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然瞬间破防,身体本能地往斜后方仰。
头刚好撞到岑宴的下巴。
时然心底一惊,强行从蜘哥带来的恐惧中抽出一点时间给他道歉:“不好意思……”
岑宴垂眸看他:“没事。”
唰一声,高个男生,也就是范乐天扫帚一戳,又及时将蜘蛛制住。
教室里的人顿时松了口气。
不过时然这次没有掉以轻心,维持着靠后的姿势,但没再碰到岑宴下巴。
岑宴看他仰得那么勉强,挑了下眉,好心提议:“还是靠过来吧,小心一点好。”
“……不用了。”
范乐天也警惕地对着天花板多戳了几下,直到蜘蛛没动静了,才收回扫把,挑着尸体走向阳台。
扫把太长,他是横着拿的,有蜘蛛尸体那头正好对着时然。
眼看扫把就要从头上掠过,时然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扫把另一端不小心磕到了教室最右边的墙壁,帚身震了一下,蜘蛛突然诈尸,顺着扫把跳上桌面,眨眼就爬到时然身上。
“!”蜘哥贴脸开大,时然再度破防,瞬间失去理智想也不想就往旁边人身上钻。
“救......拿走!拿走!”
虽然没发生在自己身上,但代入感极强,女生们也都吓得尖叫起来,有的甚至离开了自己的座位。
岑宴也反应迅速地将时然护进怀里,反手就将蜘蛛拍飞。
“拿走了拿走了,没事了。”他一边轻拍时然的背,一边低声安抚。
尽管如此,时然还是没有立刻动弹,肩膀微抖,明显还没缓过来。
蜘蛛落地,又改变目标爬上了右边戴耳机打游戏对教室情况全然不知的林多智的腿。
林多智感觉腿上痒痒的,低头一看,瞬间发出比女生分贝还高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他直接跳了起来,但玩家的极致素养让他没有放弃手里的游戏,一边惊恐地乱跳一边按着手机。
范乐天反应过来立刻拿着扫把去戳他。
林多智叫得更惨了。
陈老师回过神来也担心地走下讲台,先去了时然那儿:“同学你没事吧?有没有被咬到?”
岑宴抚着时然的背,对陈老师摇了摇头:“没有,就是被吓到了。”
陈老师稍微安心了一点,这才向更后排的范乐天和林多智走去。
时然也不知在岑宴怀里待了多久,直到下晚自习的铃声响起,他才如梦初醒,弹一般脱离岑宴站起身来。
再露脸时,他神色如常,目光冷静,仿佛刚才害怕地躲进别人怀里的人根本不是他。
但仔细看,他双眼微红,像是哭过,但又没眼泪。
不过岑宴校服上倒多了一些水印。
时然原地站了几秒,开口,也不知道在对谁说:“我走了……明天见。”
说着头也不回挎起书包就走。
岑宴略有些出神地盯着他走出教室:“明天见。”
简倏玩着手机,余光往后一瞟,忍不住调侃道:“你今天艳福不浅啊。”
岑宴回过神来,表情不置可否,但回忆时,还是微微一笑,道:“浅了。”
*
第二天,时然站在教室外面,迟迟没有进去。
他靠着墙壁,纠结异常。
昨天的事,他在全班同学面前特别是岑宴面前丢了大脸,不知道怎么面对。
直到看到监督早自习的班主任来了,他才避无可避地走进教室。
落座,放书包,拿书。
不过读了一会儿,观察了下周围人的反应,他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对于昨晚的事,根本无人在意。
大家读书的读书,打诨的打诨,吃东西的吃东西,都有自己的事,哪儿有闲工夫调侃他?
就在时然以为这事就这么过了时,一转头却见岑宴趴在桌上关心地看着自己:“你昨晚都哭了,没事吧?”
而且还是这么直白地抖出他的窘迫。
“……”
记忆瞬回昨晚的尴尬时刻,时然表情有些僵硬地将目光移到课本上:“不是哭,是应激了。”
“你哭了,哭我身上了。”岑宴指了指自己校服某处。
时然哪儿还有眼看,只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岑宴对此并不在意,笑了笑:“没什么,只是眼泪而已。”
“……”别说了。
*
聚焦谭祺和谷新宇作弊与否的消息终于出炉了,然而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
“什么?”时然是在上课的时候收到这条消息的。
[经某考场监控调查显示,谭祺同学在考场并未作弊,考场其他考生也未发现作弊现象]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教室相对安静,老师一下就发现他的异常,讲课的声音停下:“时然,你有什么问题吗?”
