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俩人都没说话。小黑黑迎着人激动得上蹿下跳。张北进门冲了个澡，喂完狗窝在沙发上和梁彦俊打电竞。

第二天万里无云。

周漾早晨出门就碰到正在晨跑的江臣越。看到周漾，他兴奋地招招手：“早啊。”

周漾说：“早。”

江臣越活动着肩膀走到她身边：“早晨吃了吗？”

“没有。”周漾说，“一块儿吃煎饼吧。”

“好。”

出门时俩人一块儿和门卫大爷打了声招呼。

再走两步就是煎饼摊。

周漾执意没让江臣越掏钱。买了两套煎饼，都加的薄脆，一个微辣的，一个不加辣。

江臣越跑到旁边买了两杯豆浆出来。

周漾把不加辣的那个煎饼递给他，江臣越递过来一杯豆浆。

张北隔着车流看到这一幕，冷哼了一声，然后他人大咧咧的就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了。

周漾看到他以后紧张的把手背过去了。

张北看着江臣越手上的煎饼说：“校友，这煎饼看着不错，哪儿买的呀？”

江臣越回头给他指摊位：“就对面儿，紧挨着小区门口。”

“那儿有好几个摊位，”张北说，瞅了眼手表，“也快上课了，要么我跟你换，你吃我这个。”他提过包子。

江臣越扭头看周漾。

周漾也说：“要么你和他换换吧。”

俩人换完早餐，张北才看见她似的勾着嘴角乐：“呦，好巧啊校友。”

“好巧。”周漾说。

张北点点头，扭头攀着江臣越肩膀聊了一路篮球，临进门把周漾手里的豆浆勾走了。

周漾上完两节头昏脑涨的数学，课间陈梦来找周漾一起去上体育课。

周漾喊上徐子晴，仨人一起去操场。

自从有了张北体育课逃学那事儿，体育老师上课点名儿都比以前仔细了。上课操场集合点一次，下课点一次，课中还要点一次，所以同学们自由活动归自由活动，但都不可以走太远。

周漾她们倒也没走太远，点完名陈梦跑过来拉周漾一起去看男生打篮球了。

“今儿也不知道吹的什么风，咱们俩班的男生约着比球呢！”陈梦在路上说。

周漾顺着陈梦的眼神望过去，果然看见俩班的男生陆陆续续的走进了篮球场。

周漾认不全兄弟班的人，但人一进球场，自动就能分辨出来了。

他们班的男生穿校服。

兄弟班的上面穿自己的衣服。

看台上突然响起一片热烈的欢呼声，周漾看着张北迎着人声鼎沸走进去。

沉黑的眼睛，利落轮廓。

他穿一件黑色短袖小跑着站上篮球场，手腕上系一根红绳，回头扫一眼看台上，又是一片热浪般的尖叫声。

张北坏笑着摸了摸鼻尖，低头活动手腕脚腕。

他今天就是要她亲眼看着，他是怎么虐江臣越的！

果然很虐。

对方中锋还没来得及起跳，张北已迅速切上篮球。

分卫转身刚要回防时，张北身子一侧，篮球倒手。

没人能碰到少年风一样的衣角。

黑色的身影快速运球掠过中线。

蹬地，起跳，压腕！

对面的一波人连球都没摸着的时候，张北直接一个三分，进了！

场外响起一阵激动的欢呼。

张北轻晃着手腕倒退，自信的勾起嘴角。

开场屠杀的5分钟内，他以一己之力直接把场上的比分拉到了21-0。

全场观众起身大喊：“张北必赢！”

兄弟班比了个手势暂停。

张北利落的拾起校服外套，只留下句“下场换人”，毫不在意身后的呐喊声。

顶着众人热切的目光，她其实并不敢明目张胆的看他，他却大咧咧坐到她身边，目光炯炯的看着下面的篮球场。

其实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总有些话不必说。

下了体育课江臣越还很难过，连下一节的语文课都没听进去多少。

中午周漾请江臣越吃饭，特地选了一家他之前提到过好多次的鸡公煲。

鸡公煲上来以后江臣越就没那么丧气了，等看清迎面走来的人脸上又有点儿错愕。

张北压着拇指勾了勾嘴角。

江臣越喊了声“北哥”。

张北表情愉悦地说：“不介意我也拼一桌吧？”

“不介意不介意。”江臣越下意识的说。

周漾无奈地扶了扶额角。

仨人沉默地坐在一桌吃鸡公煲。

吃到一半儿的时候江臣越傻愣愣的说：“你们怎么都戴着一条红色的？”

周漾这才反应过来她不知什么时候把袖子捋起来了。

而张北，他根本没穿外套。

张北乐了乐，跟他说：“我这个，女朋友送的。”

