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的语气和平常没有太大差别，但虎杖悠雨能感觉到，他现在气压很低。

就像小猫被抢走了小鱼干的不开心。

“果然不是本体啊，这个咒灵还藏得挺深呢，那么小悠雨……”五条悟不再抱着虎杖悠雨，而是拎上他头上的兔子发箍。

然后虎杖悠雨就嗖地掉了下去……

五条悟：“哎？”

他们可是在空中，幸好下面还有杂碎的大象肉块作缓冲，虎杖悠雨没摔出个好歹，但是……

“……五条悟先生，我想这件衣服已经报废了。”虎杖悠雨面无表情地说。

“哎？！居然叫我五条悟先生吗！是太生气了还是受到咒灵影响了捏。”五条悟把小孩从肉块堆里拎出来，“不过五条哥哥也没想到那居然是发箍嘛，我还以为你已经长出兔兔耳朵了呢。”

“为什么会长兔耳朵……为什么你看起来有点失望啊……”虎杖悠雨不理解。

“嘛，现在的情况在咒术界也是很少见的。”五条悟看似毫不在意地拍掉小孩身上的肉屑和血块，“这个咒灵是特级，它用普通人可以安全离开为代价换取了领域的开放性，又用无法直接攻击表层的人类为代价将领域分成了两层。

“就好像是一个双层的盒子，我们进来后首先会在盒子上层，符合一定条件后才会掉到下层。在这个领域里，我推测进入里面这层的条件是违反它在外边公布的守则。其实按那个守则看，哪怕是普通人，想要平安离开表层也不难。

“但是，或许很多人没有发现的是，进入领域后，就有东西在试图改变人的深层意识。”五条悟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有六眼，所以察觉到了，这个改变应该是会把人变成兔子，先是意识，再是外表。毕竟只要不认为自己是人，就算违规了。

“而且来到领域里层之后，这股改变的力量强了近百倍。”

五条悟耸了耸肩，“如果是杰进到里层的话，大概能坚持半小时？一小时？不过都无所谓啦，只要解决这个咒灵就能消除影响啦~”

虎杖悠雨听得云里雾里，“所以……你以为我已经变成兔子了？”

“是啊，小悠雨进来都一个多小时了吧？”五条悟作无辜状，“五条哥哥真的不是故意来这么晚的！是这个咒灵实在藏得太深太深了，老子都快把表层给犁完了才发现还有里层！”

如果夏油杰听到这句话，只会说，不，是你上课没有好好听，而且太自满太蠢了。

但虎杖悠雨信了，“哦……那我们怎么出去呀，五条哥哥？”

“简单！只要抓了那个咒灵就行！”五条悟搓手，“这个咒灵很有意思，杰一定会感兴趣。”

“嗯。”虎杖悠雨知道夏油杰的咒术需要收集咒灵，但他就是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是什么呢？

五条悟又把兔子发箍给虎杖悠雨戴上，并给出评价：这样非常可爱！

浑身是血的粉毛兔兔……可爱吗？夏油杰一定会发出灵魂质问。

不过厄里那斯的灵魂对美丑并不敏感，所以虎杖悠雨也没有回应这句话，只是说：“那我们快去找咒灵吧，夏油哥哥还在外面呢！”

“哎呀呀，在找啦在找啦~”五条悟一直没有停止用六眼观测领域里层，“到处都是咒力呐，要在这么杂乱的残秽中找到源头还真不容易~”

（作者：本来是容易的，但谁让你用苍炸乱了。）

“这样吗，那我也来一起找？”虎杖悠雨歪头，“五条哥哥，残秽是怎么看的啊？”

“嗯？嗯……这个……”五条悟作高深状，然后，他说：

“这我也不清楚。

“毕竟五条哥哥天生就会了。”

虎杖悠雨：……

或许，这就是叔叔阿姨们常说的，别人家的孩子吧。

不过……

他看向四周，两只眼睛看到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在右眼中，充满咒力的空间有许多黑色的咒力流动。

