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

没有回应。

“符青？”

识海依旧无声。

“……系统？”

【宿主有何需求。】

不带一丝感情的男音，不是她的小鱼。

“我的小鱼……原主呢？”

【007号系统因违反规定，被强制下线，宿主若有需要，可呼叫本系统为宿主解决。】

空气凝固，压在符清身上许久。

“我要怎么样才能回去？”

【宿主不是想当救世主，希望《山风斩》中的人物都能自立自强吗，若是半途而废，留天下黎民在此等凌寂洵灭世，也太惨了。】

符清无语，最后一点耐心被磨灭。

“‘惨’？我还不够惨？

“原以为穿越到这只是为了帮一帮这本书里的人，你们却瞒我的死讯到现在。

“原主不惨吗，遭人陷害，身死正道，如今却要看着我一个外人占用她的身体，去攻略一个她素未谋面的人。”

符清顿了顿，继续道：“小荀呢，师珴呢，他们又不惨了？两个年龄加起来没我鞋码大的孩子，一个背负偏见却为凡人探查真相，一个亲眼看着姐姐为忠贞跳河而死，父母却视若无睹，只盯着那箱所谓‘河神馈赠’的金玉珠宝。”

【这……】

“这不是一个比谁惨的游戏，我能扶他们一把，不代表我要一直揪着他们往前走，我有我的路要走，他们也有自己的未来，事事靠我，这算什么自立自强？”

系统被怼得哑口无言，怒火从符清心脏烧遍全身，她在无声中别过头，试图压下愤怒。

“那怎么才能让原主灵魂回来？”

【没办法，原主在这个世界的魂魄已消散得无影无踪，即使宿主你没有魂穿，在她魂飞魄散的瞬间也会有其他孤魂野鬼抢占她的身躯。】

“什么意思？”

【好比拆楼重建，宿主所处的这个世界被修复过。

也就是说凌寂洵灭世后因为某些原因，又诞生了一个新的、和原来一样世界。

所有人都失忆“重生”了，原主在原世界凌寂洵灭世前中过一次缚灵阵，世界修复后又中了一次，两次叠加，对她的魂魄伤害极大。】

“……”符清彻底无话可说。

她腕上的透明小鱼仍在游动，颜色灰暗，毫无生机。

小鱼被强制下线，时间暂停的功能也随之取消，时间流速恢复正常。

符清藏身的山洞本就不隐蔽，辛岚御剑雷厉风行，很快发现了符清。

“符清！”

辛岚跃下幽梵剑，还没站稳便步履不停地赶到符清身前，仔仔细细地检查她的伤口。

“你怎么样？”

符清抹干了泪，点点血迹挂在眼尾，辛岚见了心疼，轻扯衣袖为她擦去。

“师姐……”符清不惜牵动伤口，倾身抱住辛岚。

此刻的符清太需要一个人来帮扶她稳住情绪了。

她有很多种方法调整情绪，这一次也不会让心情滞留谷底。

小鱼似乎有办法帮她回去，在小鱼回来之前，她得撑住。

辛岚摸摸符清的头，施加治愈法术为她消去额上的伤，底下环她的手紧了紧。

符清臂上密而浅的伤好了大半，辛岚松了口气，庆幸符清是修士，有能力减轻疼痛。

连质问符清为何出现在悬崖边的心都扔了，辛岚柔声细语道：“走吧，我带你回宗。”

辛岚带着符清回到弟子居，恰好瞧见涂渊拿着本古书走在她们前边。

这个时间，凌寂洵的极意铃毒应当还没解，符清怕他发狂跑到集市里伤人，重蹈书里的悲剧，不敢多留辛岚。

她拉着辛岚的手，小声说：“我没事了，师姐，凌寂洵中的毒我知道，会使人神志不清，我怕他又去伤人，到时形势就更难挽回了。”

辛岚担忧地看着她，拗不过符清再三强调身体无恙，还是叫住了涂渊。

她忧心忡忡地把符清交给涂渊：“我有急事要处理，符清为我挡了剑，你帮我照顾好她，如果她身体不舒服，就找祁宣宣，或者师祖。”

说罢，辛岚转身离去，符清摆摆手，邀请涂渊到屋中商讨琉璃灯的后续。

涂渊放出琉璃灯，又递上一本略显破旧的书。

符清拿过，随手翻看了几页。

有禁典阁的风格。

书签夹住的那页，正是她需要的魂魄归位仙术。

“这书是禁典阁的吗？太厉害了，这么快就被你找了出来。”符清双目微张，赞叹道。

涂渊没赶着回答，反问道：“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印象中，符清身上的白裘年节时才定下，午时在拍卖会尚好，才几个时辰，竟旧成这样，上下找不出一块干净的布料。

