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晚霞似被点燃的绸缎,肆意铺展。
傍晚,天边像是着了火。正值盛夏,太阳逐渐西沉,火烧云肆意将放学时分的校园染成暖色调。
操场上,红色橡胶跑道和绿色假草地,在黯淡光线里,渐没了轮廓。闷热的白昼悄然退场,时至傍晚,晚风裹挟着窸窸窣窣的蝉鸣,轻拂而来,撩动陆池的发丝,也驱散着夏日的燥热。
陆池沿着操场跑道慢悠悠地晃着步子,注意力全在手机上,右手手指在屏幕上不停划动。手机幽淡的光,在傍晚天色里格外惹眼。
猝不及防间,一只修长的手毫无预兆地伸了过来,轻碰了下他的手机。陆池手一抖,手机顺着那支手往宽松的校服口袋滑了进去。他下意识抬眼,目光撞上一双深邃疏离的眼眸。眼前少年身形挺拔,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校园里从未见过这张面孔
还没等陆池从这短暂的愣神中缓过神,一道惊雷般的声音在不远处炸响:“都还在操场上逛什么呢!”陆池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来人正是令同学们闻风丧胆的年级主任-雷!志!雄!
“赶紧准备上晚自习!”年级主任那如洪钟般的声音,瞬间在操场上炸开。陆池吓得浑身一颤,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抬眼,只瞧见陈屿生那隐在阴影里的轮廓,还没来得及反应,陈屿生便低声说道:“别出声,快走。”
陆池心里咯噔一下,强装镇定,手在口袋里把手机死死抓住,转身快步离开。
跑出老远,陆池还是忍不住一次次回头张望。只见那人在年级主任身旁,身姿依旧笔直。尽管两人并不相识,可陆池望着那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对未知少年的好奇,又有几分感激。
每一步都看似平常,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脏正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走了一段路后,他忍不住回头,暮色中,陈屿生正和年级主任交谈着,两人的身影在晚风中显得有些模糊。
夕阳西下,暮色笼罩。陆池刚从操场惊险逃脱,晚自习上课铃就急促响起。他顾不上许多,一路飞奔至教室。此时英语课代表刚放好听力音频,他赶忙坐下,拿起练习册。前两题虽错过,但凭借经验,他快速蒙了答案,随后静下心听完后续听力。
陆池靠窗而坐,晚风吹拂,他望着天边火烧云的晚霞,脑海里还回想着操场的经历,既后怕手机被抓,又对那位相助的男生充满好奇。当时光线昏暗,两人靠得很近,他才勉强记住对方模糊的面容。
听力结束,课代表喊着对答案,前桌王晓博转身来拿陆池的练习册,问道:“池哥,今天咋迟到了?不像你啊。”陆池心有余悸,叹口气说:“别提了,差点就和你‘永别’了,在操场差点被雷志雄逮到玩手机。”王晓博一边对答案,一边惊叹:“我的天,操场‘熊出没’了!池哥,二十道题你又全对!第二题为啥选B啊,我咋觉得答案是十五分钟?”陆池不耐烦地回道:“前五道有啥好问的,自己看听力原文,别烦我。”说完便夺回练习册。
这时,班主任轻轻敲了两下门,走进教室说道:“同学们,今天咱们班来了个转校生,大家先停下,欢迎新同学做个自我介绍。”班主任叫曾平生,白了许多头发,所以也外号白毛。白毛是位资深的中年男语文教师,同时也是年级办公室副主任,最擅长整治精神小伙和摆烂生,最喜欢用的技能就是叫家长。
陆池在一班,是一中最好的班,这所学校是四大名校之一。
陈屿生走上前,声音清朗:“大家好,我叫陈屿生,希望往后能和大家好好相处,很高兴能分到咱们班。”王晓博在底下小声嘀咕:“这么厉害,直接空降咱一班。”这一瞬间陆池恍惚,眼前人正是在操场上救了自己的恩人。可陈屿生一脸淡然,看上去不好接近。陈屿生皮肤白皙,身高目测有一米八往上走,合身的校服勾勒出少年的身形,晚风吹过,线条愈发清晰。
自我介绍结束,班主任安排陈屿生入座,这才想起忘了提前通知陆池,他把陆池原本最后排靠窗的位置往右移了一个,让陈屿生和陆池同桌。此前班里49人,陆池一直单人坐,如今他原来的位置成了陈屿生的。
陈屿生听完班主任的话,稳步朝陆池走来。陆池正看着手中练习册,封面写着“陈屿生”。他顿感尴尬,急忙放下练习册,往右边挪了一个位置。陈屿生顺势坐下,拿起那本崭新的书,除了封面上的名字,里面只有一页是陆池的涂鸦,字体龙飞凤舞,除了他自己,估计没人能看懂。陈屿生看着一页页黑色涂鸦,又看到清一色的红勾,知晓全对后,默默拿出耳机,只戴了左边耳朵,靠窗的位置不易被老师发现。
陆池扭头张了张嘴,想对陈屿泽说些感谢的话,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想说的话,在闭上嘴的那一刻,咬碎在喉咙里,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
