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的正中央,水花不停翻滚鼓动,翻涌出一股泉眼,涌动的血泉范围逐渐变大,血花溅得一层比一层高。
温泞仰起头,勉强分辨出,这夸张的形状最上头,肖似巨龙。
怪不得炎墨张口闭口的提起三太子……
可这巨龙的模样,也不太像学校历史书里龙的样子。
随着血浪的涌动,无数鱼虾蟹棒不停的掉落,珊瑚蚌珠像不要钱一般洒出来,壮观的场面,就好像——
“这就是……虾兵蟹将,鲛人抬驾?”
虽说这场景确实壮观,可同炎墨描述的奢靡场景相比,怎么都觉得有些许的简陋。
她开始忧虑自己历史课的期末成绩了。
炎墨被逗的不自觉扬起唇角,闲心地评价:“如今灵气难寻,虾兵蟹将也难能修炼成精,这个长虫还没那么大的本事。”
说完,又补了一句:“……画虎不成反类犬。”
听完这话,不知为何,温泞感觉血龙停顿一瞬,呈两倍速的蟹蚌珍珠从自己面前呼啸而过。
她默默的抬手挡住扑面而来鱼虾蟹,身/下一阵晃动,视线像是做了升降机似的不断抬高。
人群见到这天降异象,高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典型的邪/教现场。
“神仙显灵了,神仙显灵了!”
随着高度不断上升,血龙腥臭的气息越来越近。
温泞感觉自己的腰上被一股力道禁锢住。
“别怕。”
炎墨怕她害怕,又往自己身边搂了搂,这会儿他就算有旖旎的心思,也不敢表现出来,也不知道在冲着谁解释:“我只是怕你掉下去,你不要想的太深,一会打架可要站稳点。”
温泞以为他在向自己解释,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好感度起起伏伏,再次清零。
炎墨现在不光要用借口迷惑老丈人,还抽出余神冲她简单解释,“这个长虫,只被供养一百多年,刚刚成形,外强中干而已。”
温泞心说自己还真没什么害怕的感觉,可被这么按着,也不太好挣扎,只能小鸟依人状的被他搂在怀里。
等耳边传来巨大的喷气声时,她才有一种被盯上的发毛感。
……
这头,血龙心情并不怎么晴朗。
原本一年一度的朝拜,却听到了小小蛆虫拿它与此生宿敌做对比。
虽说蛆虫认识三太子之事非常可疑。
可不断对比下,方方面面的惨败,已经将它的理智燃烧殆尽。
鼻孔的喷气,证明了它此刻的怒火。
魔教首领的叮嘱被抛在脑后,血龙此刻有限的脑容量里,只剩下,如何把愚蠢的蛆虫抽筋拔骨,狠狠嚼碎。
盯着竹筏上的花童男女,它重重一哼,也不挑剔,直接连人带船一起送进嘴里。
温泞被这扑面而来的腥臭味冲得头晕目眩。
耳边传来炎墨略带兴趣的提议:“有没有骑过大长虫?”
“?”
天旋地转间,再回过神,她就发现自己正坐在某个地方,而这个地方的视野极其的……开阔。
吃了满嘴木渣的血龙,没感觉到精血味,正纳闷间,就感觉自己脑壳上被某种力量重重一捶。
差点没把它捶成脑震荡。
忍不住痛,仰头发出一声呼啸,它疯狂甩头,企图将打它脑袋的蛆虫惯力甩开。
可如影随形的小小重量,像是磁铁般紧揪着自己头上的毛发。
血龙咬牙切齿,怒火中烧,一脑袋栽进水里,企图用水淹死在它头顶作乱的跳脚小丑。
在它如过山车般直直下降之时——
温泞这才从高空眩晕中缓过神,意识到炎墨一手搂住自己,一手揪着大臭虫脑袋上寥寥无几的毛发。
——御虫入海。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往自己脑门拍上一张避水符。
然后从裤腰上抽出捆妖绳,把自己和炎墨紧紧捆在一起。
感受到胸前不同的触感,和密不可分的拥抱。炎墨起初还愣愣的,随即耳根染上粉色,却忘记她捆绳子的目的,手仍旧环在她腰上。
“这可是她主动,我可没强迫——”
炎墨解释到一半,噗通,剩下的一半都被海水淹没了。
水流的冲击力与百米冲刺遇到的阻力,让他一时不察差点被甩出去。
“手手手,快抓住。”
温泞大力拍打他的后背。
炎墨被一阵连环夺命掌,打清醒了。
“一起”
“手,快,双手,别松开。”
她的催促,让炎墨难得手忙脚乱。
总算两手都抓住了头毛。
耳边传来重重的喘气。
“吓死我了。”
温泞强烈的喘息,让胸膛不自觉剧烈起伏。
她下巴抵在炎墨肩头,也就看不到此刻他的表情。
炎墨现在,前半个身子,彻底麻了。
他耳红似血,腰身前酥后僵,甚至脊髓也变得麻酥酥的,亲密无间的胸膛接触,和起伏变化,让他双手忍不住发力……
“嗷——”
血龙的惨叫响彻海底。
温泞感觉炎墨趔趄了一下,连忙转头,看清他手中活生生拔下来的还带着血的毛发。
温泞:……
炎墨从温柔乡回过神,看到手里的毛,嫌弃地丢开,重新揪了一缕。
血龙:……
头可断血可流,皮毛不能揪!
