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见你，又怕打扰你。”

“我也是。”夏云清眼睛酸酸的。“以后不要再送我了，我要你好好的……”

“和你没关系，云清。”顾凡拉着她在病床边坐下。

夏云清忍不住了，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顾凡给她递纸，小声安慰着。

“你……喝水吗？”夏云清终于止住泪水，又觉得自己很尴尬，所以挤出这么一句。

顾凡好笑的看着她，他第一次感受到被人真心对待的感觉，她有时候很可爱，总是假装很镇定，但是哭起来哇哇的止不住。

“你什么时候回来上课。”夏云清平静下来后问出了第一个有效的问题。

“很快，现在是康复阶段，大概下个月我就能回去了。”

夏云清点点头。她看着顾凡，顾凡微笑着看她，还帮她把碎发拨开。

“哎，我们小夏同学最近天天学习，我回去后可是要被你甩到尾巴后面了。”顾凡故作可惜的说。

“哪有，我……天天都学不进去……”夏云清声音越来越小。

“怎么了？”顾凡突然俯身凑到她耳边，“是不是想我想的？”说完又靠在病床上，得意的看着夏云清。

“是。”夏云清看着她的眼睛，大大方方承认了。

这可把顾凡弄不会了，按照一般夏云清肯定会否认，然后小小生气一下，不理他，然后自己要承认错误，哄一哄…………

“因为我很担心你，我……”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诶哎！别这样，怎么又掉眼泪了，我又不是死了，你干嘛呀这是……”顾凡手忙脚乱地给她拿纸，也不知道说什么哄一哄。

1分钟后他彻底投降了。这真心使用也需要付出努力的，比如现在，他完全搞不定面前这小小一只。

夏云清忍住眼泪，“你要快点好起来，别再让我每天提心吊胆地等你消息。”

“好，我的大小姐，就算为了你，我也得赶快好起来不是？”顾凡看见不哭了，松了一口气。

“为了你自己，什么为了我。”夏云清嗔怪地看他一眼。“关心你也有错，以后我可再也不想关心你了。”她扭过身不想理他。

顾凡拉过她的手，“你好好学习，复课后我马上就去找你。”

“你不要来找我。”夏云清拒绝。“我们就在学校见面，除了上学你不要去任何地方了。”

顾凡认真的看着她，“好，我听你的。”

夏云清见他一直看着自己，有点不好意思。“你看我干什么……”

“就想看看你。”

“你好讨厌。”夏云清红着脸推他一下。

“哎呀……哎哟……”

“怎么了？哪里痛吗，我去叫喊人……”

“没事，逗你的。”顾凡握紧她的手。

“你不要这样吓唬我了，我现在完全禁不住吓了。”夏云清看他真的没事，叹口气说。

“你这个样子……那天吓坏了吧。”顾凡有点心疼。

夏云清点点头，她的确是吓坏了。

“以后不会了。”顾凡摸摸她的脸，因为以后……没有了。

两个人就这样拉着手坐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她注意到他床头的书是《飘》，“你在看这个？”

“打发时间。”他随意的说，“其实看不太进去。”顾凡说完还靠近夏云清。“因为在想你”

夏云清脸腾地红了，转过身去。

她依然无法接住顾凡打直球式的话，她觉得自己脸红红的像熟透的苹果。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夏云清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要喝水吗？”她看见他的水杯空了，赶紧拿起热水瓶。倒水时手还在微微发抖，她必须做点什么打破尴尬。

“谢谢。”他接过水杯，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指。同时另一只手还拉着她的手。

为了掩饰慌张，她又开始削苹果。刀锋划过果皮的声音在病房里有种奇异的节奏感。她削得很认真，果皮连成长长的一条，完全没有断。

“技术不错。”顾凡称赞道。

她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他却没有接：“太大了，一人一半？”

于是那个苹果被小心地分成两半。他们各自吃着，谁都没有说话。苹果很甜，汁水充沛，夏云清却几乎尝不出味道，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身边这个人身上。

顾凡擦擦她的嘴角，看见夏云清脸又红了。

她真的好可爱。

外面传来顾凡妈妈和陈小琳交谈的声音，夏云清赶紧站起来。

“回去吧，回家。”

夏云清点点头，却没有抬脚。等这么久见到面，有点舍不得。

“回吧，别让我担心。”顾凡拍拍她的手，把她往外推。

“你答应我了，要快点好起来。”夏云清小声地开口。

“好。”顾凡答应，眼睛一直看着她。“到家告诉我一声。”

