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名剑和顾彩衣

顾彩衣住进名家的第一年,谨小慎微,蝶舞更是战战兢兢。

蝶舞的害怕是真的,顾彩衣的伏底做小是假的。

燕敦煌诈死后和顾彩衣商量的对策,是顾彩衣进入名家做奸细,与燕敦煌里应外合,铲除名剑山庄,为名花流复仇。所以最初的计划是顾彩衣嫁给名剑,只是被安排嫁给了名战,让顾彩衣和燕敦煌的计划出现了变数。

名战瘫痪在床,脸上狰狞的剑伤也导致其无法正常说话,所以名战就是一个养在名剑山庄的废物,作为名战的夫人,顾彩衣在名剑山庄什么都打听不到,更不要说想深入名家,虽然仆从们对顾彩衣和蝶舞并未苛待,却也算不上尊重,主要是因为名家主母,名战和名剑的母亲,讨厌顾彩衣。

名母一开始对顾彩衣嫁入名家就不同意,先不说名剑是女孩子,如果名剑是男孩子,名母也不会同意的,毕竟,名剑值得更好的。所以就算是名战,名母原本也是不同意的,名剑致孝,对母亲的决定并不违拗,想嫁入名家的女子很多,大哥又不是娶不到妻子,只是后来,名母考虑名剑的处境,如果名家强硬不理睬名花流及西域的示好,真的发生西域武林大举来袭,名剑要承受骂名的,再者,愿意嫁给名战的女子中,确实身份地位没有特别高的,毕竟名战的情况在这,嫁给名战,并不是家世好的人家的选择,而顾彩衣名花流公主的身份、样貌都是目前条件最好的。

只是名母依旧担心,“凡儿,母亲是怕顾彩衣心怀鬼胎。”

名剑也考虑过这件事,“母亲放心,只要她安心照顾大哥,我名家保她衣食无忧,如果她有其他心思,必将死于我的剑下。”

“凡儿做主吧。”名母叹了口气,“你千万不要像你大哥那样,轻信人言。”

名剑和名母对顾彩衣与蝶舞的忌惮,名家的仆从很会察言观色,所以顾彩衣一年的时间,毫无建树,每天就是在房间里照顾名战,教导蝶舞念书识字习武。

顾彩衣的武功是名花流中仅次于燕敦煌的,这也是名剑对顾彩衣会有忌惮,不过,燕敦煌都无法战胜名剑,顾彩衣也没想过要依靠武力取胜,所以她也并未隐藏自己的武功,教蝶舞的时候,也是光明正大。

这些名剑都知道,名剑成名前在名剑山庄里练剑,成名后还是在山庄里练剑,顾彩衣有的时候想,如果不是当年那些武林人士趁机想踩一脚名剑山庄,或许名剑不会被江湖人知道,如果不是名花流入侵中原武林,或许名剑也不会得到天下第一的称号,名剑根本不在乎这些。

顾彩衣开始对名剑产生好奇。

“二叔不去行走江湖吗?”顾彩衣坐在石凳上为名剑斟茶。

顾彩衣嫁入名家的第二年,随着蝶舞的长大,已经不能和顾彩衣与名战住在一个院落,于是名剑让人在顾彩衣院子旁加盖了一个别院,蝶舞住在别院中。说是别院,其实就是加盖了一间房,但是这样,蝶舞练武就不方便了。顾彩衣趁机像名剑请求,允许她带着蝶舞在名剑山庄的练功场练武。

名剑山庄的仆从,都会武功,练功场就是这些仆从的习武处。

名剑觉得让顾彩衣带着蝶舞在仆从的练武场,有失名家身份,于是允许了自己的练功院落让两人使用。

此刻,练完剑的名剑坐在石凳上休息,顾彩衣就为名剑斟茶递水。

蝶舞觉得,自从被允许使用名剑的练功院落后,自己的姐姐教自己武功真是越来越勤了,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要来练武,一直练到日落西山才能离开,不过如果哪一天遇到名剑也来练功,姐姐就会结束的早一些,所以蝶舞每天都期盼能遇到名剑。

“多谢大嫂。”名剑接过茶杯致谢,她一直都是彬彬有礼的君子,“我不喜欢走江湖。”

“哦?为什么?”顾彩衣好奇的问。

名剑喝了一口茶,“江湖上腥风血雨,争强斗狠,不是真正练武之人的追求。”

顾彩衣一愣,“难道练武不是为了称霸武林吗?”