天知道它养了这油光水滑的皮毛到底花费多少精力——
可恶!可恶!
它一定要把脑袋上这个跳蚤,剥骨抽筋,狠狠践踏,受百鬼啃噬,方可解心头之恨!
海底闪过一道看不清动作的掠影。
霎时间,饶是贴着避水符,那扑面而来的窒息感也让温泞差点喘不上气来。
忽上忽下,横冲直撞,毫无规律。
炎墨对这种手段倒是颇为熟稔。
甚至在它急转弯,将他甩出去的时候,硬生生的拽着皮毛,让它改了个道。
握力太大,一不小心,又薅秃了一把。
没关系,换个地方再揪。
血龙感觉自己脑袋上凉飕飕的,余光瞥见散落在海底的飘飘扬扬的毛发。
心中抽痛。
到了现在,它不甚灵光的脑袋总算想清楚一件事。
蝼蚁不会知道敖丙,也不敢在它头上动土。
所以,这家伙到底是谁?!
甩是甩不掉了,它只好改用迂回策略,停在海底深处。
“臭小子,你可知道我是谁?”它老气横秋的开口,想要倚老卖老。
炎墨原本不耐烦和它迂回,可见温泞飙虫太快,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他冷冷一笑,故意慢吞吞的开口道:“蛇修五百年成虺,虺修五百年为蛟,蛟修千年才能成龙。你这个长虫,前世积德今生开了些灵智,不知道用了哪些歪门邪道的阴损法术得了虺的灵脉,原本认真修炼千年之后也可修成灵蛟,可偏偏想走捷径。”
“才一百多年,就快化成了虺。要不是你过于美化自己外貌,泥塑上的模样和你相差十万八千里,我也不至于一开始就认错。”
一开始只觉得和龙肖似,死活没想起来到底是何生物。
没曾想居然是个照骗。
“今天在海上,老远就闻到了一股子土腥味。”炎墨嗤笑,“浅试了一下,果然上当了。”
虺蛇被他毫不迟疑的揭开自己原身,思绪骤然紧缩,一时惊疑不定。
“你到底是谁?”
这个偏僻的小渔村怎么可能惊动什么大神。
它到底才化形一百多年,虽说外形庞大,可头脑却比核桃仁还要小的可怜,不然当初也不会被炎墨耍的团团转,仍没有察觉不对。
“我和敖丙是旧交,曾经也是他教我如何驭龙的。”
炎墨面不改色的把敖丙那段心酸往事,进行了艺术加工。
头晕脑胀有些晕虫的温泞,听到这话,忍不住发笑。
那段“美好”的回忆,三太子怕是永远都不想提起。
“蛇虽然要打七寸,可我却始终知道,只要斩了它的蛇头,掏了它的蛇胆,就算没有七寸,照样死的透透的。”炎墨脚底发力,使劲剁了剁它的脑壳,隐隐威胁道,“是谁告诉你的这些歪门邪道的法术?”
虺蛇被他一番宰蛇言论,吓得气势大减,默默收回一身如同全身燃烧似的特效血光,显露出真正黑黢黢的十米长身。
除了脑袋和脊椎长了长毛,其余地方仍旧是滑溜溜的黏腻。
一看就是还没长出鳞片。
也怪不得它如此在意自己的几根毛发。
见它显露真身,仍旧一言不发。
炎墨越来越没耐心:“你不会以为我真的猜不到吧?你和镜女熟不熟?她是不是很久没有消息了,告诉你她现在的具体位置,嗯,估计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翻一翻,还能找出来些炉灰。”
“怎么可能!”或许被炎墨的话刺激到了,虺蛇总算有了反应,“镜女可以经历过上届神魔大战后的佼佼者,她怎么可能被轻易——”
“佼佼者?”炎墨一噎,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神说:“她这么自吹自擂的?”
虺蛇刚开灵智没二百年,小小容量的脑袋可没听出对方言语中对镜女的讽刺,它与有荣焉道:“镜女可是我们之中的元老人物,你区区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仙,怎么可能知道上届仙魔大战的激烈。”
虺蛇把炎墨误认为是有些法力的小仙。
此刻它仍没察觉自己身处危险之中。
“仙魔大战死伤惨重,镜女在据说是千年难遇的天才手中重伤逃脱,还不能说明她的本事?就是因为这样,才能得到那位的看中。”
它说起那位,不禁语露崇拜,随即话锋一转,语气突变。
“倒是你,信口雌黄,怕是还不知道镜女的厉害,才敢如此贬低镜女。我劝你早些识相,今日这事我便不再追究,我啊……可是那位看好的潜力股。”
虺蛇洋洋得意,不知不觉的把自己的底细,说了个底掉,
就连不怎么涉及此事的温泞都能把前后关系捋得清清楚楚。
潜力股啊——
“那岂不是说明,现在动手斩草除根才更容易?”
