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在知道林云衍就读的中学地址后，董贺荣曾不止一次跑到学校门口，想要见见林云衍。

他想见他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要钱。

在找林云衍之前，他就以“董奶奶身体不好”为由，去找了陆爸爸和宁秋好几次。

但陆爸爸和宁秋只会直接把钱汇到董奶奶的账户上，所以董贺荣的算盘都打空了。贪心驱使，他就想找林云衍要点钱。

不过，因为校门口人很多，林云衍放学后又是跟着陆闻野直接走到司机停车的地方，所以他们一次也没撞见过。

陆闻野倒是看见过他几次，那时就长得高挑的少年，把他一个成年人按在地上揍了一顿，硬生生揍得他爬不起来，还警告他不准接近林云衍。

后来，董奶奶因为肠癌晚期，还是没能熬过那年的秋天，最终撒手人寰。

林云衍去参加了她的葬礼，董贺荣因为被陆家人拦着不让见林云衍，于是就在灵堂外闹了起来。

他说自己是林云衍的亲生父亲，结果在董奶奶的葬礼上，他都不能和自己的亲儿子见一面，控诉陆家“绑架”了他的儿子。

好在当天来参加葬礼的并没有几个人，董贺荣的亲戚朋友更是没有，所以没人搭理他，就也没闹大。

但陆爸爸担心，以董贺荣的德性，迟早会因为他“亲生父亲”的这层身份，给林云衍添麻烦。

因此，陆爸爸做主，与董贺荣签了一份协议。

林云衍不知道协议的具体内容，但他知道，签了那份协议后，董贺荣就不能给他造成名誉、财产等各方面的损失。

现在，他说完那句话的时候，董贺荣显然也是想到了那份协议，于是连呼痛都停了下来。

董贺荣眼睛转了一圈，见没人注意到他们这个角落，于是慢腾腾地爬了起来。

仿佛刚才林云衍的那一脚，给他踢出了多么严重的内伤似的。

见林云衍阴沉着脸，董贺荣又贱笑了一声，道：“我知道了，我不说了。衍衍啊，我们虽然已经那么多年没见了，但我心里其实一直都是想着你的。”

他识趣地没有再提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毕竟他也不想和林云衍闹僵，以免坏了今天的计划。

“我前几天在陆家别墅外看见你回来了，这么多天，就一直想要找个机会和你说说话。”

他这一番话说得十分真诚，仿佛是真的在思念着林云衍这个儿子似的。

原来那天，他在别墅外看见的那个身影不是错觉，那就是董贺荣。

林云衍皱起眉，疑惑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是这样的，”董贺荣紧张地搓了搓手，道，“衍衍你今年也二十岁了，陆家把你养了那么大，但他们不会养你一辈子。等你毕业后，你是不是就得自己出去住了？”

林云衍看着他没说话。

董贺荣眼中的算计，他并不是没有看到，只是想看看他究竟在打算些什么。

“我在A市也租了套房子，地段不错，到时候你要是没地方去，可以去我那里。这最后两年，陆家给你的零花钱你也不要乱用了。等你毕业，我再给你添点，我们就能在A市买套房子。”

说完，董贺荣就紧张期待地看着林云衍。

租了套房，说的这么骄傲，不知道的怕还会以为他是买的房呢。

至于后面说的添钱给他买套房子，恐怕只是个幌子，董贺荣真正的目的是想要他手里的“零花钱”。

陆家平时给他们的零花钱都是几十万起步的。就这些钱攒下来，两年后也是笔可观的数目。

“董贺荣，”林云衍找回了自己的思绪，冷下声，“你还要点脸吗？”

董贺荣脸上的笑容一僵。

“你说我不要脸？”他气急败坏，“我这么打算都是为了谁？那陆闻野是陆家亲生的儿子，陆家那么大的家业，将来就只是他一个人的，没有你姓林的份儿。”

“你不趁着现在还在陆家，多从人家手里捞点钱，以后你过得惯苦日子吗？你看清楚，陆家已经在给陆闻野张罗结婚的事了，等他结了婚，他老婆忍得了你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赖在陆家吗？！”

董贺荣越说越激动，仿佛自己就是一个为儿子着想的好父亲，说到最后，他甚至还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林云衍简直也要被这份理所当然气笑了。

他也明白，为什么刚才董贺荣出现时，会让他冲上去阻止陆闻野“相亲”。

“你是不是还觉得，你都是为了我好？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究竟在打算什么吗？”

董贺荣说是给他添点钱买房，可最后这房究竟是谁的，还说不定呢。

他眼神中的嫌恶完全没有掩饰，董贺荣最后给自己添的那层金也被彻底扒了下来。

“你！”董贺荣抬起手，像是要跟林云衍动手。

下一秒，一个高大的人影带着一股威慑力，出现在两人身边。

陆闻野伸出手钳住了董贺荣高高抬起的那一条手臂，然后将他往后拽，跟林云衍拉开了距离。

“董贺荣，”陆闻野的声音仿佛淬了冰，“你想做什么？”

