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靠近点》

里子香/文/2024.07.28

chapter1

2017年即将接尾部，冬季已降临，佳华区依旧顶着热烈的太阳，让居民燥热不止。

前几些日子，新闻播出一年一度的冬季狂欢节，礼品丰富，先到先得。

朝颜乐乘坐在出租车上眼睛探着窗外不远处秘密麻麻的广场。原本就不是很想去，但要购买过年的东西以及礼品实在是太多，想起打折可以减少许多消费。

很快出租车就停下。

朝颜乐掏出手机支付过去就下了车，关上门后听到司机开口说：“小姑娘，你是要去那里购物吗？跟你说，这种活动抢卷，那堪比登天，甚至更难。”

一开始听这个新闻就觉得是个诈骗信息，但是因奖品的诱惑最终决定过来抢。

在回想的时候，司机又继续说：“小姑娘，我跟你说哦，叔叔我呢，之前就去抢过，但每次都没抢到。”

“不过哦，叔叔还是祝你好运的嘞。”

下一秒，出租车子的引擎轰鸣起来，几乎在一瞬间，就迅速启动行驶，直到消失在这个地方。

朝颜乐往广场那望去。

这个广场面积不大，只有三百平方米，人潮拥挤几乎每个角落都被利用得淋漓尽致。

被阳光刺到眼睛的她将帽檐压低，一直走到广场白线，过了线能够清清楚楚听见为了礼品跟优惠券挣吵的声音。

“不是，你急什么呀？你要占便宜是不是。”

“妈的，你们一群疯狗，我的脚……不是大妈你们。”

“谁让你走了，谁让你走了，快回来！回不回来！”

“别揪我衣领，别揪……”

这太混乱了，朝颜乐便往左下方稍微移动了一下，谨慎地走进了人群，刚走进没多久就能感觉身体被撞到、被推搡，甚至被踩到。

“这个地方人好多，真的能抢到吗？”朝颜乐叹口气，擦了擦额头被闷晒出来的汗水，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不久后，热情声音通过话筒传遍了广场：“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一年一度的购物狂欢节，我是本赛季的主持人。”

主持人的声音一出来，周围的争吵和推搡声渐渐都冷静下来，每个人的目光锁定在主持人身上。

“我们的活动都早已有所闻吧。活动以往年抽奖的方式举行，不过，今年我们老板结婚，他高兴，所以特意额外增加了一百个抽奖名额，谁抢到，谁就来以抽纸条的方式举行。”

“抽奖礼品有过年礼盒，高端旅游一张，超市会员卡一张，品牌护肤品一套，最后—”

就在他即将揭晓的那一刻，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阵尖叫声，再加上主持人故意停顿，让人群的兴奋情绪达到顶点才继续宣布：“是我们的重头戏——激动人心的优惠券！”

“各位！女士们，先生们，优惠券仅有一百张，先到先得。最后，让我们为这个狂欢节，狂欢下去吧！”