名剑放下茶杯,看了一眼顾彩衣,“所以名花流才要入侵中原吗?”

顾彩衣没有回答,从她懂事开始,她被灌输的就是要入侵中原,称霸武林,但是为什么要称霸武林,顾彩衣从来没有思考过。

名剑也没有等顾彩衣回答,起身离开了。

顾彩衣回过神的时候,名剑已经走了,只剩蝶舞偷懒的躲在一旁捉蝴蝶。

西域奇花幽闭遮兰终于在培育了三年后开花了,名剑探望大哥名战后,站在一片花圃前驻足。

“二叔,谢谢你。”顾彩衣看着幽闭遮兰,有些感慨。

名剑微微点头,“此花确实好看,但是太过妖异。”

“毕竟是我们西域奇花嘛。”蝶舞在一旁开心的摸着花瓣。

顾彩衣看向名剑,生怕名剑误会,赶进制止蝶舞,“看看就好,不可以乱动。”

“摸一下而已嘛。”蝶舞嘟着嘴,“好不容易见到,想起小时候,编制花环戴头上的日子。”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顾彩衣厉声喝止。

蝶舞很少被顾彩衣这么凶,忍不住要掉眼泪。

“算了,”名剑看了一眼戒备的顾彩衣,对身后跟着的仆从说,“允许大嫂和蝶舞靠近,其他人如有妄动,格杀勿论。”

“是。”仆从缓缓收回手中即将出鞘的剑。

蝶舞并不知道刚才的危险,反而天真的转头看向名剑道,“你之前答应我教我几招名家剑法的,明天教我呀。”

名剑脸色平静,并未答话。

顾彩衣无奈的解释道,“明天是蝶舞的生日。”

名剑点点头,“好。”

“名剑哥哥最好了。”蝶舞开心的又摸了摸幽闭遮兰,然后回了自己的别院。

“二叔,我送你。”顾彩衣这一刻心才放下。

名剑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你刚才是怕我下令杀了蝶舞?”

顾彩衣摇头,“我知道你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但是蝶舞确实失礼了。”顾彩衣顿了顿继续道,“她不知道幽闭遮兰的功效,只当这是长得好看的花而已。”

“燕敦煌用幽闭遮兰控制高手为其所用,所有武林人士即憎恨又渴望。”名剑平静的说道。

顾彩衣一愣,然后看着名剑,试探的说,“所以,你的命令,是担心有人对幽闭遮兰起邪念,是保护我们?”

“会使用幽闭遮兰的只有名花流。”名剑不带丝毫感情的回答。

“……”顾彩衣被名剑噎住,感情自己是自作多情了。

送走了名剑,顾彩衣回到院子里,看着幽闭遮兰,忍不住想,名剑明知道自己懂使用幽闭遮兰,还是带回来了花种培育,难道……

第二日,蝶舞生日,名剑派人为蝶舞准备了生日宴,当然参加的只有名剑、顾彩衣两人,再加上主人公自己。但是就算如此,蝶舞已经很开心了,这是她到名家后的第一次过生日,之前都是姐姐偷偷的准备一碗面条。今天的菜都是蝶舞喜欢吃的,因为仆从已经来问过蝶舞喜欢吃什么了。

顾彩衣也一早就知道了今天会有给蝶舞的生日宴,她叹息名剑真是一点惊喜也不会准备,直接派人来问蝶舞喜欢吃什么,像是名剑这种心中没有世俗只有剑的人会干出来的事情。

依约,名剑教了蝶舞名家剑法,顾彩衣也没有被要求回避,毕竟教的这名家剑法也只是初阶版本,名剑山庄所有仆从都会,蝶舞之前一直嚷嚷仆从都会为什么她不能学,顾彩衣为自己妹妹的单纯觉得忧心,仆从会是因为仆从是名剑山庄的人,但是她顾彩衣和蝶舞,其实并不是名剑山庄的人。

只是名剑现在亲自传授名家剑法给蝶舞,是不是代表她们已经是名剑山庄的人了。

蝶舞学了招式,在一旁努力的练习。顾彩衣为坐在身旁的名剑斟茶。

“谢谢大嫂。”名剑依旧彬彬有礼。

顾彩衣忍不住问,“现在我们是名剑山庄的人了?”