在面对陆家人时，董贺荣总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他知道，他要是敢对林云衍做什么，陆家一定不会放过他。

董贺荣眼神闪躲，道：“我没想做什么，我只是跟他说说话。”

五年前被陆闻野揍了一顿的记忆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五年前的陆闻野跟他差不多高，就能把他按在地上揍。如今陆闻野比他高了近一头，看起来身上还有一层结实的肌肉。

别说打不打得过了，他能不能扛得住陆闻野一拳都是个问题。

董贺荣有些腿软，连忙看向了一旁的林云衍，使了个眼神，希望他能救救他。

但林云衍只是阴沉着一张脸看着他，浑身紧绷。那样子，像是在克制着不要趁机冲上来再给他一脚。

“董贺荣，”陆闻野抓住他的领子，“我以前警告过你，让你别出现在他面前。”

在咖啡厅里看见董贺荣和林云衍起了争执时，他就连忙冲了出来。

可那也不够快，董贺荣差一点就对林云衍动了手。

在他抬起手的那一瞬间，陆闻野眼尖地看到，林云衍身体彻底僵住，没有任何要躲的反应。

那是源于他小时候因为董贺荣而留下的心理阴影，让他再次面对董贺荣抬起来的手臂时，下意识恢复了那样的状态。

躲也不躲，无法反抗，只能挨打。

陆闻野紧紧咬住了后槽牙，气得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

他心疼地回头看了眼还僵住的林云衍，对后来的柳舒艺道：“柳小姐，麻烦你照顾一下衍衍。”

虽然知道柳舒艺对林云衍心怀不轨，但现在也没有其他能够照顾林云衍的人选了。

柳舒艺突然一喜，扬眉连连点头。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

她快步上前，走到了林云衍身边，道：“好的好的，交给我，你放心。”

陆闻野突然有些不放心了。

但他只能给了柳舒艺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拎着董贺荣的衣领，连押带拽地把人拖到了附近的一条偏僻巷子里。

等到进入漆黑的巷子时，董贺荣颤抖着声音问：“陆，陆闻野，你想做什么？我今天可是什么也没对他做。”

陆闻野嗤笑一声，眼镜片在黑黝黝的巷子中闪过一抹冷光。

“但你说了什么，不是吗？还有，五年前的教训，你是已经忘记了吗？”

“我再重复一遍，让你别出现在他面前。不管是不是背着我们，都不行。”

董贺荣的出现，只会让林云衍想起幼时那些可怕的回忆。

不管他找林云衍说什么、做什么，只要让林云衍想起那些事，他们都不允许。

很快，巷子里响起了一阵阵沉闷的击打声。

……

陆闻野走后，柳舒艺控制着疯狂上扬的嘴角，试探着拉住了林云衍的袖子。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兴奋：“我家司机就在路边等着，我们去车上坐着等陆闻野，好吗？”

董贺荣消失在视野里，林云衍也慢慢松懈了紧绷着的身体。

听到柳舒艺温柔的声音时，他心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抽-出了自己的袖子。

“不用了，我一个人等他就好。”

他说完，看了眼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拿出手机给陆家司机打了电话。

柳舒艺看着自己的手，心里一阵可惜。

早知道，她就大胆一点直接拉住林云衍的胳膊了。

见林云衍挂断电话后向路边走去，柳舒艺连忙跟了上去。

林云衍停下脚步，侧头看着她，“你跟着我干什么？既然你家的司机正在等着你，你可以先回去的。”

“陆闻野不是让我照顾你吗，我等他回来了再走吧，不然我也不好交差。”

照顾他？陆闻野为什么让她来照顾他呢？

因为她是他未来的嫂子吗？

林云衍强行让自己止住胡思乱想的大脑。

他也不敢与柳舒艺对视，生怕自己控制不住露出难过的神情，然后被她发现。

见林云衍不说话，柳舒艺就当他默认了，心情很好地守在他身边。

虽然刚才听陆闻野说了那些话后，她发现自己对林云衍也不是那么执着地喜欢。但能和林云衍这么一个长得好看、又符合她心意的人待在一起，她也是开心的。

但柳舒艺还是想问问林云衍的想法，“那个，我叫柳舒艺，我们一号在杨家千金的生日宴会上见过一面的，还说了会儿话。你……觉得我怎么样啊？”