主持人的声音刚收尾，人群不受控制的快速往前冲。

朝颜乐身体被推了起来，心想再呆小去小命就保不住了，快速转身艰难的逆着人潮的方向移动，没路的时候就咬了咬牙从缝隙挤过去。

肩膀不断被撞到，身体也不时被人擦碰。

她发誓。

等出了这个广场，就再也不来狂欢节这日现场了。

……

朝颜乐终于透过缝隙看到了外面马路上飞驰的车辆和过往的行人，正当即将挤出人群时，突然有人往这边撞，身体不由自主地被撞出人群。

缓了下才撑着地站起来，朝颜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猛得吸几口清新许多。

朝颜乐想把帽子调低一些，她抬起手摸到头发，顿感不妙的扭头看去，发现被撞出来的那一刻，帽子掉下来了。

这帽子才买不久啊，怎么说掉就掉。

这些人也是真够疯狂的，哎！就当白天来一趟吧。

朝颜乐没多停留，手举过额头就朝着附近几十米的小超市快步走在街头上。

随着春节的临近，店铺逐渐关闭。

偶尔有人从她身边经过。

商场里被冷气包围，进入入口，一排排整齐购物车和手提篮摆放在两旁。

朝颜乐从裤袋掏出购物清单，上面列出了十几样需要购买的物品，她迅速推起一辆购物车，开始按照清单上的项目逐一挑选商品。

购物车里很快就堆满了旺旺大礼包、熟冻饺子、素浑肉，各种零食和新鲜水果，等商品。

填满后推着车来到收银台，等前面的人离开，朝颜乐走前逐一将购物车中的商品放到结账台上，那数字不停的变化。

“开张会员卡吗？可以使用一次半折机会哦。”

“会员卡多少钱啊？”朝颜乐将东西装进购物袋里。

“299一年，享受多种服务。”

也没有拖拖拉拉的就直接开了，收银员露出个笑容。提着东西来到超市门口旁边站着，稍微有些沉重就把东西放到脚边，从手机软件叫了一辆附近的滴。

趁着这个时间，她打开通讯录，往下面划了划就看见一个备注着“电脑机前的使者”毫不犹豫地拨打了过去。

第一个，响铃45秒。

第二个，响铃49秒。

第三个，响铃19秒。

直到最后一个电话响了七秒钟，对方终于接通了。

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阵的键盘敲击声，紧接着是一声问候：“说！”

“哥，今天去广场那，也算是白走一趟，不过帽子掉了，刚买的。”朝颜乐莫名的烦燥感卷来，她整个人都不好。

对方回应说：“帽子掉了？再买一顶。”

朝颜乐也不提这个话题了，直告诉他：“东西买好了，足足有三袋。”

对方听后，回应:“知道了。”

“……”朝颜乐。

拉断电话后，网上打的滴停在马路旁，车内的人对着她招了招手。朝颜乐看见就领着东西穿过人行通道来到车旁打开后座坐了上去。

司机是一位年轻的女士，她友好提醒朝颜乐，“安全带请系好，准备出发了。”

简短地应了一声，朝颜乐就将金属扣头往下拉插了安全带的红色插口。

车子启动后，朝颜乐有些无聊，于是打开了微信。

眼眸垂下来就看到备注为“睿睿”的发来两条新消息。

睿睿:【姐妹，跟你说一个的事情。】

睿睿:【临风那小子可算把之前隔壁那个班的女生给追上了，听说追了三年多。】

打开聊天窗口，回复道:【陈雅晴吗？那女生之前在学校被很多男生追，没想到，临风这小子可以啊，能在众多追求者中脱颖而出。】

她的消息刚发出去不久，对方就迅速回复了:【不过姐妹，我要遭殃了。】

睿睿:【[哭泣表情]】

朝颜乐:【怎么了？】

睿睿:【之前跟他打赌，要是我输了就给他发一千块钱，要是他输了，就一边扇十下自己耳光，一边说‘我是电灯泡’】

颜乐笑着回复：【你们还玩这种幼稚游戏啊。】

睿睿:【啊——姐妹，碰巧过年，就勉强给他当个新年红包吧。】

又聊天上几句后，网约车很快就抵达了朝颜乐家所在的小区门口。朝颜乐告诉睿睿她待会聊，然后拿起东西下车，在关上车门的那一刻，她向坐在驾驶座的女士说了声：“谢谢。”

朝颜乐的家位于一个设计合理的小区，每栋楼之间都有足够的空间，确保了良好的采光。她住在T-05栋楼的第十七层，这栋楼每层只有一户。

走进电梯，按下了前往第十七层的按钮，电梯迅速上升，很快就到达。朝颜乐走出电梯，来到自家的密码门锁前熟练地遮挡住输入密码的动作，随着一声轻快的“叮”门锁应声而开。

推开门后换上拖鞋步入家中。

家布置得简洁，拥有四间卧室、一个客厅以及厨房和浴室。其中一间额外的房间被她哥哥独占弄成电竞房。

进门后，朝颜乐习惯性地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说完便踏入客厅将购物袋搁在茶几上，身体感到一阵轻松。随后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却发现厨房里空无一人。

