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回到片场时,商殉才发现已经乱成一锅粥。

吊威亚的演员袁瘦瘦脸上被铁丝割伤,还在流血,地上有触目惊心的血迹。

现场还有抽泣声、尖叫声,有人在痛苦低语:“怪物、有怪物……”

崔导演正在安抚演员。

商殉问了句:“什么样的怪物?”

“触手!好、好像有只触手!对对触手怪物,那触手又粗又长,上面还有很多黏液。但当时太黑了,我、我看不清有点不确定是不是那样……”一名群演惊恐道。

在他说完后,周围的演员颤抖得更厉害了:“它会不会吃人?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啊……”

“救命,好吓人!”

“是不是海里跑上来的?!来的时候我就觉得附近的海又黑又吓人,像是有东西要蹿出来!”

商殉下意识想到那时的触手怪。

他掸了掸烟灰,虽然神情与平时无差,恨意却已然在心底翻涌,

怪物居然还敢出现,他迫切地想要杀死它。

“大家稍安勿躁,这件事我一定会给大家个交代。”崔导演边说着,打了个电话,然后和几名受伤的演员道:“随行的医疗组马上就到,医药费还有精神损失费剧组会给大家解决。今天的停电只是意外,至于触手……”

他走上前,给见到怪物的女生递了张纸巾,声音有力,“丽丽只是惊吓过度,看走眼了。来岛前,我们已经安排专业人员探查了岛上的情况。这里是荒岛,并没有野兽怪物存在。丽丽是将混乱中飞起来的钢丝误当作触手了,还请大家不要过分担心。剧组暂时停工1天,让大家好好休息下。”

在崔导演说话时,离他不远处的摄像师将视线投来。

两人对视一眼时,摄像师心脏跳得飞快。

他想到那时在悬崖处遇到的鱼虾尸群,当时迎面的血腥味刻在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录像明显录下了怪物,那怪物还是个食生肉的,极其残忍,岛上极有可能要出事了。

但当时,导演站在他们身后,阴影投落下来,声音带着抑制不住地兴奋:“天赐良机呀,我们拍的是恐怖片。有怪物的话……多好的机会,我们可以实拍,恐怖效果直接拉满!”

*

临近深夜,岛上的雨愈下愈大,雨如针凉意瘆人。因为片场出事,剧组的戏暂时停拍一天。受伤的演员也在随行的医疗组接受治疗。

商殉回到住处后,刚打开门。

发现黑暗里坐着一个人——

商殉:“……”

商殉感到一股扑面而来的不适,连手心都生出紧张的细汗,想要呕吐,那是原主记忆里对那人的畏惧。

但作为任务者,商殉又多出些对危险的兴奋——

“回来了?”一道低沉又严厉的声音传来。

段洵年正坐在轮椅上,腿上搭着一床薄毯。

“咳、咳咳……”似乎身体差,段洵年的手掩在唇前低咳着。

段洵年穿着身黑色的高定西装。寸头剑眉,眼型狭长凌厉,眼尾还带着一道疤痕。但不妨碍他眼底带着漆黑狠戾感,抬眸时似寒冷的刀滑出皮鞘。

段洵年身后站着两名保镖,额间都渗着细密的冷汗。

商殉咬着烟,漫不经心问:“小舅舅,没打一声招呼就来探班?”

段洵年是原文主角攻,也是原主的小舅舅。原主“商殉”外公那辈还算有点钱,曾领养了一个孩子段洵年。只不过外公走得早,段洵年后来也找到了真正的家人,名字都改了,混成了段家只手通天的商业巨佬。

两家关系彻底断了。

但原主每次见到段洵年,出于礼貌,会按以往习惯,称他一声小舅舅。

闻言,段洵年冷笑一声。

下一秒,商殉后退两步。

“嘭——!”果不其然,段洵年抄起离得近的鱼缸,朝商殉砸了过来。商殉预判得很妙,全程避开,连裤脚都没湿。

剩金鱼在地面蹦跶。

段洵年低咳了几声,声音虚浮,却透着难掩的戾气:“敢躲?看来上次用藤条抽你还不够?!胆子越来越——”

商殉盯着地面的水渍,漫不经心道:“走之前记得将地拖干净。”

段洵年:“!”

两保镖倒吸一口凉气,第一次有人敢要求老板!