江臣越特惊讶的说：“北哥你有女朋友？”

“有。”张北说，“就是咱还没能转正呢！”

江臣越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扒拉了两口米饭才想起来安慰说：“北哥肯定能追到的。”

“嗯。”张北点点头，看着他，“先把情敌打败了再说。”

可怜江臣越根本不知道情敌就是他自己，也跟着有模有样的点点头。

有一瞬间周漾都想直接承认了算了。

但是承认之后呢？

她自己亲口约定的4月7号，现在时间也不到吧。

所以要怎么说？

说我俩是准男女朋友吗？

好像她也没有那么大的脸。

而且万一后面她，或是张北，改变心意了呢？

高中生，还是要毕业的高中生，分分合合不是很正常么？

况且！

况且张北刚参加完了有保送名额的物理竞赛。

平心而论，她不认为自己能考上那个学校。

所以以后呢？

准备异地恋么？

她根本没有想过。

她甚至没有信心和张北能长久。

周漾沉默的把袖子捋下来了。

张北看了她一眼，不笑了。

吃完饭张北结账，周漾和江臣越一起进小区。

张北没再跟着他们一起走。

等周漾走到11号楼，看到张北已经插兜在楼前等她了。

“怎么做到的？”周漾说，猜这么准。

张北“哼”了一声：“这已经是最后一栋了，你不走过来我就往前走。”

周漾“哦”了一声，单手要解手腕上的红绳还给他。

张北也看出来了，双手一提轻松把她提到了小区的石桌上。

中午。

小区里极可能会有人出来。

周漾紧张的想下去。

张北凑过来把人圈在石桌上，语气有些凉：“就这么想扯掉它，为什么？”

“怕别人看到。”周漾说。

她觉得他肯定气愤了。

他肯定会气死。

会炸锅。

然而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默默抬起她手腕解那条绳子。

红绳解下来，周漾松了一口气。

张北提起她一条腿当街把她的鞋脱了。

周漾提着心。

张北眼神看着她把那只脚踩到了他的胸口上。

周漾心里扑通扑通跳的更厉害了。

张北胸口支着她，垂头，修长手指把红绳系到了她的脚裸上。

然后他抬起头，凉声问她：“现在还看得见么？”

“看不见了。”她说。

张北握着她脚腕，蹲下来给她穿鞋。

他手伸过来的时候周漾推开他，自己从石桌上蹦下去了。

校服裤子耷拉下去。

周漾往下看了看，什么都看不到了。

她抬腿往前走。

张北跟在她身后。

到家周漾开门。

张北和老人打招呼说“奶奶好”。

老人笑着和他点点头。

周漾给奶奶冲奶粉，然后低头定外卖。

张北背着手从床上细细看过去，看到阳台的时候，意外的挑了挑眉。

周漾知道他看到什么，脸一瞬红了。

她没抬头，背着身说：“一会儿你就把衣服都拿走吧。”

张北说：“不留着当摆设？”

周漾羞愤地瞪了他一眼，反驳：“才不是摆设。”

张北只是乐。

乐完他坐到她的小床上，心情很不错：“下午我给你拿点儿男士短袖挂上。”

周漾不说话，是默认了。

她看过太多独居女性的新闻，家里没有男性总是不安全。而且这里是一楼，人多眼杂的地方难免有人往里面瞅，确实需要挂两件男士的衣服。

门铃声响。

是订的外卖到了。

张北起身拿外卖，回来看着老人吃饭。

老人现在很明白，会自己吃饭，还招呼张北吃水果。

吃完饭，老人要去外面晒太阳。张北帮着把轮椅推出去了，老人不要人扶，自己慢慢扶着墙走出去。

迈台阶的时候张北扶了老人一把，老人笑了笑，自己在轮椅上慢慢坐下去。

没一会儿，小区里就多了几个老人，聚在一块儿说什么。

周漾站在他身边，跟他说：“奶奶交了个朋友了。”

这朋友怎么交？奶奶话也不能说？张北一愣：“靠比划？”

“不知道。”周漾也纳闷，“反正那老太太也听不见。”

张北点头：“那挺好。”

俩人在楼下站了会儿，发现老人朋友挺多，还不止一个。

他也不打算回去了，周漾就又把他带回了小窝。

张北坐上小床铺才想起来那个家他们不回了，把周漾之前给他的钥匙放到她家的小饭桌。

周漾没收那钥匙，从纸箱里翻出个帆布小包递给他，扭头说：“衣服收一下。”

张北乐呵呵的起身把俩裤衩子塞包里了。他没收丑毛衣，反正没人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