温泞实事求是的征求炎墨的意见。
回应她的是炎墨的轻笑。
她能感觉到脚下的虺蛇听完这个结论,蛇身都僵直了。
是啊,既然是潜力股,说明现在还不够厉害,不趁着这时候下手,要等待何时?!
虺蛇刚明白过来,就感觉自己下身一阵剧痛。
……
见血龙将花船吞入腹中,仰天长鸣后,一头扎入海底,迟迟没了动静。
眼疾手快的元念拦住炎艾想要钻进海底的冲动,冲着聚集而来的清风团队解释道。
“这个邪物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快要化成虺的黑蛇。炎墨有和敖丙打斗的经验,这一仗倒是没什么顾虑。”
炎艾心里着急,揪着他的小臂,还想往水里钻:“哎哎,我是怕温泞那家伙,不会避水,万一呛死了……”
“我给过避水符。”司乐一板一眼的解释。
炎艾着急:“那也不行,万一她忘记怎么贴……”
崔蒲白幽幽开口:“老大会看着办的。”
炎艾才不相信:“就他?他打起架来,眼里可没谁,等他回过神,怕是温泞早就淹死了。”
虽说才加入不久,但隐约已经察觉到暧昧气流的张圆圆,搅动着双指低声劝解:“我也觉得炎老大,不会顾不上温同学——”
炎艾以为他们都被炎墨的表象欺骗了,挣扎着解释:“可是我哥他讨厌……”
“好了,没什么可是。”元念无奈的打断她的臆想,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
“现在炎墨去打架,我们可要赶快收拾残局,不然功劳可全被他一人抢走了。”
“……”
大家精神一振,望着还在血海里精神恍惚的渔民,心想,这可都是功德啊——
团队井然有序的分工,加快了他们积累功德的速度。
温泞也在炎墨的帮助下,拿下了虺蛇的一血。
虽说她不想抢他的功劳,可炎墨却不置可否,似乎是有意识的想让她多做些事情。
闪闪金光注入功德栏中。
温泞能看到上面猛地涨了一小段。
虽说自己对畜生道这事没那么急迫,可难免心里松了一小口气。
折腾了一夜,腥风血雨的小渔村,在黎明升起之时,恢复了平静。
小渔村所有的村民,在昏睡了一天一夜后,才逐渐转醒,等他们醒来,对于花船节那夜的记忆已然是模糊不清了。
身上也没有什么恐怖的刀伤疤痕。
在看到他们祭祀的神龙雕塑,那种热血激动的情绪悄然消失,变得可有可无。
而农家乐里的老板夫妇,醒来之后,发现住在他们家的一队俊男靓女,付了现金后,已经悄然离开。
……
“多亏了炎老大联系了普贤菩萨,让祂帮忙救治渔民,不然我们怕是补不住这个大窟窿。”
除了这些渔民,还有海中的鱼虾也遭受了污染,更多的还有卖出去的海产品……
范围太广,他们这些仙界小菜鸟,是真的搞不定。
炎墨不自在的搔搔下巴,“也不是非得喊祂过来,我就是在众佛群里发了个定位,谁离得近,谁就来帮忙呗。”
他还欠普贤菩萨好几个敲坏的木鱼,当时祂说要来时,炎墨还有点避之不及。
从来没想到,自己还可以离寺庙里经常拜的菩萨这么近。
温泞在见到财神爷后,再一次人麻了。
她默默不语,听到别人问话,才缓过神来。
“什么?”温泞没听清。
炎艾这会心情颇好,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们要回去过春节,你要去我家串门吗?”
温泞想到她家应该是在冥界,也就是地府,干笑了两下:“……我还有事。”
炎艾拍拍她的肩膀,释放友好道:“我家一到过年可热闹了,十殿阎罗都要去我家开会述职,做年终报告来着。”
温泞麻木的拒绝:“倒也不必——”
她意识到自己一时半会应该是无法平常心的去见诸位同学的家长,长叹一口气道:“我还是在人间过年吧,嗯,比较有年味。”
“这样啊……”炎艾还没领过同学回家,一时有些失落。
炎墨倒是老神在在。
他把黑蛇塞进曾经镜女待过的玉瓶里,让元念过年的时候捎给太上老君去泡酒。
对于温泞拒绝去冥界,也没发表任何意见,似乎蛮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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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墨:我不在意,一点都不在意
炎墨:回家有什么好,温泞可不能被老爹发现端倪
炎墨:反正我只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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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艾:可恶!肯定是温泞害怕老哥才不敢和我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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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小渔村-照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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