正埋头做题的陆池,冷不丁感觉后背被人轻轻戳了一下。他转过头,只见梳着高马尾的班长高遥倾身向前,她额前几缕碎发滑落,眼神中透着股认真劲儿。“池子,这道压轴题我琢磨好久,你思路向来新奇,快给我讲讲。”跻身年级前几名的她,对待学习一贯全力以赴,为解开难题,经常主动向陆池求助 。
恰在这时,下课铃骤然响起,尖锐的铃声瞬间打破了教室里的宁静。“班长,你卡着点来找我呢吧,刚好下课。”她轻轻一笑,把卷子递过来:“别贫嘴,快瞅瞅这题,我卡这儿好久了 。”不一会儿,副班长又扯着嗓子冲高遥喊道:“膏药,赶紧把窗关上,开空调啦,热死个人!” 副班长那声喊完,陆池下意识将眼光瞥向座位靠窗的陈屿生,刚要张嘴喊他帮忙关窗户,话还没来得及出口,陈屿生就起身几步走到窗边,抬手将窗户稳稳关上。紧接着,他坐回座位,顺手拿起桌上的耳机,把右边那只轻轻塞进耳朵,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而后便垂眸,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只留给陆池一个侧影 。
身为同桌,这一来一回间,两人竟没搭上几句话。陆池本就没那种超强的自来熟劲儿。他看着陈屿生戴上耳机的动作,心里头虽有点小想法,却也只是耸耸肩,选择顺其自然。
在他看来,相处嘛,不必操之过急,日子还长,往后有的是时间交流。
于是,陆池也收回目光,抬手整理了下桌上摊开的书本,准备趁着课间,再琢磨琢磨刚才那道未解完的题 。
陆池不禁暗自思忖,“他到底认不认识我?还记不记得我这个人呢?该不会到现在都没认出我吧?” 思绪不受控地飘回操场,“当时情况紧急,他真的看清我的脸了吗?” 种种疑惑在他心间萦绕,搅得他有些心烦意乱。
本就燥热难耐的他,此刻更添几分纠结,目光不自觉地又落向身旁的陈屿生,试图从对方的神态里寻出一丝答案 。
只一瞬间,陈屿生扭头,陆池猝不及防撞进陈屿生的目光里。那双眼干净澄澈,却又冷若寒星,像藏着千年冰川。
陈屿生侧颜线条利落,细碎黑发轻搭在光洁额头,被风撩动。身上校服整洁,勾勒出少年的身形。
陆池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心里慌得不行。他忙垂下眼,死死盯着作业本,可眼前只有陈屿生的影子,怎么也赶不走 。
最后一节晚自习,时间像被施了加速咒,一晃而过。黑板上,各科课代表的粉笔字规整地排列着今日课后作业,语文得预习,数学要小测,英语除了对答案,还得写小测反省。化学、物理各有两页课后作业,只有生物最“仁慈”,毫无负担。
讲台前头,英语课代表在白板前,一题题给大家对小测的答案。那些早早写完作业的同学,正慢悠悠地收拾书包,本子和书本试卷摩擦,发出轻微声响。
有些前后桌的同学,脑袋凑一块儿,眼睛盯着作业,嘴里却在小声唠着闲话,时不时还憋不住笑。
像班长那种“卷王”,依旧笔耕不辍,沉浸在学习里。也有不少同学抓住最后的时间,和难题难点死磕到底。
一班的晚自习,安静得恰到好处。
大家各自忙碌,互不干扰,却又像朝着同一方向奔跑的伙伴,一同进步。
班长也不是多事的人,就算瞧见谁偷偷摸出手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实不只是一班,前几个小班的晚自习,都弥漫着这种默契又上进的氛围。
普通班更规矩森严,气氛也跟着压抑不少。
教室里,有几个不安分的家伙,偷偷把手机藏在桌下摆弄。
教室左上角,那三百六十度的大监控,像只警惕的眼睛悬在那儿。
虽说老师能通过它查看教室情况,但也有死角。陆池坐在最后一排,把手机放在桌下,监控根本拍不到。
前桌王晓博正玩着王者,玩得那叫一个上头,还不忘用凳子靠靠陆池的桌子,想拉他一起开黑。可陆池这会儿正悄悄看网课呢,从一个月前学校补课开始,为了迎接高三一轮复习,他就开始自学了,到今天,进度刚好超老师十分之一。
陆池刚看完网课,目光往边上一瞥,发现陈屿生也戴着耳机听课,巧的是,讲课老师居然一样。不过从老师的衣服判断,陈屿生应该在听概率统计的古典概型,比自己慢了十节课,不过和老师目前的进度一致。
陆池心里暗自惊叹,陈屿生你牛啊 ,居然也敢在一中拿手机。正想着,放学铃声响了,尖锐又急促。
“晚自习是不是一直在盯着我看?”这句话伴随着晚自习放学铃声冷不丁在陆池的脑海里炸开。
教室里,空调刚关上,头顶的老旧吊扇吱呀吱呀地转着,搅动着闷热又黏腻的空气,吹在脸上都是一股热浪。
窗外,夏蝉不知疲倦地嘶鸣,一声高过一声,和教室里外同学们的奔跑声、笔尖摩挲纸张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愈发显得聒噪。
陆池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心也像揣了只兔子般,七上八下跳个不停。
刚打晚自习放学铃那会儿,周遭一片喧闹,他根本没听清这话究竟从哪儿传来。
这是自己心底的心思,不小心溜了出来?还是陈屿生真的开了口,把他的秘密给戳破了?
