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母亲之死

阮茵喝下掺着药粉的茶,简单打扮一番便去了前厅。

见到端坐在椅上的桓景玉,她提裙拾阶走进屋中,柔声唤了句:“皇帝表兄,你这么晚来是找茵儿的吗?”

桓景玉乜了她一眼,冷笑道:“果然阮府的人都很聪明,这都被你猜到了,那你可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何的?”

阮茵没有听出其中冷意,只当桓景玉当真是夸她,遂笑得更加灿烂,衬着她的嘴脸更令桓景玉厌恶。

她还恬不知耻道:“多亏了姑母细心调教,茵儿才会……”

她说话时,把耳边碎发挽至耳后,故意作出娇羞魅惑之态。

“是啊,真多亏了母亲,饶不是她,你只怕更加蠢笨。”桓景玉言语中透着不耐,显然他的耐心已经耗尽了,不想再同这恶毒的女子兜圈子。

阮茵闻言,正在垂首挽发的动作一顿,心中生出不好之感,她抬头看桓景玉,眼中似含着委屈的泪光,她问他:“茵儿是哪里得罪了表兄吗,你要这般说我?”

字字句句仿佛在告诉桓景玉,她的柔弱和无助。

若不是知阮茵本性之人,只怕会被她这样子所骗,可桓景玉却是知她的,他们一起长大,他对她知根知底,知她这惺惺作态下,有一副什么样的恶毒面孔。

桓景玉起身走到她面前,冷眼看着她:“你当真不知哪里得罪了朕?”

男子的怒目中燃着熊熊烈火,看她时,像是要当场将她焚烧,要将这阮府也一并烧了。

阮茵吓得连连后退,不防碰到身后的椅子,跌坐在地,“茵儿……茵儿当真不知。”

桓景玉蹲身,用手掐着她的脖子,似要捏断,“朕是否对你说,不要再动她,你为何不听?”

阮茵愣了愣,才明白桓景玉在说陆小小,可这事她做得隐蔽,除了她和麻姑无人知道。

而麻姑久居太后寝宫中的暗室,桓景玉不会见过她,她自然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桓景玉。

毕竟整件事是麻姑主导,她若告诉桓景玉,岂不是自寻死路?

阮茵笃定桓景玉是在试探她,并没有证据。

所以她依旧嘴硬道:“皇帝表兄的话,茵儿谨记在心,怎会……”

桓景玉加重了手中的力道,让她说不出话来。

“你还要狡辩,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桓景玉此来便没打算放过阮茵,再留她,她还会死性不改,对陆小小不利。

阮茵觉得自己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再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她用力掰桓景玉的手,拼着最后一丝气力道:“是有人让我这么做的,不……不是我。”

眼前男子听了她的话,慢慢松了力道,放开了她。

钳制脖颈的手一松,阮茵抚着胸口,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她没想到桓景玉竟真得会对他下死手,全然不顾及表兄妹之间的感情。

“快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桓景玉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吐出的话带着冷冷薄雾,同往日温润如玉的皇上,判若两人。

或者说,这才是真正的表兄?

阮茵后知后觉,原来他在姑母面前都是装的。

“是麻姑……”阮茵道。

麻姑?

桓景玉没听过这个名字,正待要问她麻姑是谁时,阮茵的母亲张氏匆忙跑过来,见自己的女儿跌坐在地,眼角挂泪,她不明所以扶起阮茵问她:“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阮茵见母亲来,心头涌上委屈,扑靠在她怀中,哭起来:“皇帝表兄他……他欺负我。”

张氏见阮茵这般,心疼不已。

她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老爷命人告诉她,前厅有贵客来,让她先招呼着,不想一来,便见自己女儿被皇上欺负,张氏只有这一个女儿,因阮茵性子随她,她对她极其疼爱,容不得阮茵受半点委屈。

饶是皇上,也不能让她的女儿受委屈。

想到这里,张氏直接问桓景玉:“皇上这是把茵儿怎么了,她为何哭得这么伤心?”

张氏是后宅妇人,平日里掌阮府中馈,所管得是府中下人,结交的也是身份不如她的贵妇,人群中她总是最耀眼的,被人众心捧月,吹嘘得不知云里雾里。

朝中不少人说大雍的江山以后会落到阮家人手中,这话经后宅妇人几番传递,落在张氏耳中,便更加得意,越发不把旁人放在眼中,就连此时的桓景玉站在她面前,她也毫不畏惧。

傀儡罢了,这以后的江山无论是她哪个儿子的,她都是太后,她为何要怕他?