夏云清点点头，扭头就要往回走。

“云清，好好学习，别让我担心。以后你也照顾好自己……”顾凡突然说不下去。

夏云清觉得这话怪怪的，回头看他，发现顾凡一直深深地看着自己。

“我是说不要像我这样受伤，路上注意安全。”顾凡笑着摆摆手和他们三个道别。

夏云清回到家，突然她有心思学习了，一边哼小曲一边打开书。“今天要好好写作业，我记得之前的题还有没对完答案的……”

医院里。

“小凡，你决定了是吗？”顾凡妈妈最后一次确认。

顾凡拿着手里的文件，又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妈，你也签字吧。”

“小凡，其实我觉得，可以不用这么着急，这次的事情……”

“妈，我们任何人都禁不住再来一次了。”他自己无所谓，可是这次是他，下次是谁呢？

母亲和身边人都禁不住这样的事情了。

云清……不要怨我……

日子又这么一天天过下去。

今天下课夏云清跑到教学楼后的那棵树下——这是他们以前常碰面的地方。她靠在粗糙的树干上，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掏出手机，她把那条短信看了一遍又一遍。那个笑脸表情，她放大，再放大，直到像素点都模糊了。她注意到他用了句号，而不是平时随随便便不加标点符号就发过来。这个小小的细节，让她觉得顾凡应该是很郑重地发出这条消息。

“过几天我就要回去了。”

顾凡终于康复了。

天空是从未有过的蓝，云朵蓬松得像刚弹好的棉花。操场上有男生在打球，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听起来像欢快的鼓点。就连远处施工的噪音，都变得悦耳起来。

“清清，顾凡有说啥时候复课没，马上就一个月了诶。”陈小琳一边吃水果，一边问。

夏云清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就这几天吧，谁知道他呢，我又管不了。”

“你也没问我具体哪天啊。”

夏云清听到熟悉的声音，一回头就看见了自己熟悉的脸庞。

顾凡坐在她后面隔一排的座位上。

“你……”夏云清呆住了，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怎么，不认识了？”顾凡扬扬下巴。

夏云清嘴角微微翘起，转身回去继续做题。

“小夏同学怎么这么没有礼貌？”顾凡站起来走到她身边。

夏云清的眼前突然出现一杯奶茶。她仔细的看着：茉香奶绿，三分糖，去冰。她抬头看看顾凡。

“送给你，小夏同学，好好学习。”顾凡说完冲她一笑，扭身离开了教室。

直到教室上课铃响，夏云清都在仔细看着这杯奶茶，陈小琳在旁边和齐畅嘟嘟囔囔说着什么，时不时看夏云清一眼，两个人神秘兮兮的笑着。

这一节课夏云清没事就摸摸这杯奶茶，到下课也没舍得打开。

“快打开喝吧清清，赏味期2小时哦。”陈小琳坏笑着悄悄跟她说。“不知道好不好喝呢～这可是顾凡买的耶～”陈小琳一边挑眉一边撅着嘴说。

“如果你想喝，你打开尝尝？”夏云清都没看她，抛给她一句。

陈小琳想逗逗她，作势要拿起。结果余光看见顾凡就在教室外准备进来。

“呃……不了不了，我也去买一杯。”她和顾凡对视了两秒，拉着齐畅出去。

“今天没有晚自习，晚上去吃个肉夹馍，然后去蛋糕店坐一下？”顾凡在过道没有坐下。

“好。”夏云清看看他，爽快的答应。

顾凡回自己班级的时候，在玻璃外看着夏云清。

还好时间不长，希望她不要受到太大的影响。

可是这是最好的选择，对他，对所有人都好。

唯一要狠下心舍弃的……

顾凡闭了闭眼，转身离开。

今天夏云清心情很好，吃肉夹馍吃得满脸都是，顾凡给她纸巾，她还继续狼吞虎咽。

顾凡看着她，他想把她的脸记在心里。

“你不吃吗？”夏云清推给他留一个肉夹馍。

顾凡摇摇头。

夏云清看他不吃，继续喝粥。酒足饭饱，她冲着顾凡一笑，随意的看着窗外，又看看手机。

“你看我干嘛？”夏云清嘟着嘴问他。

顾凡又摇摇头。

“云清，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夏云清听他这么郑重地说，心跳仿佛停了一下。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