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戈是独生女,她的父亲除她外没有别的孩子。这在她们的圈子里是非常少见的。但也不算稀有,毕竟楚庭楚氏专出情种,她的宗亲姊妹基本都是独生子女,有兄弟姊妹也是一母同胞——楚云戈的母亲宇文绢生下孩子后自觉完成了联姻的任务,一心扑在自家产业发展上,没空也不想再生下一个。深爱着宇文绢的楚落深自然不无不可。
楚云戈因此成为大家族家主膝下少见的独生女,也因着独生女的身份,她的父母非常珍爱她。相对的,对比圈内其他人,如夜澜依、司君琦,她从小就被看得牢牢的,悉心教养,十三岁才开始见血,满了十八岁,母亲才允许她接触男女之事。
也因此,从小就被勒令这不许做那不许干,每天除了学习上课,剩下的休闲时间只能用来过家家玩娃娃。直到十三岁,享尽人间富贵楚云戈也就养出了养娃娃这一个爱好。十三岁是个分水岭,因为十三岁开始进入青春期,十三岁开始上初中,十三岁从小学生变成初中生,从小破孩变成一个小少女。
随着年龄的增长,家里对她的束缚逐渐减弱,她能做的事情也越多。十几岁,正是躁动的年纪。她楚爷的称号也是在那时得到的——被夜澜依撺掇着带着一群小弟收拾街头的一群流氓,自幼习武从小人高马大高了同龄人一大截的楚云戈拿着一根棒球棍,单挑十几个肌肉结实的猛汉,还打赢了,自此一战成名,风头一度盖过从来不安分的夜澜依,成为圣启中学的风云人物。
当时楚云戈因为跟着父亲楚落深观战的时候被燃.烧.弹燎了头发,剪成短发,加上雌雄难辨的声音,还未张开却美的模糊性别的五官,打起架来毫不留手步步杀机的作风,身边常跟着夜澜依这个穿裙子打架长发飘飘的小美女,一度被认成是夜澜依的男友,楚爷的名声因此叫响。
当时楚云戈被家里管控严格,好不容易喘口气,有别的消遣方式,加上正直中二期,也懒得和人争辩,默认下‘楚爷’这个名号,直到十六岁第一次独立带着人去码头做交易,用的外号也还是‘楚爷’。这个称号也就这样叫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从小家教太严不允许她过多接触异性,身边跟着的都是貌美女孩,还是天生如此,或者是‘楚爷’这个阳刚霸气的名号影响,楚云戈对男人没什么想法。十八岁成人礼父亲送她的礼物之一就是在风铃岛定制的脔宠,美的雌雄莫辨,用来教导她人事,叫她习惯今后的名利场上的交易,不要被轻易诱惑。
楚云戈做到了,她对男性生物没有半点兴趣,反而对娇软的女孩食指大动。十六岁时就在司君琦夜澜依的撺掇下背着父母在外边偷偷养三个情人。都是香香软软的女孩子,不超过二十岁。等到了十八岁,一切禁令解除,养的情人更是直达三位数,各处房产,每栋楼都养这一两个。那时候想起哪个,就用哪个。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说看见真爱,不可自拔的情况,也从来没有强取豪夺,都是你情我愿——毕竟依照楚云戈的身价和外貌,实在不需要。多花点钱就好了,也花不了几个钱,身边的人换的比流水好快。
直到二十八岁,和法国黑.帮.教父所在家族合作,按部就班的订婚,三十岁结婚,而后代孕生子,孩子生下来悉心教养,生活规律,枪林弹雨只余十分平静,从来没有过失控例外。直到遇见陈木芽。
陈木芽无疑是个美丽的,肤白胜雪,眉如远山,目含春水,带着一股书卷气,自有一段傲骨。比她美的没有她的知识智慧,比她聪明美丽的缺了她身上的纯真,样样都比她好的楚云戈又觉差了点灵活机变。找来找去,竟发现陈木芽无可替代了。
养了这么多的娃娃,陈木芽不是最得她心的,却是让她找不到替代品的,舍不得扔走的。若只是这样到也罢,可陈木芽太招人惦记了,她那一段傲骨,不服输的气魄,配上她的美丽才识,让见过她的人都想征服她。
楚云戈也不例外。
华服美饰,锦衣玉食,锈蚀不了她半寸傲骨,子弹刀刃,无法让她低头半分。她心中自有一片天地,自有处事的道理,自洽的模式,其心性之坚定,外力干扰不了半分。
陈木芽发现最近日子好过起来了。楚云戈说到做到,说不打她,就真的再也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不管她做了多出格的事情,搞了多少破坏,楚云戈都没再打过她,还继续锦衣玉食的供着她,这让陈木芽不觉飘飘然。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楚云戈去哪都要带上她,继续玩着过家家的游戏,她自由的时间自由两个小时,但,这让陈木芽很满足了。
毕竟现在楚云戈不打人了,待在她身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看书写字刷手机都随她,不过是位置不同。有时候是窝在楚云戈怀里,有时候是坐在她身侧,有时候是在另一张桌上。楚云戈开她的会处理一堆的文件,陈木芽就坐在旁边或看书或玩手机,一边嘴巴不停的吃零食,日子过得是相当惬意。
至于上课,陈木芽直接请了八个代课——她都坐拥几十亿身家了,还上什么课?反正都是玩手机,也就期末辛苦点。
啃完一盘子卤鸭脖鸭锁骨,拿纸擦擦手,自觉无趣,瞥见楚云戈正聚精会神的对着电脑工作。陈木芽眼珠转了转,勾起嘴角,起身上前,直接坐到黑檀木办公桌上,头凑到楚云戈的脸旁边,下巴抵着她的肩膀,笑问:“主人在看什么?”撇了眼电脑,密密麻麻都是外语,看起来还不像英语。
“这又是哪国语言?”