他第一次救下她，她也像这样，衣角处烂了数块，身上小伤交错，额头……

涂渊一眼看出，符清额头上有过伤疤。

他眼底藏了丝心疼，太浅，他没发觉，符清亦没抬头看他。

“没事，不重要。”符清以为涂渊觉得自己太狼狈，撩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书上说魂魄要气息最旺时才能归回原身，我看这蓝光弱了点，得给它弄旺一些。”

可以肯定，凌寂洵现在已成魔修，他入魔后最大的事是屠千剑宗，综合来算，给符清修复魂魄的时间不多，只有短短四个月。

“书上说妖修行和修士一样，吸收天地灵气孕化灵体，魂魄也当带到灵气多的地方练练。”

符清眉眼染上兴趣。

往白了说，就是要带着琉璃灯四处旅游啊。

“刚好遇到了点烦心事，我可以带它修炼，顺便散散心。”

符清抱起琉璃灯，妖气相吸，蓝光朝灯璧靠近，粘在灯罩上与她的手隔玻璃而贴。

“你觉得呢？”

涂渊：“我过几日离宗，去拜访各大门派，途中会到灵气充沛的地方修行，你若不介意，可以跟我一起去。”

符清细眉轻挑，微微仰头面向涂渊。

“你愿意吗？”涂渊望进符清眼底，诚恳地问了问她的意愿。

“是长老们给你布的任务吗？”一箭双雕的好事，符清动了心，又怕唐突，“你的时间那么宝贵，忙的话，我跟着去，不会打扰到你吧？”

“你我间不会有打扰一说。”

其实涂渊不清楚可不可以带上同门，但他想带符清去。

他明说道：“而且是我想带你去。长老允许的话，大概两天后就出发。”

符清木然，涂渊的神情，给她一种“长辈不允许我们在一起的话，两天后我就带你私奔”的错觉。

“要是你有其他的想法，可以由你来定路线，你想去哪都行。”

嘶，冷面帅哥无形撩人，最为致命。

符清脸上一烫，被她低头掩了过去。

“好啊，等我准备一下。”

她双颊带笑，视线移到琉璃灯上时，系统发布了新任务。

【主线任务二（上）：修复关键人物刑云魂魄0/1】

……

水面风平浪静，苍绿群山倒映在江上，小舟慢行，漾开的涟漪拨开山峰，符清坐在船头，和涂渊一起看如簇的翠峰。

符清双手拿着一张满是圈点勾画的纸质地图查看，江风过，卷起地图的边边角角。

黄纸上有涂渊标记的灵气充沛的地方，也有符清认为值得一游的景点，两相结合，他们的路线从泷霄宗开始，绕了一大圈通往千剑宗。

不过他们乐在其中。

符清低下头，指着地图上第一个双圈点：“我听说这地有个比武台，很多外邦人会到那挑战当地高手，看客可以下注，为自己支持的选手助力。”

涂渊像打趣又像真心揣摩：“你想上比武台吗？”

“欸，”符清伸出食指晃了晃，“当然不，这种靠智力拼武力的比赛可不适合我，要讲文武双全的话，还得是你啊。”

涂渊：“我的剑术不够精，你如果再押一次我赢，结果可能还会输。”

嗯？再？还？

涂渊这话说的，怎么好像他知道宗门比试上她和曲骁赌了一局。

不对，语气这么肯定，他就是知道！

“哈……”

符清刮刮鼻子，极度想转移话题。

她说：“没事，你已经很强了，你的剑术在我认识的人里四舍五入排第二呢。”

涂渊：“第一是？”

“辛岚师姐和我前师兄凌寂洵并列第一。”

听起来很勉强，但听符清解释下来，也着实让人信服。

“辛岚师姐很厉害，这不用我说，凌寂洵的剑术也是有目共睹，不过，我偶尔认同。”

毕竟她被暴打过，不服不行。

“但是你的剑术呢，我一直都很赞赏，你以后肯定能超越他们的，没关系，我相信你。”

她刚才面上的微表情逗乐了涂渊，他又谦逊道：“你前师兄比我强，要超过，怕是有些难。”

“别气馁啊师兄，你看我输了这么多灵石，依旧能笑对生活。”

涂渊冁然一笑：“一百灵石？”

符清笑容一僵。

“你你你，怎么连具体数值都知道？”

她想退出这群高智商人才聚集的游戏了。

“猜的。”涂渊风轻云淡道。

符清扶额苦笑：“那你猜的真准……”

涂渊勾唇别开视线，重新映入眼帘的，是一绿叠一绿、层次分明的青山。

他那天在比试现场和千剑宗弟子交谈，无意瞥见符清在与曲骁玩闹，之后他上台与凌寂洵比试，突然想看看，如果输掉比赛，父亲会不会给他新剑谱。

于是他在有机会反攻的时候果断放弃，最后既得到了新剑谱，也得了父亲的安慰。

大抵是受了符清笔试控分的激励。

涂渊想，生活有她的出现，确是多了不少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