“你以为——”段洵年有狂躁症,眼睛都被气红了,直接掏出一把通体漆黑的手枪,直指商殉,

“——你在跟谁说话?!什么时候敢跟我用这种语气?!”

商殉:“鱼放到水池就行。”

段洵年:“……”

商殉:“门把手也有指纹,你们擦一下。”

段洵年:“…………”

段洵年攥紧了手指,看不出商殉是超绝钝感力,还是根本不在乎,示了下眼神,两名保镖登时走过去将商殉制服。

不过商殉也没反抗,配合地将手背在身后。

段洵年总算觉得舒坦点了,他用枪管挑起商殉的下巴,语气还是冰冷:“热搜黑料漫天飞了,还有狗脸叫小舅舅?!咳、咳咳……另外警告你,别缠着陶亭辜,否则我现在就让他俩打断你的肋骨——”

屋内气压极低,两名保镖登时踹了商殉的腿腹,以示警告。

商殉知道段洵年此行的目的了。

主角攻为了追求主角受。

商殉懒懒地笑着道:“你们又没有在一起。”

“陶亭辜现在、以后只会是我的。你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有你今天找他说什么?!”段洵年警惕地眯起眼睛。

商殉:“我当然是跟他说——”

段洵年:“?”

商殉站在段洵年面前,倾了点身。

银框镜片后的眼睛弯起,愈发显得斯文。他靠近牧洵年耳边,语调慢条斯理的,带着几分不经心:“……我喜欢你,让他帮我追你啊。小舅舅。”

商殉,“舅舅开门,我是舅妈。”

呼出的热气一点点钻进耳膜,段洵年肌肉绷紧:“!”

系统:【啊啊啊啊!!!我去宿主你不做人!任务是让你舔主角受,你舔主角攻干嘛,不是全都舔啊啊!!】

系统:【不敢想象以后你出去买烟,遇到10个上过床的前男友?我靠!】

啪嗒——!

段洵年脑中某根神经猛地跳动,只觉前所未有的挑衅。

段洵年:“谁教你说这种大逆不道的混账话。你是个什么东西,给我住嘴——”

下一秒,段洵年按着枪的手都气得发抖,整个人躬起身体不住地咳。他狂躁症很难压,直接朝商殉扣动扳机——

“嘭!”

子弹速度飞快,商殉偏头躲了一下,但强大的气流蹭过他的耳垂。

割破了一些皮肉。

“滴答。”“滴答。”湿哒哒的血滴落在肩头。

两名保镖惧得浑身发抖,系统也在发出尖锐的爆鸣。然而当事人商殉眼底愈发浸出点笑意,镜片后,仍是那双斯文的眉眼,眼尾却微微弯起一些。侧脸溅了点血,神色却如常。

段洵年仍旧将枪口对准商殉。

他以为刚才那一下会让对方有所畏惧。

谁知——

商殉竟咬着烟朝他更近了些。

剑拔弩张。

黑洞洞的枪口,这一次直接指向商殉的胸口!

扣动扳机,商殉必死无疑。

段洵年紧盯着商殉,胸口因为情绪激动而起伏着,呼吸都快了一些。两名保镖也在商殉的挣扎过程中松了手。

“小舅舅。”

但商殉回视着段洵年,夹着烟的手指极稳,甚至缓慢而从容地将枪口挪了下,对准自己的心脏。

倾身时,阴影爬上段洵年痉挛的手腕,压迫感直面而下。

商殉喉结滑动,声线里浸着点笑:“继续开枪啊——屋子里现在布满了针眼监控,有人在24h监视我。你开枪打死我,明天就可以上头条了。段氏集团的股市涨跌,就在你的这一发子弹之间。”

商殉拖着调子,懒懒笑着道,“开枪?杀了我,解气?”

段洵年攥住自己的衣领,被气得几乎喘不过气,脸色苍白。

“放不下段氏和资产啊,那就礼尚往来——”商殉咬着烟,竟顶着枪,拎着段洵年的衣领,朝他脸上揍了一拳。

“嘭。”给段洵年嘴角,揍出一道血痕,那张脸愈发苍白濒死。

商殉轻笑了下:“还你的。对了,我很爱你。有没有哪里痛呢。一定要陪伴我久一点啊,小舅舅?”