楚云戈回道:“德语。有兴趣叫人交你。”
陈木芽把头挪开,晃晃脚,“才不要,日语已经够我学的了,我对学外语没兴趣,反正有翻译器。”看了眼楚云戈,坏笑道:“再不济还有主人呢!”说完,转身跃下桌子,朝外走去,“我累了,要休息休息,就代替主人去看看花园里的景色吧。”话音未落,人却已经不见踪影,楚云戈抬头,只看见门外一抹橘红的衣角。
不多时,陈木芽回来了,长长的十破裙兜着什么抱在胸前,笑嘻嘻的凑近楚云戈。笑道:“主人,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楚云戈看着电脑,头都没抬,“是蚂蚱还是蝴蝶?”
陈木芽摇摇头,坏笑着上前,将裙子往楚云戈头顶一抛,楚云戈下意识胳膊一挡一抓,将陈木芽的手腕牢牢攥在手中,裙子里兜的内容物抛洒出来,落得楚云戈一头一脸,清香扑鼻,清凉柔嫩的触感自脸上眉间传来,原来是一捧落花,带着露珠的花瓣落下,仿佛极轻的吻。
纷纷扬扬的花瓣自两人中间飘落,楚云戈看着面前人带笑的眼,仿佛含着一汪春泉,倒映着她的脸,心跳不自觉的乱了一拍。
“怎么样?惊喜吗?”陈木芽笑问。
楚云戈移开视线,将注意力落回电脑屏幕,“一般。”
陈木芽紧追不舍,“就只是一般?不好看吗?我挑了好久才拾到这么多落花,你可别辜负了它们的美丽呀!”
楚云戈没有说话。
陈木芽轻轻一跳,坐在办公桌上,双手托腮,看着楚云戈精致完美的侧脸。她漆黑的发丝上沾着几片花瓣。
“楚云戈,你还会打我吗?”
楚云戈打字的手一顿,而后接着回复邮件,淡淡道:“不会。”
“以后都不会吗?”
“不会。”
陈木芽凑到楚云戈跟前,看着她的眼睛,“那要是我不听话呢?”
“也不会。”
陈木芽再凑近,鼻子都要贴在楚云戈脸上了,“那,要是我打你了呢?”
楚云戈微不可查的叹口气,看着陈木芽道:“那就把你绑起来,关着。”
陈木芽嘟嘟嘴,从桌上跳下来,不高兴道:“你好残忍,你果然不爱我!”
楚云戈打字的手一颤,电脑上出现一行凌乱的字符。眼睛从电脑上移开,看着此时趴在她腿上的女孩。女孩只是笑着看着她,茶色的眼睛盈这春水,散落星辰,熠熠生辉,显得那么深情款款,赤城纯澈。
楚云戈突然觉得有些心慌,心好像不听指挥,乱了几拍。
陈木芽见楚云戈只看着她不说话,还以为又惹恼了她。当即起身,随口道:“算了,早就知道你对我不过虚情假意,不烦你了,我吃果子去。刚送来的车厘子,可得多吃几个!”
楚云戈只觉腿上一轻,抬起头,陈木芽已轻快的离开,吧嗒一声,门关上了,书房彻底安静下来。和往常一样的空间,比之一月前,书架旁多了一张沙发,沙发上并排坐着七个玩偶。沙发前有一张白色的小圆桌,上面放着一本架着书签的历史读物和一支粉色的钢笔。窗台上多了一盆月季。面前的书桌摆了一排可爱的小摆件,陈木芽很喜欢的那个镂空葡萄纹银香囊落在桌上没拿走。漆黑的桌面、华丽厚重的地毯上洒这一层五颜六色的花瓣。但楚云戈就是莫名觉得空荡荡的,太安静了,静的心里莫名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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