有了这份没有自知之明的底气加持,张氏全然没有把桓景玉放在眼中。

不想,桓景玉却是看都不曾看她一眼,只冷眼觑着她怀中啜泣的阮茵问道:“麻姑是谁?”

“麻姑……麻姑是……”

张氏怀中的阮茵说话断断续续的,似乎哭得有些泣不成声。

“皇上,再怎么说,茵儿也是你未来的皇后,你为何……”

“闭嘴。”桓景玉打断张氏拿乔的言语,“她好像不对劲。”

张氏顺着桓景玉讶异的眸光看向怀中的阮茵,这才发觉她方才不是在哭。

“茵儿,茵儿……”

张氏想要扶起阮茵,却看到了可怖的一幕,阮茵口鼻出血,双眼圆睁,在她把她扶起的那刻,直直朝后倒去,重重摔在地上,没有了气息。

*

城西的小院里,躺在榻上的陆小小陡然睁开了眼,分明极冷的天,她的额头却冒着细密汗珠。

因陆小小受伤,芷兰为了照顾她,也宿在了她的屋中。

听见陆小小的动静,芷兰借着月光来到她身边,抚着她的脊背问:“娘子是又做噩梦了吗。”

“太医不是说娘子的毒已经解了,为何还会这般,不若明日,我去外面找个大夫来替娘子瞧瞧?”

陆小小待心跳平息后,出声道:“不用了,和毒无关。”

“和毒无关,那和什么有关,之前娘子可不会这样。”芷兰不解道。

闻言,陆小小摇了摇头,她也不知为何近来总做噩梦。

梦里母亲一身血污,站在镜子前,问镜中的自己,“你为何要杀我,我和你无冤无仇。”

镜中之人和母亲的表情完全不一样,母亲痛苦不堪,而镜中人却在笑,笑着渗人,叫人头皮发麻。

“为何,因为我和你长了同样的脸,可他为什选你而不选我?”

“为什么,为什么?”

镜中人凄厉的嘶吼,让陆小小心有余悸,她看了看外面的月色,问芷兰:“兄长出发几日了?”

芷兰掰了掰手指,道:“玉蝶说君主是二十一出发的,眼下是二十五,出发有四日了。”

说到这里,芷兰担忧道:“君主此来肯定是抓你回去和亲的,要不然我们现在就逃吧?”

去岁陆小小从辰国来大雍,未给兄长留下只言片语,他是如何得知她在大雍京城的?

莫非是有人故意给他透露了消息?

想到这里,陆小小道:“不了,饶是兄长不来找我,我过些时日也要回辰国。”

她要弄清,母亲到底是因何而死,而那日在西市遇见的黑衣妇人又是谁?

“君主再送你去和亲该怎么办?”芷兰道:“大雍的皇上可不是好东西,你若嫁给他,只怕……”

“他不是这样的人。”陆小小笑着打断芷兰的话:“他是个好人,要对辰国不利的人,是他的母亲,阮太后。”

“娘子是如何得知他是好人的?”

芷兰也觉出些异样,自从她们娘子从大雍的皇陵回来后,再也没骂过大雍的皇帝了。

“听说的。”陆小小道:“听‘文瑾’说的,我相信他。”

说起“文瑾”,陆小小莫名有些担忧,他这两日没来看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

太后的寝宫中,张氏哭得撕心裂肺,她膝行至太后脚边,扯着她的袍角:“太后娘娘,您可是看着茵儿长大的,她现在没了,您可要为她做主啊。”

他身后的阮焘看不下去,对她道:“你胡说什么,做主,做什么主,你不要命了?”

阮焘说话时,不时拿眼去瞟桓景玉,仿佛是想告诉所有人,阮茵的死和桓景玉脱不了关系。

桓景玉见此,是不在意,他只站在一旁看着,看阮家人,到底要说他些什么,要如何把阮茵的死归咎到他身上。

阮荟见阮焘扯不动张氏,也上前假意帮忙,口里却是小声道:“母亲,算了吧,皇上不喜欢茵儿,是茵儿的命苦,怨不得旁人。”

他说着,装模作样,用袖子擦拭眼角泪水,又去看阮太后:“姑母,不怪皇上,是茵儿配不上陛下。”

阮太后被阮家人搅得头疼,想要安抚他们,却还未等她开口,张氏又哭嚎起来。

桓景玉听着这些人的话,倒是无所谓,他身侧的裴莫听不下去了,对阮荟道:“世子慎言,安平郡主因何而死,你们恐怕最清楚不过了。”

闻言,阮荟拭泪的手顿住,觑眼看向裴莫:“裴大人这是何意?”

“何意?”裴莫嗤笑:“世子莫非忘了,是你让人在安平郡主茶水中下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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