两名保镖再看商殉时,人都快瘫了。

在他俩准备硬着头皮动手时,段洵年喘着气拦了一下。

段洵年抹了下唇角的血,凉凉道:“做梦!我的心里只有陶亭辜,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嘴上这么说着,段洵年的心跳却是从未有过的飞快,说不清是气的还是什么。

商殉偏头点烟,没有回他,眼尾笑弧被烟雾染得朦胧。

他注意到,段洵年的情绪波动很大,越是激动就越是在意。

在无人注意时,商殉看了几次墙上的时钟。

22:02

同这个姓段的演了两分钟。

足够了。

*

最后段洵年转着轮椅咳嗽着离开了,还丢下一名保镖,负责将商殉家里收拾干净才走。

系统急得团团转:【宿主宿主,你只是这个世界的炮灰攻三,不应该有自己的思想呀。你是PlanN,是最底层的小配角,只要做主角攻受恋爱路上的垫脚石就行了。你一下撩这么多人,这下小世界怎么办?】

“改一下主角就好了,我来做这篇文的主角。看看——”商殉慢悠悠道,“谁做谁的狗。”

系统:【!】

商殉点燃香烟。

他才懒得舔主角受,但是会为了积分做任务。

那时陶亭辜发的朋友圈他看到了,他打算换个思路。攻略9999999人,让所有人都做任他摆布的棋——但目前,他还是感觉简星眠最有趣,想到这里,商殉掏出手机。

正好收到简星眠的消息。

简星眠:【我瘫在沙发上,感觉在cos尸体无聊得要死掉了要死掉了要死掉了要死掉了。】

简星眠:【上次的伤还疼吗?】

简星眠:【我想来你家,给你涂伤口腐烂的药。不想看你好起来只想看你溃烂溃烂溃烂这样你每次疼的时候都会想起我,就会永远记住我了好不好】

商殉屈指回复道:【拒了。】

简星眠:【一百万。】

下一秒,简星眠还在住处,忽听到门被敲响。

打开门时,先是一阵雨夜的凉风探进屋内,伴随着一点夹着薄荷味的潮湿空气。

在路灯投来的橙光中,简星眠看清门口站着的银发青年。路灯将商殉的身型勾勒得颀长,穿着的黑色夹克上染着些雨水,整个人倚着门框站着时,松松散散的。

指尖还燃着香烟,寥寥烟雾散开在风里。

“你身上有款男士香水味,从别处沾染的。”简星眠说。

商殉:“狗鼻子?”

他垂眸,注意到简星眠手里还捧着个罐子。想到简星眠说要涂药,里面应是药膏吧。

“那个人是谁?你有情人了还是炮/友?!你只能给我一个人治病!”简星眠说。

商殉:“我跟你只是利益合作关系,你问的——”他轻笑了一下,“有点多了。”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我会疯的会发疯发疯发疯将你们全都杀掉的,你给我治病就只能给我治病!你站外面把身上香水味散散——”简星眠转过身,将门开得大了些,“还在外面站着?”

“那我进去了。”

岛上的演员基本住在一起,由剧组统一安排在一栋临时搭建的楼里。简星眠算半个投资方,和导演、制片人等住在单独的一栋楼里,住处更加宽敞。

房间门打开后,露出里面的样貌。整个屋内黑漆漆一片。

直到领着商殉进屋,简星眠将室内的灯一盏盏打开。

系统刚扫一眼环境,开始瘫了:【呕……】

【宿主,救命啊啊啊啊!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发抖】

商殉倒是在沙发上坐下来了,他饶有兴趣地看了下简星眠屋内的装饰,也有些感到意外。

灯泡打着顶光,发出神经质般的嗡鸣,客厅墙壁堆满了瓶瓶罐罐。

那些透明的玻璃罐里,正漂浮着一颗颗活生生的……眼球!

眼球的眼白处,密布着红血丝。仿佛用细针刺破眼球后,裂开蛛网状血痕。

每一颗眼球的大小、质感像是锅里烫煮的半生不熟的肉丸,湿哒哒的,白森森的,黏糊糊的。

眼球后面还连着一小截血丝不化的肉须,和豆腐状的脑部碎肉。

这些瓶瓶罐罐一瓶挨着一瓶,目测有百颗眼球。

那些眼球,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

看得人头皮发麻,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商殉将雨伞放好,坐到沙发上后,若有所思同简星眠道:“感觉每一颗,都像是你的眼睛?”

