋神色如常,他扫了眼桌子。明白他现在最好闭嘴,不要说实话,不然又惹怒凤渝,他的钱袋已经瘦了很多。
晏秋没想到凤渝这么讨厌抄望舒规训,淡淡地舀了一勺鸡汤,好难喝。没想明白自己手怎么了,明明已经尝过了,还喝。
晏秋心想不想抄望舒规训,那就不抄。弯了弯嘴角,没想到他还能吃上私自捉捕后山的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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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秋思绪飘回来,他看着眼前脱下尖利锋芒的凤渝。只觉自己在做梦。
他画里初见凤渝,凤渝还是阴阳口吻喊他晏师兄。现在突然改口喊他师兄,这没问题?!刚刚还是阴阳的喊,现在小猫叫喊,没问题?!凤渝那一声的叫喊,他只觉得全身雷麻了。他尽力最大力气,使他表情没崩开,目视前方,生硬道:“没问题,怎么称呼我都可以。凤师弟高兴就好。”
凤渝较高兴地嗯了声,默默靠近他:“师兄。”
“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叫叫你。”凤渝脸上带笑,步伐也轻快些。
晏秋不明白他为什么笑,不过见他笑,知他心情好,这是好事,他也就不傻愣愣的问一嘴为什么笑。
二人跟随罗盘行了一段路,忽听流水声,二人互相看了眼,继续走。一条小河欢快奔腾,河水清澈见底,无一条鱼,无一粒石,什么也没有,一座长藤缠绕石桥连接河两岸。四周安静可怕,流水声格外吵闹。
这河、桥有古怪,能避则避。晏秋二人朝右边方向走,大约走了五十步。
一条安静流淌小河,河水清澈见底,无一条鱼,无一粒石,河面波光粼粼。一座长藤缠绕颜色更深的石桥连接河两岸,咉入他二人的眼帘。
晏秋脸上一凝,不怕换道走又碰上一模一样的物或景。邪打墙很简单,朝四方虔诚一拜,口里念道无意冒犯,还望海涵,大胆倒着走七步,便可打破邪祟设置的“障眼法”,正常行走。
这换道走,碰到是与前面相似极高的景,这说明什么?景会动。要棘手的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晏秋清楚,他和凤渝避不开,被不知名的东西盯上了。
他悄无声息掏出三四火符,河、桥静立在前面,不主动攻击他二人,也不准他二人离开。两人一河一桥你望我,我望你。若他二人什么不动,等这东西出手,太过被动,十分不利。况且时间拖久,天色暗下,还没有找到落脚处情况更糟糕。
他打算用火符逼它显形。余光瞧凤渝兴致高,眼睛亮亮看着他,有点疑惑,向凤渝投来一个怎么了眼神。
凤渝压低声音,像是怕谁听到,“师兄,我们在换一条路走,会有什么变化。”
晏秋心下一亮,他这是瞧出两次河、桥有细微变化,想知道下一次是会不会变,怎么变。变一次,变两次没有什么区别。晏秋再次念咒,罗盘指针腿脚不便转动。他二人朝左边走,走了三十多步。
一条安静流淌小河,河水清澈见底,无一条鱼,无一粒石,河面波光粼粼。一座长藤红果缠绕颜色深的石桥连接河两岸,闯入他二人的眼帘。
凤渝笑道:“还真是不一样。那果子能吃吗?”红果鲜红吓人,似用人血涂抹。
晏秋神情严肃道:“不能吃。崇志曾记载牛茹、蘑羡一些邪祟喜欢伪装食物,诱骗人吃下肚,它们会和你的胃抢食物。你需不断进食,直到他们吃饱喝足,不与你的胃抢食物。你才能停下进食。它们的体型不会变,它们的胃却会一日比一日的壮大,你的进食速度一旦慢过它们,或你没有食物能吃,无法投喂它们,它们就会挪动它们的身体,啃食你的胃,随心情朝上,朝下,朝左,朝右继续啃食你的其他部分。”
空气死一般寂静,晏秋声音不疾不徐说道,一股寒意突然冲上凤渝心间,他不由脑补一群恶心的白虫子在他的胃里扭动,凤渝呲牙皱脸,满脸的嫌弃。
“这红果古怪至极,禁止吃。你若真吃了,就是这天底下我见过的最愚蠢的人。”
“我只是随口说说!我当然不会吃。我又不傻。”
“那就好。它不放我们走,我们就和它聊聊。”说罢,晏秋一手拿剑,一手拿符冲上去。只见一阵火光冲桥,剑声朗朗。一顿折腾,桥毫发无损。
晏秋眉头一蹙,赶忙来到凤渝身边。“伤不了这桥,我们只能如它所愿过桥。你没有带剑?符呢?用完了!”
晏秋心一跳,暗道三声幸好,无事发生。他的失误,没能发现凤渝没剑,没符,若逼出,或惹怒邪崇,它朝凤渝袭来,凤渝没剑没符纸,怎么办!
晏秋只留三张火符,其余的符纸,剑都给凤渝。凤渝手心□□不同符纸,晏秋暗道画少了。他吃了这个教训,牢记日后身上多带点符纸。
凤渝耍了耍剑,剑身雪白锋利,光芒如月华流转。剑柄做工精细。他似盯了许久剑,开口:“师兄,剑给我了,你怎么办?”
“你不必担心我,我的修为比你高。”
“高一点而已。你放心,我会护着你的。”
晏秋闻言一惊,没想到他能从凤渝口里听到这样一句话。
他们两个这段时间相处,晏秋觉得他能不在自己倒霉时笑出声,已是最好。
未知的邪祟往往要已知强大打不过的邪祟可怕的很多。已经知道眼前这只邪祟很强大,打不过,等待自己的只有死亡,麻木放弃挣扎,浓厚无力感冲淡点恐惧。未知就像一口深井,提心着急等待结果,其中心里防线正自己一点一点瓦解。
晏秋和凤渝互相看了眼,默契肩并肩向桥走,脚底与石桥紧密接触,晏秋脸上如墨一样浓重,脚下的是什么石桥?!分明是一条舌头!一条披了石桥衣的舌头!
柔嫩舌头如蛆虫不断蠕动,来来回回舔舐晏秋脚底,鞋子似乎舔烂了,那蠕动舌头与脚底板亲密接触,粘腻的口水如蜂涌,恶臭扑鼻。
晏秋眉头紧蹙,脚趾头蜷缩。这是个什么东西?!恶心在体内叫嚣,强压心中的不适,十分艰难地迈出步子。
感觉走了很多步,可是他们连桥中都没到达。“桥”它在阻碍晏秋和凤渝向前。
凤渝脸上难看得要死,拿剑的手背青筋暴起,蠕动舌头格外喜欢他,舔舐速度疯狂。他咬紧牙关,忍无可忍,怒火发泄举剑刺石桥,刺进去了!他脸上愤怒瞬间化为惊讶,不是吧?!这就刺进去了?!
我妈堡汤有时会放些一些中药(不是很难喝)
我妈很喜欢对我说,她放了什么,有什么好处,然后。。。逼我喝。。(要喝两大碗以上才行。。)哈哈口口不喜欢喝汤,我妈硬要Ta喝,Ta喝得好痛快。
我看得好开心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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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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