名剑喝了一口茶,“你嫁给我大哥的那一刻,就是名剑山庄的人了。”

顾彩衣心下情绪波动,原来名剑从来没有把她们当作外人。于是顾彩衣想到了幽闭遮兰,说到,“你明知道我懂怎么使用幽闭遮兰,还是带回来了花种培育。”

名剑手上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看着茶杯里略微波动的茶水,没有说话。

顾彩衣觉得自己那天的猜测是对的,“所以,你是想我帮你用幽闭遮兰控制武林。”顾彩衣说的是肯定句。

名剑手中茶杯中的水平静了,缓缓的放下茶杯,名剑抬头看着顾彩衣,脸上浮出了一丝笑意,“我已经是天下第一了。”

顾彩衣被名剑的笑晃了神,平日里名剑从来不笑,都是淡雅清冷,今日名剑一笑,竟然像冬日里的暖阳,让人觉得耀眼却不刺目,一时间,顾彩衣有些呆滞。

名剑一语毕,起身离开了。

等名剑走了,顾彩衣才想起名剑刚才的话,所以,名剑是什么意思,已经是天下第一了,就是不打算利用我控制武林,难道是……

蝶舞看着姐姐发呆,问道,“姐姐,想什么呢?”

顾彩衣摇头,笑着说,“你剑法学会了吗?”

“好难。”蝶舞觉得自己在武学方面没有什么天赋。

“多练练就好了。”顾彩衣安慰道。

“嗯,”蝶舞点头,“不能给名家丢脸。”

“……”顾彩衣没想到蝶舞融入的这么好,已经把自己当作名家人了。

一转眼,又一年过去了,这已经是顾彩衣嫁到名家的第四年。

顾彩衣和燕敦煌的计划,没有任何实施的机会,或者说,顾彩衣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利用她在名家的便利。

农历三月,是顾彩衣的生辰,和往年一样,顾彩衣把这一天只是当作平时一样,自从名花流被灭,就没有人为顾彩衣过过生辰,而对比强烈的,是在名花流的时候,顾彩衣的生辰是所有教众献礼庆祝的日子,所以每次生辰的时候,顾彩衣都会想起,自己是名花流的大公主,自己肩负着重建名花流的任务,自己要杀了名剑,除掉名剑山庄。

今日顾彩衣没有陪蝶舞去练武,所以名剑没有见到顾彩衣。

“大嫂呢?”名剑指点了蝶舞武功后问道。

“姐姐应该在房里,她说想一个人呆一会儿。”蝶舞知道今天是姐姐的生辰,也知道姐姐自从到了名家后,每年这天都会独自呆着。

名剑点点头。

蝶舞继续练剑,名剑则离开了练武场。

“大嫂。”名剑站在顾彩衣院子外。

顾彩衣没想到名剑会来这里找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开门看到名剑站在幽闭遮兰旁,身材修长的名剑比花丛高出许多,一袭白衣被幽闭遮兰衬托的更加出尘不凡,今年的名剑已经年满二十,顾彩衣不由的想,不知道什么人家的姑娘会最终成为名剑的夫人。

“大嫂。”名剑见顾彩衣开门后迟迟未动,再次开口。

顾彩衣收回心神,走到名剑面前,“二叔怎么来?”

“大嫂生辰,”名剑从怀里取出一个匣子,“送给大嫂。”

顾彩衣接过匣子打开,是一个发簪,通体通透,做工精细,一看就是上品,顾彩衣喜爱至极,然后又有些报堪,发簪是比较私人的配饰,小叔子送发簪,多少有些不合礼数,但是顾彩衣紧紧握住,心跳有些快,低下头,轻声的道,“谢谢二叔。”

名剑颔首,转身离开。

顾彩衣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脸上多了一朵红晕,原本还被杀了名剑、除掉名剑山庄充斥的思绪,已经只剩下,名剑送了她一支发簪,名剑记住了她的生辰,名剑给了她一个惊喜。

蝶舞发觉,向来生辰这日都不是很开心的顾彩衣,今日却容光焕发。

那趁着姐姐高兴,蝶舞提出了一个想了很久的愿望。

“姐姐,我想出去到江湖上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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