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辰国后,陆小小把用药材赚来的钱,凿山铺路,力图让百姓出行无碍。
辰国虽不大,但地势复杂,除了北境绵延的雪山外,南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地无三尺平,百姓耕种极其困难,加之春日阴雨连连,唯有靠养牛羊得以为生。
陆小小现在要做的就是,修整南境地界,尽量多地创造耕地,养活更多百姓。
然而当她把这番话,当着陆渊和朝臣的面提出来后,遭到王黄两家激烈的反对。
“公主,这事可不能你一人说了算,你还得经过百官的同意才是。”
有了黄王两人出头。
原本寂静的朝堂,瞬间喧嚣起来,说各种话的人都有,但无一例外,都是不同意陆小小。
更有甚者,问陆小小可有听过牝鸡司晨的故事。
话里话外都是说,陆小小一介女流,不该插手朝廷之事。
挖雪山卖钱的事是她怂恿的,除夏贵是她干的,如今南境她也看不过眼,要大刀阔斧削平。
她此番种种,可有把他们这些男子放在眼中?
莫非振兴辰国,他们不如她一个女子?
面露不善的百官给了陆小小回答,见陆小小柳眉紧蹙,黄王二人继续对她道:“这事百官不同意,公主还请三思。”
“是,公主还请三思。”百官附和道。
闻言,陆小小冷眼看着他们,她如何不知这些人是被黄王二人挑拨的。
于是她冷笑对黄王二人:“那辰国重建之事,你二人可有他法?”
陆小小说到这里顿了顿,从位置上站起来俯视百官,她道:“不若把你们家中银钱分出来,给百姓如何?”
天下乌鸦一般黑,哪里都有贪官。
越是辰国这种小国的贪官最多,他们为了自保,会想尽办法获取银钱,对百姓极尽搜刮,一旦国内形势不对,或者有战事,他们会第一个带着钱财逃跑,去过安稳日子,弃国民不顾。
他们阻止陆小小也不是为了百姓,而是担心她动了他们的利益。
现在陆小小要他们把钱拿出来,一个个都吓得面色惨白看向黄王二人。
黄仁却是不在意道:“公主说笑了,如今辰国的困境可是公主您造成的,百姓受苦也是因为您,缘何要我们出钱?”
“是啊,要出也该公主出,毕竟公主来钱的法子比我们多。”王皓煽动百官:“你们说是不是?”
辰国的边境被大雍封锁,被境雪山又挡住了辰国的出路,现在的辰国进退无路,是待大雍宰杀的羔羊。
百官早已和黄王二人沆瀣一气,只待把辰国最后一点利益榨取赶紧,便抽身离去。
是以辰国百姓的死活同他们有何干系,要他们出钱更是想都别想。
而且听说公主在大雍经营药材生意大赚了一笔,让她把钱拿出来支持助百姓,然后他们从中捞些油水岂不美哉。
就如当初,她一车车粮食布帛往辰国送,最后都进了他们的口袋,她却被蒙在鼓里,还以为自己赚的钱,救了人,想想就让人可笑。
面对王皓的暗讽,陆小小眸光变得冷沉。
她辛苦一场,最后肥了他们的事,她如何不知,今天,她就要让他们悉数吐出来。
“好啊!王大人的提议甚好。”
陆小小下台阶走到百官跟前,对他们道:“让本公主出钱可以,但你们也得出点东西不是?”
她冷冽的眸光扫过眼前的每一个人。
和枯瘦的百姓想比,他们肥头大耳,面色红润,他们能过上这般生活,全靠取之于民,现在她不过是想改善百姓生活,可能稍稍动了他们的利益,他们便推三阻四,简直可恨。
站在前面的官员,唯恐陆小小让他们出钱,连忙出声:“公主,我们没钱。”
闻言,陆小小启唇轻笑,眸中却没有任何温度。
“没钱没关系,本公主要的是你们都有的东西。”
听陆小小不要钱,众人皆松了口气。
然而正当他们忍不住想要谢陆小小一句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人的惨叫声。
接着便见黄仁血洒当场,轰然倒地,陆小小手中的匕首则在往下滴血。
“没钱可以,你们可以出命。”
往日他们从不放在眼中的小姑娘,如今却似一头凶兽,虎视眈眈看着他们,叫人汗毛倒立。
距黄仁最近的王皓见势不妙,立刻跪了下来,但他并没有因此屈服陆小小,而是对陆渊道:“君主,公主在朝堂上行此等杀业,是无视您的威严,您该替黄大人做主。”
其余似墙头草的百官,也立刻随王皓跪下,道:“君主仁慈宽厚,且不可容公主恣意妄为,我等是国之栋梁,是辰国的根基,没了我们辰国就乱了,还请君主制止公主。”
能在辰国家族林立中站稳脚步的都是老狐狸,他们时刻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保全自己。
眼下,他们看似在求陆渊救他们,实则是在威胁他。
让陆渊在他们和陆小小之间做选择,和夏贵没有任何区别。
是人都会对权利有贪念,陆渊应当也是如此,毕竟谁会容忍自己的妹妹处处强过自己,在自己的地盘指手画脚,视他如无物。
王皓担心陆渊心慈手软,继续挑拨他们兄妹:“该如何治理辰国,臣想君主早有打算,青禾公主独断专横,莫非是对君主不满?”