时然想得太入神了,竟站起来,将疑问脱口而出:“老师,如果一个人确实作弊了,但是调查监控却得出他没作弊的结论,这是为什么?”
他问得突然又古怪,同学们第一次见他这样,忍不住转过来惊奇又有趣地看着他。
老师愣了一下,下意识回道:“那可能是看到监控的人撒了谎。”
说完马上意识自己偏题了,起手让时然坐下:“好了好了,你坐下,上课别问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时然坐下。
对,有人撒谎了。是哪方显而易见。
只是现在这则证明谭祺没作弊的信息一出,反而对谭祺很不利。
因为里面有信息不实,真假掺半的消息很难让众人信服,以至于大家怀疑其他人有没有作弊的同时也会怀疑谭祺的作弊嫌疑。
果不其然,今天这个结果出来以后,很多学生持怀疑态度,要求校方公布录像。
毕竟成绩的事,关乎到所有人的利益。
很快,得到校方回避的态度后,大家更加坚信里面有鬼。
岑宴明显也知道了这事,他刻意环了眼教室,又悠悠转向时然:“怎么办?看来你现在好像被困在这里,走不了了。”
一边做作业一边看手机的时然开始一心三用:“我也没想那么快回去。”
岑宴突然问:“那你愿意留在S班吗?”
沉默片刻,时然开口,只道:“我不知道。”
晚上,时然和谭祺两人会合。
学校里回家的学生黑压压一片,熙熙攘攘。
三人出了校门,沿着街道,大踏步走向马路对面的公交站台,顺便针对今天收到的消息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讨论。
说起这个,谭祺整个人都要崩溃了:“我收到那个消息的时候我都懵了?什么叫我们都没作弊?明明只有我没作弊好吗?他谷新宇到底凭什么啊?至于学校这么包庇吗?”
上车后,三人像往常一样选了后排三个位子坐下。
而后,不少学生陆续上车。
李乘弈道:“这很天龙人。”
时然摇了摇头:“他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说着拿出手机点开屏幕分析,“你们仔细看内容,上面写的是——除了谭祺,考场其他学生也均未作弊,它没有刻意提及谷新宇的名字。”
李乘弈思索着:“这代表什么?”
时然放下手机:“校方选择隐瞒真相只有一个原因,他们应该在监控里还看到了其他东西,那就是那天考场上作弊的不止谷新宇一个,而是很多个。”
李乘弈惊道:“难怪……”
谭祺也立刻想起什么,激动地按着前方时然的座椅凑上前:“难怪那天AB班外你提议调查我的监控的时候居然还有人反对,原来不是帮谷新宇说话,而是他们也作了弊,查了监控他们也会暴露。”
时然点头:“就是这样,作弊的人多,而且牵扯到监考老师监考不力,这些等同于打校方的脸,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大事化小,全员无过。”
三人分析完毕回过神来,才发现车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不少学生不爽地看着他们,有的看起来甚至已经有想上来打他们的冲动了。
“……”
不会他们刚才说的有些作弊的人就在这车上吧?
默契转移话题。
李乘弈:“时然,你LOL段位升了吗?”
时然:“没,我不打排位,对了谭祺,你最近枪法怎么样?有没有吃鸡啊?”
谭祺:“没啊,八倍镜都打不准呢。李乘弈,你的游戏账号解封了吗?”
“太菜被举报永久封号了。”
见他们不再谈关于作弊的事,那些学生也就没再理会。
汽车没行多久就停在他们家附近的站台,三人安全下车。
刚才车上人多,谭祺下车才敢吐槽:“可恶,我明明没作弊,现在这样处理,就像把我和他们打成一类一样,凭什么?”
时然轻拍他一下,安慰道:“别担心,校方做法欠妥,现在肯定很多人对谷新宇或者其他作弊的人不满。下次考试的时候总有人会把他们盯得很紧,如果有小动作,肯定当场就举报了。”
两人说着说着,语气渐渐愉快,话题转至轻松,唯有李乘弈速度慢下来,拧着眉,落在两人身后。
过了一会儿他们才发现少了个人,转身看到他一副纠结的样子,谭祺问:“李乘弈,你怎么了?”
李乘弈跟上前来,看着他们:“可这样你们不是太冤了吗?”
谭祺无奈道:“那能怎么办?举报学校吗?就算举报也只能等到毕业后再举报吧。”现在举报不等于告诉学校就是自己举报的吗?
时然也是这样想的。
李乘弈叹道:“我是说这样一来,你就进不了A班,时然也只能留在S班了。”
“你愿意留在S班吗?”
时然突然想起岑宴说的这句话,思绪微转。
现一想,他这意思,是希望自己留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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