陆闻野说的“不合适”、“无趣”，都只是站在他的角度，也许林云衍并不会这么想呢？

然而那句话听在林云衍耳朵里，就是另一个意思了。

今天陆闻野跟柳舒艺只是第一次正式见面，他们肯定不会立马就确定下来，之后可能还会再相处了解一下。

但不管怎么样，能从下午聊到现在，他们对对方的第一印象肯定都很不错。

现在柳舒艺这么问他，也许就是想要打探一下，他对于即将有她这样一位“嫂子”的看法。

林云衍想了想，道：“柳小姐是个很优秀的女孩，想必很多青年才俊都会为您倾心。”

这是一个挑不出错的夸赞，也是一个不从心的、敷衍的夸赞。

柳舒艺听出来了，心情顿时有些低落。

林云衍这句话就相当于在给她发好人卡。

看来那天在宴会上，她并没有给林云衍留下什么印象。所以才会让他想要夸赞都找不出什么词来。

柳舒艺闷闷不乐地“哦”了一声。

她二十年来第一次对一个男生动心，可还没燃起爱情的火花呢，就被林云衍给泼灭了。

算了算了，还好他们只见过一面，她还没有陷得很深，可以轻易放下。

柳舒艺想到这儿，心情畅快了不少。

但她又突然回想起，之前在咖啡厅的时候，她察觉到陆闻野对林云衍隐藏着的占有欲这回事。

柳舒艺不知道林云衍对陆闻野的心意是怎么样的，她想要提醒一下：“对了，我想给你说……”

然而，一句话还没说完，陆闻野就从那条巷子里出来了。

董贺荣也灰溜溜地紧随其后走出来，只是看上去步履蹒跚的。

他不满地看了林云衍一眼，但余光偏见陆闻野的背影，身子一顿，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而陆闻野看上去只是头发有些凌乱，外套敞开了一点，除此之外跟刚才在咖啡厅里没什么两样。

他三两步跑到两人身边，道：“谢谢柳小姐。”

他说完，使了个眼神，示意柳舒艺快走。

柳舒艺嘴角微微抽搐，“那我就先回家了。”

她正要走，林云衍却突然问道：“柳小姐刚才的话还没说完，您想给我说什么？”

柳舒艺顿了顿，却见陆闻野一副警惕的模样，心里的恶趣味再次油然而生。

“没什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先走了，拜拜。”

柳舒艺说完，利落地转身，朝着马路边停的一辆黑色轿车走去。

陆闻野眼神有些犹疑不定。

也不知道这柳舒艺刚才到底是要跟林云衍说什么，难道她是想告白？她还没收起那份心思？

陆闻野有些烦躁。

陆家的车这时也到了他们面前，陆闻野暂时收起心神，带着林云衍上了车。

车子启动后，林云衍升起与驾驶室之间的隔板，然后打开后座的等，检查陆闻野身上有没有受伤。

最后，他发现陆闻野手指的关节上有几处擦破了皮。

林云衍在后座的医药箱里拿出镊子，把那些翻起的皮夹掉，然后清理陆闻野手上的灰尘。

“我没什么大碍，他毫无还手之力。”陆闻野安慰到。

林云衍没说话，等处理好后，才道：“你没有必要跟他打架，脏了自己的手，还有可能惹上事。”

陆闻野看了他几眼，上前把他抱在怀里，“他不敢闹的，我只是想替你出气。”

董贺荣这个人渣，结婚前装的有模有样的，结婚后就原形毕露，不仅酗酒、无能，还经常家暴。

即使后来有了林云衍，他也并没有变好，反而变本加厉，连着小小的林云衍一块儿打。

陆闻野不是个冲动易怒的人，相反很是冷静理智。

他二十二年来，只冲动了两次。一次是五年前，另一次就是刚才。

“下次不要这样了，他不敢对我做什么的。”

林云衍说完，还是忍不住抬手，紧紧回抱住了陆闻野。

后座里的气氛短暂地安静了下来。

林云衍能明白陆闻野想要保护他的心意。他知道，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起，陆闻野就一直在想给他“报仇”。

……

林云衍五岁的时候还不会说话。

换做别人家的孩子，三岁时就能说一些基本的句子了，可他愣是连一句“爸爸”“妈妈”都叫不出来。

除此之外，他还常常听不懂别人说话，整个人的表现笨笨的。

董贺荣那时的一些朋友就开玩笑，说他生的是个“智障儿”。

那时人们的认知里并没有“自闭症”这个东西。被朋友们开了几次玩笑后，董贺荣也就打心眼里厌恶林云衍。

他甚至将生出“智障儿”的原因，都归结到了林云衍的妈妈——林怡欣身上。

董贺荣本就爱家暴，再加上酗酒，每次喝醉后就变得六亲不认，连董奶奶他也能动手。

林云衍五岁那年，一天，他又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家。

林怡欣本来在教林云衍认字，她很有耐心，但林云衍还是不愿意开口。

董贺荣看见后，想起朋友们总是说他生了个“智障儿”，于是心里又升起了怒火，抄起椅子就要揍林云衍一顿。

是林怡欣死死抱着林云衍，扛下了那顿毒打。

她被打了个半死，直到董贺荣没了力气，想要去睡觉。

小小的林云衍就那样看着，在妈妈的怀里只能僵成一块石头。

第二天，得知消息的董奶奶上门来带走林云衍，让他到她那儿去住几天。

原本林云衍还抓着林怡欣的手不肯走，但林怡欣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安慰道：“你先去奶奶那儿，妈妈好点了就去接你。”