或许，这就是“残秽”？

他有点好奇，又有点担心，难道说咒术师们都要像他一样把眼睛伤了再治好，才能看见残秽吗？那也太痛了吧！

五条悟并不知道小悠雨的想法，带着小孩又把领域里层也给犁了一遍，然后终于找到了咒灵本体。

准确的说，不是他找到的，是咒灵本体实在受不了了自己出来的。

咒灵：家咒们谁懂啊，我才刚诞生，就遇到两个免疫我的怪物，还把我领域砸了个稀巴烂。

生无可恋的兔子形状的咒灵解除了领域，五条悟也终于和夏油杰会和。

夏油杰看起来有点疲惫，但只对他们说了句辛苦了，就把咒灵团巴团巴收进了口袋。

领域解除，手机信号自然也恢复了，他们很快联系辅助监督过来处理后续事宜，而两个dk以小孩子需要清洗为由离开了。

他们来到一个五星级酒店——当然是五条悟推荐的，在周围人看人贩子的目光中带着满身是血的虎杖悠雨开了一间总统套房，然后把小孩放到浴室里清洗。

“好麻烦啊，明明是咒灵炸成的血肉，为什么还会带出来啊。”五条悟不满地化为洗头工。

“因为那些大兔子都是人变得吧。”虎杖悠雨因为不想眼睛进泡沫而闭着眼睛，“唔……五条哥哥你下手好重……”

我头发要被薅掉了。

“不可能！老子干什么都是最强的！”五条悟才不改。

“不要在奇奇怪怪的地方有胜负欲啊喂！你不行就我来！”——浴室外面的夏油杰

“才不才不！而且老子还有话要对小悠雨说呢！”

“嗯？”虎杖悠雨疑惑，“说什么呀？”

“……”五条悟没有直接说，而是在浴室里下了个小型隔音帐。

“好了，这样杰就不会听到了。”五条悟冲掉虎杖悠雨头上的泡沫，“呐，小悠雨，你是一开始就进到那个咒灵领域的里层了吧，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猜测的领域规则能解释他们遇到的全部，除了小悠雨。

他和夏油杰在进入领域表层的那一瞬间就意识到了领域的存在，同时发现虎杖悠雨不见了。那么短的时间里，小悠雨没有条件触犯前八条守则中的任何一条。

那就只有第九条守则，[记住，请记住，您是人类]。

这条守则乍一看很无厘头，但在有精神污染的环境下无疑是一个警醒。

本来五条悟认为，是小悠雨年龄小，戒心和意志力都很薄弱，所以一开始就发生自我认知改变，然后进到里层了，这也是他会拎发箍的原因。

但虎杖悠雨并没有变成兔子，也依旧能用人类的语言和他沟通，和平常没有任何差别。

他没有把这件事和夏油杰说，就算夏油杰猜到了领域里会有认知污染，也会以为是咒灵解除领域所以小悠雨变回来了。

毕竟他们是在领域解除后会和的。

“呐……小悠雨，你觉得自己不是人吗？”排除其他答案，剩下的那个就算再离谱，也是真相。

“嗯？你说这个吗？”虎杖悠雨陷入思考。

“我不是很清楚，但如果五条哥哥的推论指向这个结果的话，我应该，觉得自己不是人。”

他的灵魂，是来自异世的魔龙，存在不知多久的的厄里那斯。

“哇，居然会有这种想法吗？”五条悟还没见过觉得自己不是人的人，“那小悠雨觉得自己是什么？小猫咪，小兔叽？”

“毛茸茸很可爱，我也很喜欢……”虎杖悠雨说，“但是我是龙，长鳞片的那种。”

“……”

“？你不信吗？”

“……噗哈哈哈哈哈哈！”五条悟把他的刚刚冲好泡沫的头发揉竖起来（？），“什么啊，居然是龙吗，你这细皮嫩肉小短腿的哪里像龙啊哈哈哈哈——”

“我是说真的！”虎杖悠雨双手叉腰，“我是龙！”

“好哦好哦！那你可以表演一个嗷呜嗷呜吗！”