陆池脚步匆匆地走出教室,满心的不安让他忍不住一次次回头。
他眼神急切地在教室里搜寻陈屿生的身影,可他的座位早已空了,人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只留下那把空荡荡的椅子,在月光透过窗户洒下的光影里,显得格外落寞 。而陆池的心里,也被这无法确定的疑惑填满,愈发慌乱不安。
陆池单肩挎着书包,晚风轻轻拂过脸颊,撩起几缕他的碎发,他从后门走出教室。
一路上,走读生急匆匆得跑下楼,没几秒楼梯间就人满为患,寄宿生倒是悠哉的往校门反方向得宿舍慢慢走去,也不少人去食堂吃夜宵的,食堂的饭虽谈不上多美味,但填饱肚子还是不错的
喧嚣声在陆池身后渐渐远去。他走进小区,老旧的路灯散发着昏黄光晕,灯光在地上拉出他长长的影子。很快,他回到家。这小区是老学区房,中山路十三号楼,离学校近,不少陪读家长都在这儿租房。
这房子是妈妈曾雯从外婆那儿继承来的。
刚进门,厨房飘来的香味就钻进鼻子,曾雯正在炒粉。
餐桌上,切好的西瓜块儿整齐排列,剥好的荔枝晶莹剔透。
关门声刚落,曾雯就笑着喊:“儿子,回来啦!” 接着把炒好的粉装盘,端到桌上。陆池应了声,坐下就吃,边吃边夸:“妈,还是你炒的粉香。”
曾雯看着儿子,眼里满是心疼:“你们现在补课太辛苦了,我们那时候读书可没这么累。儿子,别把自己逼太紧,累了就休息。你要健健康康的。”
陆池瞧见桌上两份炒粉,疑惑道:“妈,你不是减肥吗,今天你也吃?” 曾雯笑着说:“这是给别人的的。小屿,快出来吃阿姨炒的粉!”
小屿???陆池心里瞬间涌出一万个问号。随后,陈屿生从之前一直空着的次卧房间走了出来。
陆池瞬间瞪大了眼睛,惊得差点跳起来,“你怎么在这儿?”
这时,曾雯从厨房走出来,笑着解释:“屿生租了咱家的房子,今天刚到。下午年级主任亲自带着来的,说是两个孩子学习上能互相照应,多好的事儿。”
陈屿生坐在桌前,礼貌地说:“谢谢阿姨,辛苦您了。” 陆池看着这一幕,脑子都懵了,怎么陈屿生在自己家,还成室友了?一切都太突然了吧。
他盯着陈屿生的脸,就差贴到陈屿生脸上去了,曾雯此时打趣着说:“儿子,这是我们家的客人,好好和人家说说话,你们边吃边聊,老妈先去收拾厨房了。”
“陈屿生,你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
“我是问你几点。”
“10:40,比你早一分钟。”
“我不知道说什么。”
说完这句话,陆池径直走向了卧室。
曾雯看出儿子的疑惑,在厨房用微信上解释道:“小屿今天早上来看学区房,咱家房子位置好,之前一直出租,广告都没撕。他和你们年级主任联系到我,而且还他是校长担保的好学生,肯定不会影响你学习,还能互相督促。你们要不要聊聊?”