简星眠脊背一直。

——被发现了。

简星眠:“我自己剜下来的。”

简星眠的声音一直没什么起伏,有种阴森感:“脑子里情绪太多是会爆炸的,剥离一部分身体,会觉得很爽。”

商殉用一种微妙的神情看向简星眠,靠在沙发上,道:“过来——”

“有病吗?要现场对比?”简星眠嘴上反驳,身体却凑近了些。

商殉看了下,简星眠瞳仁黑漆漆的。眼球墙上的眼睛全是极黑色的瞳仁。跟简星眠眼眶里的一模一样。都是那种无神的、丧气的感觉。

忽然。

商殉将手按在简星眠的眼窝上,只要再用些力,0.1mm指尖就能捣进简星眠的眼球里,极危险的姿势——

商殉眯起眼,薄荷气息缓缓喷洒在简星眠的脸上,掀起一层热浪。

“你干嘛?!”简星眠直接弹跳反射似的,躲开。

心脏嘭嘭嘭嘭跳得飞快。

商殉轻捻了下指尖,看着简星眠像只野猫般警惕地炸了毛,轻笑道:“想象一下怎么剜下来。”

“你……”简星眠担心他联系到怪物,又绷着神经改了口:“骗你的。那些都是树脂做的。主要夜里起夜看到它们非常提神。”

片刻后,简星眠去了趟里屋。

商殉倚在沙发上,长腿随意交叠在茶几边缘,没有烟灰缸,他索性将烟灰弹在桌上的杯中。氤氲的烟雾中,鼻梁上的镜片反射一些亮光。

商殉瞥了一眼桌上的药罐,打开——

药罐里,竟是那只他在片场摸过的鸟,只剩下鸟骨,显然是被炖汤吃完了。商殉觉得简星眠有点有趣。他觉得再在简星眠家里发现什么阴森、变态的东西都不足为奇了。

待简星眠走过来时,商殉这才发现他腕部有血,

也许是剖开那只鸟时溅的血,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愈发黏腻阴湿。

简星眠乌黑的发有些遮眼,眼神透着诡异的病态,声线也阴森森的:“你不是喜欢摸它吗?摸够了吗?我将它炖了吃掉了。”

简星眠舔了舔嘴巴,“我不是说说而已哦,等我找出来那个香味的主人我就将他也吃……也杀掉。嘻嘻。将你身边的所有人全都清理掉!”

商殉陷在沙发里,慢条斯理抽着烟,指尖弹了弹烟灰。

镜片后的眼睛斯文弯起,像在看一个玩具般俯视着简星眠:“……”

紧接着,简星眠翻找出医药箱。

药箱里装着纱布、棉签、一些瓶瓶罐罐的药、还有测量用的皮尺、钢尺和温度计。

简星眠翻找出一瓶药膏,用棉签蘸了蘸,黏稠的膏体在瓶口拉出银丝。

简星眠抬眼看向商殉:“怎么不脱衣服?”

商殉:“你说话一直这么直接吗?”

“……”简星眠没来由地,想起商殉身上的他人香水味,眼底更幽暗了,不悦地舔了舔臼齿:“我想现在跟你上床。”

商殉轻笑了一下,将黑色的夹克脱下来,银发松散地扎成小揪。

两人离得很近,甚至连呼吸都交错在一起,空气变得湿热了些。

视线落在商殉锁骨处时,简星眠呼吸一窒,心跳腾地加快,耳根也开始发烫。

青年的皮肤冷白,显得伤势触目惊心,虽然结了疤但边缘还是有些渗血。

当时商殉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连眉都没皱一下,简星眠还误以为自己刺得很轻。现在才发现,自己当时下手还是挺狠的。

简星眠转身去拿茶几上的药膏。

但在背对着商殉时,简星眠忽觉脊背僵直,呼吸一窒。

“!”

是商殉抬脚勾住他,鞋底碾着腿弯,迫使简星眠跪坐地毯——

“唰!”紧接着,简星眠感觉到一道皮带,抽在了他的……屁股上。

火辣辣的。

背后传来一道懒懒的声音:“我只负责治病,不跟病人上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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