“嗷呜——”虎杖悠雨学着他的语气叫了一声。

“哈哈哈哈这是狼的声音吧！我看你是一只小奶狗还差不多哈哈哈哈！”五条悟笑得站不起来。

“……”虎杖悠雨生气地把身上的泡沫糊到五条悟脸上。

然鹅并没有成功，被无下限挡住了。

过来好一会儿，五条悟终于不笑了。他捂着笑得酸胀的肚子站起来，把自己洗好澡的虎杖悠雨包到大浴巾里，然后撤了账回到房间。

“怎么洗这么久，沾到的血很多吗？”夏油杰关心地看向虎杖悠雨。

小孩子遇到这么血腥的画面，一定会吓得睡不着觉吧。

然而五条悟说：“没有没有，是小悠雨说他是巨龙，还会嗷呜嗷呜！”

夏油杰：“……你给我去把你脑子里的水倒干净！”

五条悟躲开夏油杰扔来的枕头，跑回浴室洗自己了。没有换洗衣物的虎杖悠雨只能裹着大浴巾缩在床上。

夏油杰担心他着凉，拿吹风机把他的小粉毛吹干，又拿被子给他裹上。

“谢谢夏油哥哥。”虎杖悠雨说。

“不用谢，让你遇到了咒灵，是我和悟的不是。”在夏油杰眼中，没有攻击能力都小孩子是需要保护的弱者，“我和悟给你挑了一些防御咒具，以后你记得经常带着。”

虎杖悠雨眨眨眼睛，“不用了吧，我还是没有受什么伤的。”

“但是防范于未然啊，你已经进了两次咒灵的领域了。”夏油杰伸手比了个“二”，“这可是很危险的，还好两次都有我和悟在，你没出大事。”

反而是之前那个禅院甚尔害小悠雨受伤了，夏油杰愤愤地想，想不到没有咒力的普通人也可以这么强，这就是天与咒缚吗。

“我不会受伤的。”虎杖悠雨说，“但是夏油哥哥看起来很累，是因为咒灵吗？”

夏油杰愣了一下，回想起今天白天咒灵领域里的，那些普通人……

“救救我们啊，你不是专业人员吗！”

“我儿子要不见了！你不是专业的吗，快去救他啊！”

“为什么你找不到他们！你要是能找到他们就不会死！”

……

不行，不能再想了。精神疲惫的夏油杰打断自己的思考。

他对着虎杖悠雨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说：“没事的，夏油哥哥休息一会儿就好。”

虎杖悠雨看着他不大的眼睛，没有立即回答。

他对恶意意外的情绪感知并不敏感，但他能看到，就在刚刚，夏油哥哥身上的咒力更多了一点。

他们说了，咒术师的咒灵来源是负面情绪，所以在刚刚，夏油哥哥的心情肯定很不好。

过了一会儿，虎杖悠雨对他说：“夏油哥哥，如果心情不好的话，一定要告诉大家呀。老人们说过，坏心情憋在心里，是会憋出病的。”

夏油杰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孩子居然那么敏锐，但他还是没有说实话，只是拿了一个外表像黑色毛球的小咒灵给小悠雨，说：“夏油哥哥知道了，小悠雨晚饭想吃什么，夏油哥哥去点餐。”

“嗯……什么都可以，我不挑食。”

“那吃荞麦面怎么样？再吃一点小零食。”

“好哦。”虎杖悠雨点头。

看着小孩子纯真清澈的眼神，夏油杰更坚定了不能把坏心情告诉他的想法。

这样的小孩子，要在保护下好好长大才行啊，怎么能让他为自己担心呢。

每次都觉得杰的想法真的很极端啊，就像七彩琉璃的空中楼阁，很美好很伟大，但十分脆弱，一旦被击碎，就只剩下无法拼凑回去的废墟了。

想改变杰的想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只能慢慢来。

放心，便当会踢掉的！

至于上文提出的问题，和五条悟猜测的一样，小悠雨说因为潜意识里认为自己还是魔龙“厄里那斯”，所以触发了第九条守则掉进里层的。

所以小悠雨说自己是龙并不是中二也不是敷衍，是他真的这么认为，但是木有人会信（就像大人不会信小孩自称魔法少女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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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真的是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