那时，因为前一天的那顿家暴，林怡欣根本无法下床。

林云衍最后被董奶奶强行带走了。

又过了一天后，下午，董奶奶家的门就被警察敲响。

警察带来了林怡欣的死讯。

——在林云衍来董奶奶家的那一天，董贺荣吃完饭离开时，忘了关煤气，家里又不通风，因此无法下床的林怡欣就那样煤气中毒死亡。

半个月后，得知闺蜜死讯的宁秋带着七岁的陆闻野，来到了他们所在的镇上。

还好，在林怡欣死后，董奶奶生怕董贺荣死性不改，不放心林云衍继续和董贺荣住，就把林云衍带在了身边。

看着闺蜜的儿子身上还有没好全的伤，宁秋心中悲痛，毅然决然带走了林云衍，之后由陆爸爸出手，让林云衍和董家断了关系，改了名字，跟着林怡欣姓林。

来到陆家时，起初，宁秋只是以为林云衍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性格被压抑住。

可相处了几天后，她发现了林云衍的不对劲，便连忙带他去看医生，于是确诊了自闭症。

之后，就是好几年的治疗。

好在林云衍的自闭症只是后天造成的，治疗起来更轻松一些，因此没几年，他看上去就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了。

但只有陆闻野知道，因为幼时的那些遭遇，林云衍心里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他怕黑，怕董贺荣抬起的手臂，怕别人打架时发出的声响。

幼时注意到这一点后，陆闻野心里就涌起无比的心疼。

在那时他就在想，以后长大了有机会的话，他要把林云衍因为殴打而留下的伤，一一还回到董贺荣身上。

……

思绪渐渐收回，林云衍松开了抱着陆闻野的手。

他的情绪也变得稳定了些。

陆闻野摸着他的脸颊确认了一会儿，才放下心来。

“衍衍，刚才柳小姐有和你说些什么吗？”

林云衍不懂他怎么问起了这个，道：“他问我觉得她怎么样。”

陆闻野心里一紧，“那衍衍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她很优秀。”

林云衍说完，看向陆闻野，“那你呢，你觉得她怎么样？你今天跟她相处了一下午，肯定了解的比我多吧。”

陆闻野毫不在意地道：“我们了解她干什么，我对她不感兴趣。”

嗯？这个反应？

林云衍眨了眨眼，愣住。

“你，你跟她相亲聊了这么久，没有动心吗？我看柳小姐好像对你挺有那个意思的。”

他的话刚说完，陆闻野也愣住了。

“我不是在跟她相亲，她也没有对我有那种意思。”

陆闻野的语气有些幽怨。

相反的，那个柳小姐其实是对他的衍衍有那方面的意思。

但是这话，他不能说出来。万一说了出来，衍衍去和那柳小姐见面了怎么办？

林云衍懵了，“那你们今天在咖啡厅里，是在做什么？不是相亲，却又相处了一个下午？”

难道陆闻野是想暂时瞒着他？

陆闻野看着林云衍迷茫的眼神，突然凑近，脱口而出了一句：“吃醋了？”

说完，他和林云衍都是一愣。

陆闻野率先回过神来。

他和林云衍又不是那种关系，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句话。

他想了想，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觉得，哥哥瞒着你出来和柳小姐见面，所以你不开心了？”

林云衍顿时明白，刚才陆闻野说的“吃醋”，肯定是亲情之间的吃醋。

他心里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没事，我只是感到有些疑惑。”

陆闻野想了想，道：“我跟她见面，是想说说那天在宴会上的一件事。”

宴会上的事，那可能就是有关商业的事了。

陆闻野跟柳舒艺都是各自家里的继承人，一起说这些，倒也正常。

知道了陆闻野不是在相亲后，林云衍埋藏在心底的难过也就消散了，因此也就没再继续深究。

这时，车子停了下来。

他们到家了。

林云衍关掉了车顶灯，正要打开车门下车，陆闻野却轻轻拉住了他的手。

“我说过的，只有等你结婚后，我才会谈恋爱。所以你永远不用担心我会去相亲。”

林云衍心神一颤，转过头，可惜一片黑暗中，他并不能看见陆闻野脸上的表情。

因此他也不知道，在认真说完这句话后，陆闻野眼中的占有欲逐渐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