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子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白发缓缓从床上坐起来,还处于我是谁我在哪的茫然状态。一排盆栽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窗台上,咖色的厚地毯摆在床边下,方便一时找不到拖鞋的主人不被泛着凉意的地板冰到。
很明显,这不是她的宿舍。瑶子无意识地咬住下唇,不在熟悉的环境这一点让她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脑袋还在隐隐作痛,无时无刻地提醒她昨天做的蠢事,她的眼前闪过一幕幕场景,最后定格的是那个有着鲜艳包装的罪恶易拉罐。
她竟然是沾酒就醉型……真是太丢脸了……
视线所及一点一点亮堂起来,瑶子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维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不动,硬生生从破晓黎明枯坐到日上三竿。
直到挂着浓重黑眼圈的硝子走进卧室,昨天一整晚她都在胡思乱想,满心焦躁地等着天明。
她甚至怀疑——瑶子会在她怀里停止呼吸。
“瑶子,现在立刻和我去做全身检查。”她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要求道。
瑶子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
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跟着硝子来医务室了。
瑶子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等待抽血,配合完成了一大堆的检查,之后才被硝子投喂了早饭。
娇小的少女捧着一个马克杯状似津津有味地喝着热牛奶。硝子拿着化验单看着她,喉咙艰涩得说不出话来。
少女为抽血而光裸的手臂爬满了纵横狰狞的伤疤,有尚未消退的青紫瘀痕,更多的是那些密密麻麻的针孔,整条手臂,基本上找不出一块好肉。新旧伤疤交错着,皮肉呈现的不同颜色格外可怖。
这样的外伤……
连同全身上下,多脏器衰竭,身体各项机能濒临崩溃的内伤。
可以说,瑶子现在还活着,就是了不起的医学奇迹。
“瑶子,你……”
两手小心地托着杯的瑶子疑惑地看过来,见硝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歪歪头安慰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硝子~,没关系的~,这是我以身体不可逆的虚弱作为交换,掌握领域展开的代价。”
“算得上反向的天与咒缚?”
“虽然看起来岌岌可危,但微妙地保持了一种稳定的临界状态。”
她说着跳下椅子转了一圈,似乎是在宣示她没什么大碍。但那些伤痕告诉硝子——她在说谎。
“硝子很像我的妈妈呢,担忧时的神态都如此相像。”
瑶子伸出手,瓷白的指尖轻轻点上那枚泪痣。
一种被蛇盯上,毛骨悚然的感觉疯狂拉响了生物本能的警钟。
迷蒙的血眸中游走盘踞着一条斑斓的毒蛇,用温柔又致命的蛇吻回应注视它的人。
“妈妈很爱我。”
随着雪发少女缓缓拥住她,不再和那只眼睛对视,硝子不自觉地长舒了一口气。
“所以,我很喜欢硝子~~”
这番前言不搭后语的幼稚话没能被硝子“听到”,此时的她仿佛置身云端,大脑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阳光下细小的尘埃扬扬撒撒,一切都像梦境一样不真实。
大抵是错觉吧——怎么会有毒蛇呢?
有些头晕目眩了……熬夜后遗症?
不过须臾,瑶子猫咪呜咪呜叫唤起来,“硝子~你需要休息,黑眼圈超~级~明显。”
半推半就地哄硝子去补睡。
瑶子:计划通??
现在出发——仙台!
蹦蹦跳跳地迅速拐进小巷的衣帽店,一件白色连帽卫衣,下搭格子短裙,鞋子换成圆头小皮鞋,瑶子将卫衣帽子拉低,唇角微上翘出讽刺的弧度,出店后几个转身就没入了大街的人海之中。
“虽然早早来了,但是,这真是夸张的长度啊。”瑶子嘀嘀咕咕地站到买喜久福长长队伍的末尾。
少女用可爱的语气抱怨着,唇却紧紧抿着。
“果真到处都是呀,这些臭虫……”
用没人听见的心声这样说着,她抬脚碾死了一只路边爬过的小虫子。
“真烦人。”
……
“松下先生也来买喜久福?”
像装了全视角雷达,她突然扭头,笑着对不知何时排在她身后的男人打了个招呼。
“是啊,您一如既往地买毛豆生奶油味的吗?”
“毕竟这可是我的最爱之一。”
松下先生看了看表,一脸抱歉地将一个信封塞进瑶子手里,“我还有些急事,这是偶然得来的优惠券,可惜今天就要作废,不如送给您?”
“客气了。”瑶子微笑着将信封装进了上衣口袋。
……
“这是怎么回事?!”
夜蛾额头上爆出一个十字,“杰,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目光炯炯地盯着空旷教室里坐着的唯一一个学生。
“硝子和藤原我不清楚。”
“至于悟,”
想到床底下还睡着的某鸡掰猫心虚一秒(忘记叫醒他起来上课了……),
“应该是睡过了吧。”
而后面不改色地将他出卖。
……(此处省略五硝来迟,夜蛾暴怒一千字)
瑶子远远听见了夜蛾的怒吼,
“夜蛾老师?”
“你去哪了,瑶子?”
稀奇地看了看教室门前两手各提一个满当当的水桶、金鸡独立的五条悟,和两手各端着一盆仙人掌、扎马步的硝子。
瑶子眨眨眼,无比无辜地晃了晃手上提着的两个袋子,“五条让我翘课去买喜久福。”
头上又鼓起一个大包,五条悟呲牙咧嘴地瞪向瑶子,没带墨镜的蓝眸里写满了——“你TM完了”。
夜蛾有事被叫走后,瑶子绕道门口,故意取出一个喜久福,在某人眼皮子底下一口塞进嘴里。
“味道真不戳。”她边口齿不清地说边竖起了大拇指。
“来硝子。”她飞速给硝子也投喂了一个。
“不错,就是太甜了。”硝子兴致勃勃地欣赏某人脸色一点点变绿的过程。
“学一声猫叫我就给你吃。”
瑶子恶劣地嘲弄着DK少年,但她显然低估了拥有无下限术式的白毛的无下限程度。
他稳稳当当地保持单脚站立的姿势,水桶里的水一点儿没撒出来,长腿轻轻松松一迈就凑近了她。
“喵~~”
热气喷洒在敏感的耳朵上,然后她就听见一声尾音上扬、娇娇软软的猫叫。
瑶子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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