“你看,妈也不常能来,上个月你才搬过来,妈不放心一直让你一个人,多个同学,还多个伴呢。”
陆池听了,心里有点排斥,毕竟生活里突然多个人,总归不习惯。
但他又不是房东,没办法决定。
而且陈屿生之前帮过自己,心里对他还是有好感的,便想着:算了,忍忍吧,应该不会太糟。
随后,他默默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陆池回到房间,将书包随手扔到玉桂狗地毯上,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瘫倒在床上。他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脑海里乱糟糟的,全是今天发生的事儿。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猛地坐起身,伸手抓过手机,解锁屏幕,点开□□,找到王晓博的聊天框,手指在屏幕上飞速敲击:“我真的醉了,雷志雄把陈屿生弄到我家来了 。”
消息刚发出去,屏幕顶端就立刻显示出“对方正在输入中”。
没一会儿,王晓博的消息就蹦了出来:“啥?!陈屿生住你家?怎么回事啊,池哥快给我讲讲。”
陆池皱着眉头,噼里啪啦地回复:“今天放学回家,我妈说陈屿生来看学区房,就租了我家房子。你说巧不巧,他还是校长担保的,我妈一听就答应了,我都没辙。”
王晓博发了个震惊的表情,紧接着又问:“那你这以后和他抬头不见低头见,感觉咋样啊?”
陆池咬了咬牙,手指狠狠敲着屏幕:“能咋样,烦。本来就不熟,这下倒好,天天得在一块儿。不过他之前在操场帮过我,我对他印象还行,就是这事儿来得太突然,我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
发完消息,陆池把手机一扔,往后一仰,靠在了床头。他望着黑漆漆的房间,心想:这以前的好日子,怕是到头了。
盛夏的夜,格外闷热。陆池发完消息,坐在书桌前,顺手打开空调。心里却像缠了团乱麻,全是陈屿生的影子,根本静不下心。
他干脆把温度调到最低,试图让自己冷静。
手机屏幕不停闪烁,王晓博的消息接连不断,让他更心烦意乱,最后只回了句“别吵,写卷子ing” ,便把手机扔到一边。
暖黄色的台灯亮起,柔和的光铺满卧室,可陆池的心依旧躁乱。
因为晚自习时,他的目光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陈屿生,数学五三套卷没写完,生物必刷题也落下两页。
往常,陆池熬夜学到晚上十二点,去洗个澡就睡,可今晚,因为陈屿生,一切都变了。
十二点,陆池终于写完数学卷,困意却如潮水般涌来。
为了提神,他起身走向厨房泡咖啡。
透过厨房的窗户,他瞧见陈屿生房间的灯还亮着。
“他也在挑灯夜读?”
正想着,溢出的开水滴在手上,“嘶!”陆池痛叫出声,搅拌勺“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陆池吹着手往回走,路过陈屿生房门时,门突然开了。
陈屿生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他发红的手指上,随后一言不发地关上了门。
陆池满心疑惑,回到卧室,可这一烫、一对视,让他瞬间清醒,只是题却怎么也写不下去了。
鬼使神差地,陆池端起咖啡,敲响了陈屿生的门。
陈屿生开门后,往后退了一步,示意他进去。
陆池轻手轻脚走进房间,把咖啡放在桌上,小声问:“你……刚刚为什么开门?”
“我以为进小偷了。”
陈屿生说完,便坐在书桌前继续做题。
陈屿生房间里温度宜人,还弥漫着淡淡的薄荷香,让人心旷神怡。
“这杯咖啡……给你冲的。”陆池解释完顺手放在了他桌面上。
“谢谢。”
陈屿生从书包里拿出烫伤药递给陆池。
陆池擦着药,鼓起勇气问:“你为什么选在我家租房子?”
“我不知道,雷主任安排的。”
陆池心中了然,果然是你,雷志雄。
他心想既来之则安之。然后偷偷瞄向陈屿生,只见他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听网课,桌上摊着数学必刷题,正在攻克数列压轴题。
陆池发现,陈屿生的学习模式竟和自己如此相似,最后一章概率问题,两人都因考试占比小、难度低,没着重去看。
“我……没事了……你…慢慢学。”陆池说完,慌慌张张跑回卧室。
陆池卧室里的温度比陈屿生房间低很多,他却浑然不觉,快速写完剩下的题目,便去洗澡。湿漉漉的头发还没擦干,他就躺到床上。
陈屿生坐在书桌前的身影,在他脑海里不断浮现。慢慢地,陆池带着这份羞涩与懵懂,沉入梦乡 。
深夜,在攻克最后一道题后,陈屿生抬眼看向时钟,指针正指向一点半。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抬手关掉电脑,又顺手关掉空调和台灯。黑暗瞬间笼罩了房间,他躺到床上,很快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这一章写到这啦 以后可能还会修改一点点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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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即成同窗,忽作邻扉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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