朝颜乐疑惑轻声自语：“嗯？妈呢？”

没有在厨房多待，来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了下去，从茶几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水，大口地喝着。

母亲不是说要在厨房炸肉排吗？为什么今天回来时没看见她。

此时家里安静的人感觉全世界仅剩她朝颜乐一人。

但这时，突然一声巨响打破了这份死寂，她心头一紧，顺着声音的方向快步走去，最终停在了哥哥的房门前。

哥哥沉迷于电脑游戏，几乎将所有清醒时间都花在了屏幕前，鲜少踏出房间。

朝颜乐敲了几下他哥哥的房门喊道：“哥！哥！我回来了。”

站在门外，等待了好一会儿，房门才缓缓打开。

她不由得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房门打开的瞬间，她看到了哥哥那张熟悉的脸，他似乎刚刚从游戏中抽离出来，眼神中还带着恍惚。

哥哥穿着一件黑色卫衣，卫衣中央印着醒目的U字母，搭配着一条半腿长的黑色短裤，脚上随意地趿着一双灰色拖鞋。

朝（zhāo）卓千垂着眼晴看着她，过一会才开口说：“站在这里干嘛，让开，我上个厕所。”

朝卓千假期生活几乎被游戏占据，除了必要的吃饭、上厕所、洗漱洗澡，其他时间他都像个隐士一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对朝卓千而言，他的房间和电竞房是不可侵犯的私人领地，连父母都难得一入，朝颜乐更是从未涉足。

话音刚落，朝颜乐便迅速让开道路。

朝卓千一声不语的将右只手插进裤袋就直接从她旁边经过。

等到他走出几步远，朝颜乐才回过神来，转身叫住了他：“哥！”

“怎么了？”朝卓千停下脚步微微侧头漫不经心的眼神瞥向她。朝颜乐快步走到他身边，仰起头，眼中充满疑问：“哥，妈她去哪里了？”

“妈？”朝卓千微微一愣，随即恢复了平静：“她和爸出去了，什么事？”语气平淡的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朝颜乐停顿了片刻，然后对朝卓千说：“妈最近不是说想吃螃蟹吗？所以我买了一些。”

朝卓千冷漠得哦了一声，就抬脚准备离开客厅。

这时，朝颜乐突然想起了自己原本敲哥哥房门的目的，她轻声提醒道：“哥，你是不是应该报销一下？”

“报销？为什么？”朝卓千一时没有理解意思。

朝颜乐拿出购物清单，上面记录着一些额外的物品，指着清单上的项目说：“看，这是不是你往上面又加了几条。什么酒精巧克力，什么高质耳机，什么奥利奥什么牛皮舌筋还有什么大虾。”

朝卓千的目光扫过购物清单。

他发现上面的项目都被划掉了，轻轻摸了摸后颈，语气平静地问：“你买了？”

“是啊！”挺直了腰板，声音里得意的说。

没等他回应，朝颜乐就迅速揭穿了他的小动作，她的语气急促：“哥，是不是你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加上去的？看这字迹，明显和你平时写的不一样。”

朝颜乐的字体工整，就像她的性格一样，总是井井有条。相比之下，朝卓千的字迹就显得有些随意，甚至有些潦草，但即便如此，他的字依然清晰可辨。

看着购物清单上那明显不同的笔迹，朝颜乐心中不禁有些得意，她觉得朝卓千这次的小聪明实在有些拙劣，连模仿她的字体都懒得做，或者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掩饰。

迟久后，朝卓千也没有说话。

朝卓千的眼睛是标准的柳叶眼，平时就给人一种深邃的感觉，而当他的眼神变得冷漠时，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此刻，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朝颜乐，没有说一句话，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朝颜乐打了个寒颤，她稍微把眼睛垂了垂，尽量不看着他说：“哥，你说句话啊。”

