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往事

严辞听见章阳的声音,在兵荒马乱中松开了抱着代偿的手,但是心跳却久久不能平复,他在想怎么解释,却怎么也想不到,好在章阳还算明事理,自己给自己打了个圆场。

“你们……你们……你们同学感情真好。”章阳也憋了半天才憋出来。

严辞顺着章阳的话接道:“是啊。”

他拍了拍代偿的肩膀,勉强挤出一个比较自然的笑容,说道:“都是兄弟。”

“嗯。”代偿面露笑容,但是心里却有种不知名的失落,甚至觉得兄弟有点刺耳。

章阳见机,赶紧挑起新话题:“严哥,反正现在还早,要不一起去唱歌?”

“我都行,你呢?要不要一起去?还是回去休息?”严辞看向代偿,眼神里明晃晃地透露出他的期望。

“一起吧,好久没去过ktv了。”代偿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

一行人来到附近的ktv,刚走到门口,还没踏进大门,就被一群人围住了。

“严辞?还真是你啊,想不到你躲到这儿来了,在明礼混不下去了就转学了,窝囊。”一个低沉的男音气焰十分嚣张。

严辞看到这人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的拳头早就已经握紧,随时准备发起攻击,但是当着代偿的面,他不想打架,当然,见义勇为除外。

“嗯,我就是窝囊,满意了吗?满意了就滚开。”

这句话从严辞嘴里说出来,让章阳三人都瞪大了眼睛,简直瞳孔地震,这还是他们认识的严辞吗?严辞可是从不服软的。并且,他们可是随时准备与严辞并肩火拼的。

换做以前,严辞绝对是一拳早就打在了对方的脸上,但是现在的严辞,只想安安分分地过自己的生活,确切地说,过和代偿同频的生活。

“大家都听到了吗?严辞说他是窝囊废。”邬文昌乐得哈哈大笑,他的跟班们也积极配合他,似是捧哏的。

严辞懒得理这帮在明礼结怨的人,握住代偿的手腕,就朝ktv大门走去。

但是对方却不依不饶,使了一个绊子,一击命中,就绊住了代偿,害得他差点摔倒,幸好严辞接住了他,否则,必然要跌一跟头。

“我说你怎么突然变了性子,原来是身边又有人了啊。”

邬文昌自顾自自地言说,但是一个“又”字让代偿已经乱了思绪。

邬文昌带着几人拦住了严辞代偿的去路,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代偿,又添油加醋道:“小同学,可别被严辞骗了,他就是图个新鲜,玩腻了就不要了,别看他现在这样对你,那都是装的。”

代偿面无表情,但是却冷得刺骨,回了一句: “你好烦。”代偿本来就心烦,听了邬文昌这些话,更烦了。

邬文昌倒是包容,他又继续说:“你要是知道他在明礼的事,你就不会嫌我烦了,他应该没告诉你吧,那不如我来告诉你。”

“不想听,请让路,否则我报警。”代偿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行,走。”邬文昌刚从局子喝完茶出来,所以他现在也不想再进去一趟,于是他带着跟班们灰溜溜地离去。

还好,他们没有被扫了兴致,一起开了个中包。

*

梵音ktv包间内,章阳和宋天一起合唱了一首兄弟抱一下,唱得代偿有些烦,不是因为这歌儿老,单纯是因为他现在对“兄弟”二字有些过敏。

严辞看代偿的表情不太好看,自然是知道他不喜欢这些歌的,于是他偷摸搜了一下企鹅音乐新歌榜,又去包厢内的洗手间听了几遍,觉得还挺好听的,乍一看,是TF家族的。

他又回到代偿身边,悄悄在代偿耳边大声问:“你喜欢TF家族吗?”

由于李耀声音太大,盖过了严辞的声音,所以代偿问:“喜欢什么?什么家族?”

“TF家族!”

“什么TF?”