话音刚落,陆渊便在众人的注视下站了起来。
他看着王皓,面露慈和,道:“王大人说得甚对。”
他一步步走到王皓跟前,眸中露出从未有过的神色。
然而正当王皓想陆渊会如何处置陆小小时,一把冰冷的,带血的利刃刺入他的腹部。
接着便听他道:“不过,她无论做什么,我都认为是对的。”
王皓死了,倒在一片血泊中。
“兄长,你……”
陆小小哽咽得从陆渊手中拿过匕首。
陆渊侧首看向陆小小,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对她道:“小小不怕,有兄长在,没人可以动你,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陆渊面无血色,显然被自己的举动吓到了。
他自小性子便懦弱,莫说杀人,连一只鸡都未曾过。
也是因此,百官觉得他好糊弄,好说话,背着他鱼肉百姓,中饱私囊,本就不多的税银,经他们手后,更是所剩无几。
陆渊一直知辰国问题所在,却没有勇气去改变。
当初送陆小小去大雍和亲,也是他们撺掇的,害得小小在外受尽委屈,好不容易得来的粮草布帛也落入他们口袋。
陆渊如何能不厌他们。
如今,小小靠卖药材赚来的钱,想要重建辰国,他们不仅不帮忙,还要百般阻挠她。
做为小小的兄长,他若再由这些人胡作非为,互相勾连,他不仅无言面对受苦的百姓,日后死了也没脸见父母亲人。
陆小小担心陆渊支撑不住,想要扶他,他却对她道:“小小,放心,我以后会做一个好君主,不会给你拖后腿。”
陆小小早对他说过,面对这些朝臣,他不能示弱,他越弱,他们便敢欺上瞒下,不把他放在眼中。
可陆渊没听她的话,认为万事好商量,不能对辅佐他的朝臣太过强硬。
不想却一步步错到如今的地步,他们不仅不把小小当回事,还试图联手控制他,让他成为他们手中的傀儡。
饶不是小小,他只怕早被人从这个位子上赶下去了。
想到这里,他眸光变得更为坚定,对堂下跪着的,莫不敢言的百官道:“就按小小说的,你们每人出十万两分给百姓,若不从,格杀勿论。”
闻言,百官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从前在他们面前唯唯诺诺,任由拿捏的陆渊竟会说出这番话来,心中均是一沉。
想要反抗,可看着外面的禁军,他们又压下了心思。
不久前,四大家族之首的夏家,发动宫变,被皇室所除。
如今四大家族的黄王两家家主,就这样被陆家兄妹当朝所杀。
可见皇室势力不容小觑,他们若再不知好歹,同这兄妹作对,只怕也会落个身死抄家的下场。
和十万两比,命对他们而言更为重要。
想到这里,他们齐声道:“领君命。”
看着离宫的百官,陆小小问陆渊:“兄长会怪我吗?”
她的所作所为,确实如王皓所说,独断专横,这些日子来,她做的所有事都是先斩后奏。
陆小小害怕陆渊担心,是以她总是事成后再告诉他。
剪除夏贵,意图平整南境皆是如此。
不怪百官说她牝鸡司晨,说她不把陆渊放在眼里。
而陆渊呢,无论旁人怎么说,他永远把她放在第一位。
送她去和亲之事,也非他本意。
“兄长,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的。”陆小小垂首不敢去看他。
不想,陆渊却是从怀中拿出锦帕,细细擦去她手指上的血迹,对她道:“我不怪你先斩后奏,我只是气你,为何总让自己陷入先险境,你明明可以躲在兄长背后,为什么要自己去涉险。”
夏贵的事,她可以假借他的名由,整修南境之事亦可以如此。
可她却把一切危险揽在自己身上,把他摘出去。
“小小可有想过,在我心里,你的命比我重要,无论面对怎么的选择,我只会选你。”
虽然他的选择于她而言,并不会影响她的计划,但他想告诉她,如果局面真的到了不可控的地步,他也不会让她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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