过了一会，朝卓千淡淡的“嗯”了一声。

朝颜乐拿起手机点开相册的组建照片，组建照片里一共是只有两张图片，一张背景图是绿色的，一张背景图是蓝色的。

她用食指左右划动了一下这两张收款码，线条流畅的手指尖在屏幕上轻点，过会微笑着说：“微信还是支付宝？”

朝卓千冷呵一声，从裤袋里掏出手机，随意地按了几下，然后将手机靠近朝颜乐的手机。

朝颜乐盯着手机屏幕。

朝卓千手指在收款码上轻轻滑动，选择了第一张。随着一声清脆的“叮”她俩都把手机拿到眼前。

不久，收款数额显示在她的眼前，数字是二千五。

朝颜乐一时间愣住了，她清楚地记得自己为朝卓千擅自添加的商品买单时，那些商品是一千七百元。而现在收款数额却显示为二千五。

朝颜乐立刻指出：“哥，你多给了八百元。”

“没多给，挺适合你的。”朝卓千转身，向厕所的方向走去。留下朝颜乐一个人站在原地，思索着他的话中含义。他的这句莫名其妙的话直接把朝颜乐懵的“啊？”了声。

迟了一分多钟的回答，等再反应过来时，已经早已不见朝卓千的背影。她慢步走到沙发上坐着，回想当时在超市的情景，确信自己看到的价格是正确的。她甚至打开手机备忘录，再次核对了那些价格，一切都和她记忆中的一样。

朝颜乐反复琢磨朝卓千的话，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自言自语：“没多给？挺适合我？”

突然，她意识到“二千五。”听起来就像是在调侃她“二百五。”

“我…！”朝颜乐脑子有些坐不住的冒出脏话，不不过在即将爆粗口的时候，一下就把——他妈！这两个字给憋了回去。

不明白，根本就不明白。

我艹咧？

她用嘴形无声地表达。

“我就说明明是一千七的的价格怎么给成——”

朝颜乐的话被手机的震动声打断，她垂着眸将手机抬平目光转移到了手机屏幕，上面备注着“睿睿”的人，也没想就快速接下了。

对方传来哭泣的抱怨声：“颜颜啊！我脚一下抽筋，不小心从楼梯摔下去了。啊！痛痛痛！”

“伤得严不严重，你现在怎么样了？你没事吧，你人在哪里？喂？”

“聂云睿！”焦急地呼唤了一声名字。

聂云睿必没有回答朝颜乐的话。而朝颜乐只能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惨烈的叫喊声，跟一些杂乱不清楚的噪音。

聂云睿是朝颜乐的好基友。初中的时候朝颜乐搬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她原来的学校离她现在所住的城市整整有八百公里。

转到新学校的第一个朋友就是聂云睿。而那时的朝颜乐是一个软弱不爱说话的人，但至从聂云睿的出现，朝颜乐就变了。

过了一会，电话那头才再次传来聂云睿的声音，她的声音有些虚弱：“刚刚医生在给我检查。颜颜，呜呜呜，痛死我了！下手可重了。”

朝颜乐听完她的话直接屏蔽掉说：“你现在在哪个医院，我过去看看你。”

聂云睿吸了吸鼻子说：“还是你好啊，老天针对我！就连，就连，呜呜呜……”

“好了，好了，你在哪家医院，我过去找你，顺便路过的时候看一看我那在广场丢了的帽子还在不在。”

聂云睿这时报出了地址：“……佳华人民医院。”

听到地址的她刚起身，电话那头又传来类似哭泣的抱怨声：“啊！呜呜呜，你也针对我！”

朝颜乐未回应，匆匆挂断电话将手机塞入口袋。

来到门口迅速踢掉鞋子换上一双带有品牌logo的白色运动鞋。

从衣架上摘下一顶灰白相间的太阳帽，戴在头上，同时，她也随手抓起一件轻薄外套搭在手臂上，正要打开门冲出去，这时，身后传来了询问的声音：“你去哪？”

朝颜乐简洁明了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