“算了,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严辞不再执着了,他转头就去点了一首《等你的回答》,心想代偿应该会唱吧,不过没关系,可以开原唱。

他拿起话筒,开始唱了起来,间奏期,他将另一个话筒递给了代偿,“一起来。”

代偿虽然不会,但是跟着原唱,也唱得很好,倒是严辞,说话声音虽好听,但是唱起歌来,却神奇般地太难听,纵使代偿跟他一起唱,也盖不住他的“尖锐爆鸣声”。

*

几人从ktv出来已是凌晨两点,章阳还打趣道:“代偿,以后唱歌我们四个来就好了,严哥可以不参与这种活动。”

严辞有仇必报,且当场就报,于是他贴脸开大,对着章阳就是几句rap:“窗边快要破开茧……的蝴蝶……去蓝天……”

代偿也捂起了耳朵,“歌是好听的,就是你……”

严辞见代偿取笑自己,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甚是开心,他佯作要挥拳打代偿,但是悬在半空的手被代偿握住了手腕,“抓住了。”

空气仿佛在这一秒停滞,世界恍如在这一刻静止,严辞也愣在了原地,不过章阳会打破这份宁静。

“严哥,车来了,我们先回去了,有事电联。”

“嗯,好。”

坐在出租车里的章阳终于松了一口气,吐露了自己的心声:“我再也不来这里吃狗粮了。”

“我还以为就我看出来了,原来阳哥你也知道。”宋天看着身旁的章阳。

副驾驶的李耀问道:“是我想的那样吗?”

“你说呢?”章阳反问。

“我觉得……是。”李耀答得有那么一点点不太肯定。

“看来之前明礼发生的事都是真的啊。”章阳说道。

“什么事啊?能说吗?阳哥。”李耀又问。

这也不是不能说,于是章阳就说了:“就是那时候……”

*

严辞和代偿一起回到家里,本来背对背转身开门,但是两人忽然齐齐转过身来。

“你真的不想听吗?”严辞问。

“你要是想说,我可以听,要是不想,那我就不用知道。”

代偿的回答给予了严辞充分的尊重,但是却好像有些委屈自己,他不敢把自己放在严辞心中太过重要的位置,所以严辞要是不想说给他听,那么他也是没有必要知道那些过往的人。

“那我换个方式问,你对我的过去好奇吗?”

“好奇。”代偿又补充道:“好奇,但是比起好奇,我觉得‘关心’贴切,有些人的好奇就是好奇,有些人的好奇,在躯壳背后的实质却是关心,我想,我对你,属于后一种。”

严辞被代偿说得一愣一愣的,代偿今天怎么说这么多话?他不会真的受到刺激了吧?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严辞脑袋一闪而过,他回过神来,将代偿拉进了自己的家中。

*

室内。

两人坐在沙发上,严辞讲起了他在明礼的故事。

“今天堵我们那人,叫邬文昌,已经被学校开除了,我就是因为跟他有些冲突,才转来这里的。”

“嗯。”代偿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

【几个月前,明礼一中校园内。炎炎夏日,晒得人心焦灼,只是操场上学校特设处罚台有两位穿着夏季校服的男同学在烈日下罚站,旁边还有一教务处老师在阴凉处监督。

能站上“处罚台”的人,一般都是犯大过面临开除的人,看后续表现决定是继续留校察看还是直接开除。

此时正值中午,所以来围观的人络绎不绝,不过大多数都是来看严辞盛世容颜的女同学,当然,也有一个特殊的人——隔着围栏偷看的黎延,他已经不属于这个学校,且他两个人都看。

严辞有这“待遇”,全得仰仗黎延。

黎延是邬文昌的“男朋友”,众人皆知,就严辞不知,所以“无知者无畏”,他跟黎延渐渐成了朋友,只是在邬文昌眼里,凡是跟黎延靠近的人,都是对黎延有所企图,他决不允许。

他将黎延视为自己的所有物,用威胁、恐吓、纠缠等所有能用的方式,让他属于自己,从肌肤之亲到完全地强迫占有。

黎延起初也不是没有反抗,直到后来慢慢地开始顺从,甚至最后喜欢上了邬文昌,他享受被邬文昌凌虐的快感,享受与邬文昌成为共犯的刺激,甚至享受邬文昌为他做的一切,哪怕是杀人放火。

