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周家、章家全被抄没,直系亲属统统问斩,家中奴仆皆被流放。据说菜市口热闹了半个月,刽子手忙的都没了磨刀的时间,几乎天天都有人围着看砍头。

陆策经此一事,虽未举行亲政大典,但朝中上下都默认了皇上总揽政事的地位。对于这一现状,保皇派尚伟等人很是满意。只有谢远隐隐觉得,没摄政王压着,这小皇帝忒残忍了些。

朝中对自己的议论,陆策最近没心思关心,他觉得很奇怪。近半月以来,堂兄也未再给家中写过书信,心中总感觉有哪里不好,可丰州的奏折一封封送来,并未言及陆筠有何不妥。

陆策想到之前心里的不安,双眉紧蹙,道“福喜,送丰州奏折进京那人可还在京内?”

福喜掐了掐手指,道:“算日子,应该还在驿馆,可要奴才传他进宫?”

陆策点了点头,福喜就急急忙忙的去安排了。

却说陆筠离开后的甘州,与平日并无什么不同,百姓们丰衣足食,还是一片祥和,只不过大家口耳相传的传奇里、茶馆说书先生新编的段子里,除了英明神武的李将军,还多了个智勇双全的楚王。

“五日前,我军与柔然肃州片偏将查阔哈那一战,是在城外鲤鱼坡。鲤鱼坡背阴,向来积雪甚重,寒风刺骨,不见天日,行军十分不易,对战更是难以施展,是以我军与柔然便一直胶着不下,分不出个胜负。半日下来,大家都渐渐露了疲态,难以为继,这时只见一少年人,白马银枪,红璎黑甲,一马当先,竟是万人不敌。这少年高喊一句‘纳命来’,一枪便将查阔哈挑下马来!你们猜这人是谁?”

“楚王!楚王!”茶馆诸人皆是气血上涌,高声呼喊楚王。其实甘州百姓听这段子次数很多,但每每还是不厌其烦的捧场,喝彩。

说书先生满意的捋了捋胡须,合上了折扇,继续道:“兵法有云:擒贼先擒王,楚王一枪制敌,登时乱了对方军心,柔然蛮子们慌作一团,哭爹喊娘,四散逃命去也。”

惊堂木一响,众人从楚王英姿中醒觉过来,高喊道:“再说一个!再说一个!”

说书先生见听众异常捧场,又兴冲冲道:“今日小老儿就给大家说个新鲜的!三日前,李将军和楚王是如何火烧连营、声东击西,打的柔然人退避三舍。”

说书先生吐沫星子横飞,眉飞色舞,又颇懂得拿捏悬念,一时间满做人皆屏气凝神静听,仿佛那骑在马上的不是楚王,而是自己。

座下有一女子,眉目如画,肤白如雪,乌发如漆,五官精巧,令人过目不忘,见之忘俗。这女子此时听了楚王的传奇,温婉的笑了笑,对这楚王也不禁好奇起来,自言自语道:“有意思。”

熟料,这女子身侧坐的,正是故事中的主人公楚王陆琅是也。

陆琅自三日前血战后,便被李泽准了几天假,今日陆琅闲来无事,在街上晃了半日,饷午便进了这家茶馆歇脚。陆琅本来见这家茶馆人山人海,转身想走,却听台上讲的居然是自己的故事,遂傻笑一声,也随便寻了个座位坐下。

此时,他听到身侧女子轻笑,还说了句“有意思”,便好奇的扭过头去看了眼。他见面前女子面容清丽出尘,气质温婉娴静,更是有几分熟悉感涌上心头,不由自主开口道:“小娘子面善,好似在何处见过。”

一般人听到这话,必认为是登徒子前来搭讪不予理睬,但这女子抬眼一看陆琅表情严肃,双眼微眯,显然是在认真思考,到底在何处见过自己,便知他所言非虚,并不是出言调笑。而且陆琅生的仪表堂堂,英姿勃发,这女子也放下戒心,柔声道:“阁下怕是认错人了,小女子今日刚到甘州。”

陆琅还欲与她再说几句,却见一人急冲冲来到他身边,焦急的耳语一番。

陆琅闻言,面色大变,立刻起身,向这女子抱拳道:“方才是在下唐突了,在这里给姑娘赔个不是,家中有要事,需先行一步。如若姑娘不弃,还望告知下榻之处,他日在下一定登门正式致歉。”

这女子摇了摇头,道:“你我不过是萍水相逢,公子既无恶意,小女子也无意追究。”

陆琅再次告罪,就赶紧出门上马回将军府了,这女子望着他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再说陆琅刚得到的这消息,是齐王差人从京城送来的,原来陆策居然命尚伟监国,自己则带着多名太医,出京往丰州去了!

陆琅心中着急,隐约猜到可能是陆筠那处有变,忙安排人去丰州,交待一定要见到摄政王本人。

若说这几日陆琅是春风得意,暖融融的,仿佛暖春早至。那么陆策过的就是数九寒冬,身心皆寒。

那一日,陆策唤来丰州信使,细细打听陆筠近况,那人支支吾吾半天,才说陆筠受伤了。

陆策心头一紧,连问如何受的伤,伤在何处,伤势如何,但那信使品阶有限,知道的内情着实太少,只道摄政王病情时好时坏,时昏时醒,但柳大人嘱咐了不许声张,所以各处都不知这一消息。

陆策皱眉又问,“这柳大人是何人?”

说道柳大人,信使面上浮出了崇敬之色,不像刚才唯唯诺诺,问什么答什么,而是打开了话匣子,用朴实的语言,滔滔不绝说个没完。

“柳大人是摄政王从甘州带来的大人,在丰州军中并无正式官职。但这柳大人深的摄政王器重,据说在甘州时,摄政王就大事小事都同他商量哩。其实我们也很佩服柳大人,柳大人长得好,武功好,智谋好,对摄政王也是没话说,这摄政王病了,夜夜都是柳大人伺候在榻前,照我说……”

“闭嘴!”陆策怒喝一声,十指紧攥,指节各个泛白。

信使不知何处得罪了皇上,忙俯下身去,瑟瑟发抖。福喜看了,唤人将手软脚软的信使拖了下去,信使几乎想要伸手摸摸项上的宝贝还在不在。

陆策也不知他为何突然怒从中来,按道理来说,堂兄信得过的人,必是大梁未来之栋梁,但听得别人说他们过从甚密,却也是打心眼里的排斥,还隐隐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陆策又转头看向庭内青松,青松坚忍,不屈直立,就好像他一般。少年心中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他渴望弄清真相,却又恐惧着真相。陆策扶住窗台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他拼命压制住翻腾的意念,道:“福喜,告诉太医院立刻选出医术最高明的圣手五名,备足药品和器具,准备出趟远门”。

福喜揣测问道:“皇上可是要派他们去丰州?”

陆策回头用毫无感情的眸子看了眼福喜,一字一句道:“朕,要亲自去。”

福喜大惊:“皇上不可,您乃千金之躯,万万不可轻去战乱之地!”

陆策坚定道:“朕主意已定,莫要多劝。去将尚伟唤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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