直到这一次,因为他,让严辞和邬文昌结了仇怨。

他一步步计划靠近严辞,与严辞成为朋友,取得信任时,设计陷害严辞“侵//犯”他,并让一些不雅视频大肆在学校传播,但其实不过是他和邬文昌行事时拍的视频采用AI技术合成而已。

一时间,学校流言四起,比起黎延,同学们更关心严辞,所以,“严辞是gay”、“严辞是恶心的强//奸//犯”、“严辞去死”、“严辞gay装直男”、“挖人墙角,不得好死”等等言论铺天盖地,但是这些鬼话根本影响不了严辞一星半点,他照样上他的课,吃他的饭,睡他的觉。

学校第一时间压下了这件事,学校还没找到严辞,邬文昌就先找到了他。

此时,严辞还在自习课上悄摸打游戏,邬文昌就冲进他们班级教室,一脚将严辞踹到在地,遭到偷袭的严辞誓死要扳回这一句,他即刻起身,一拳狠狠砸在邬文昌脸上。

邬文昌何尝没有看过视频,何尝不知道那就是他自己和黎延,只不过被换了严辞的脸而已,但是即使换脸,他也忍不了,更何况严辞曾从他手下“解救”了章阳等人,这口气他势必要出,要找严辞发泄。

邬文昌和严辞在教室里扭打,其他同学也不敢插手,只好去叫班主任,班主任刚一来,邬文昌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把刀子,往严辞腹部捅去,是班主任及时夺过了刀子,她握着刀刃的手,鲜血直流。

邬文昌见状,火速逃离了“案发现场”,而严辞看着他讨厌得要死的班主任,又看了看她流血的手,一时间哽咽,但是班主任却笑着安抚他:“没事,还好没那么锋利,包扎一下就好了,能请你送我去医务室吗?严辞。”

“好。”

严辞二话不说就背起了他曾经讨厌的班主任往医务室跑去,直到到了医务室,班主任才无奈地表示:“我伤的是手,脚能走,不过还是谢谢你,背了我一路。”

“谢谢你,季老师。”

“严辞,老师相信你,虽然你平时调皮了些,但是老师看得出来,你是个有正义感的好孩子,只是有时候你的正义可以不采用那么极端或者暴力的方式。”季老师语重心长地与严辞说道。

严辞此刻心情有些复杂,他相信的所谓“朋友”陷他于不义,而他所讨厌的班主任却从最本真的底色参透他的秉性,他感觉他此前建立的世界观正在重构。

很快,学校就找到了几位当事人了解事情来龙去脉,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而面对此类事件,某些教育体制内的一贯作风就是一个字——“压”。

虽说这事压了下来,但是惩罚却是不可避免的。学校怕多事,且这些惩罚原则上不被允许,所以也不敢罚得太重,只不过是每天中餐晚餐时间罚站一小时,连续一个月,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

而被罚的人就像准时准点打卡上班一样,他们其实也是能领会到惩罚的痛楚的,毕竟,谁会喜欢上班呢?

没多久,学校调查清楚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后,直接开除了黎延,还给了邬文昌一次机会,所以大家才能看到他和严辞一起受罚的场面,但是他屡教不改,后来又犯了事,只好开除。

但是,整件事,抛开其他不谈,严辞明明是受害者,他却也受到了处分,受到了惩罚,对他而言,其实是不公平的,但是,哪里又有那么多公平可言呢。

不过后来,严辞也不想在这学校待了,所以就同意了转学,这才遇到了代偿。】

“我觉得我那时候真傻……”严辞说到这儿,肩膀忽而有何种重物撞了上来,他偏头一看,是代偿的头,无意间靠了过来。

“我讲故事太催眠了?”严辞轻声嘀咕着。

借着昏暗的月色,他轻轻拨弄了代偿额头前的碎发,又快速收回那慌乱的手,压在沙发上,使劲儿地抓捏着沙发,似乎要将其撕碎,好一阵子,他才松手,悄然歪过头,用嘴角稍稍碰了碰代偿的头发。

但是理智却迫使他回过神来,及时制止这种行为。

“你是变态吗?”代偿迷迷糊糊地吐出来这几个字吓得严辞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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