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枫顺着指引来到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四面群山高低彼伏错落有致,系数笼罩在一层不见五指的墨色中。亏的鬼夜哭通体红光流转,才能照见脚底的路。
四下望遍不见半块湖泊,季秋枫正觉地点不大对劲,爆炸哄哄的机器人声就忽的响起:【S·B!Z障!还不跳下去你等着湖泊自己飞上来吗?!】
“……”
季秋枫深呼一口气,一双瑞凤目冷斜,抿唇压下怒火,腹诽不断。
“你能耐,You can you up啊!”
“我他·妈只想糊你一脸狗屎!”
要不是變態男主杀必死设定鬼才会来救人!谁爱死谁死!关他毛事!
纵心内千回百转,顺着弯弯肠散开的千言万语也只汇成了一句话:“——跳下去才是有病好吧?!”
一无金钟罩铁布衫,二无金刚不坏之身,跳下去分分钟粉身碎骨,再次飞升。
系统说,可以切换为简单模式,直接传送到对方的老巢,季秋枫毫不犹豫,当然要换了,他又不傻。
脑海里短暂的“叮”一声,提示音响起:【變態值-5,已切换为简单模式。】
所谓简单模式,便是将他传送到一个隐蔽潮湿的山洞里,不必顾及其他,只需要一直往前即可。
这个山洞原本就是万仞悬崖上的一个切口,口处杂草丛生,低矮枝桠丰茂勾连,将原本逼仄的通道掩得更为隐蔽。
初进极狭,只能勉强通入。才行几步就与一群蝙蝠纠缠起来,季秋枫闪避时一不注意好几下,便屡次与壁顶亲密接触,叫他痛的呲牙咧嘴,嘶叫连连。复行数十步才渐渐挺直腰板,滞涩不复,豁然开朗,进得十分顺畅。
内里不同外部,光影斑驳,自然别有一番洞天。紧着步子至腹地,便见水帘成幕,潺潺飞流直泄而下,溅出一地清泠碎影。
狭处不便使用鬼夜哭这类招摇的仙器,季秋枫心念微动,掌中红光聚合一瞬,眨眼就换了一把半臂长的梅纹弯刃傍身。
穿过水帘,脚下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湖泊,澄澈清明,静如一潭死水。据脑中那点儿模糊的记忆,他此刻还不能投身其中,必须待到湖眼开启才能前往,否则便如一根搅屎棍,势必会闹得彻天响地,继而打草惊蛇。
湖眼一开,便有四五个白袍男子闯进来,季秋枫握紧弯刃,那几人却像没看见他一般,一个接一个猛地扎进湖中,激起一阵不小的浪花。
刚一入湖,他们身上的衣裳一下子变得透明轻薄,能看的不能看的统统显露出来,就好像他们只是穿了一层薄薄的纱。
季秋枫紧跟而上,恍惚看了眼自己,发现身上的衣袍竟然同样变得透明似纱,他嘴角一抽,颇为无语。
也不知道是哪个變態设计出来的,怕不是个偷窥狂!
从湖中落下,每人都不偏不倚的坐到一方石莲上,继而出现一只通体丹红的海蟹,高举蟹钳,雄赳赳气昂昂道:“君自何方来?”
“……日暮乡。”
“君往何处去?”海蟹又道。
“……观音台。”
一问一答后,便被一双巨钳举走了。
刚落到石莲中,衣衫便恢复如初,季秋枫心感稍慰,将弯刃掩在宽大的衣袖之下。片刻后也出现了一只海蟹,问过同样的问题,季秋枫依样作答,同样被高高举起,送往观音台。
半空中像是隔了一层透明薄膜,水不往下流,只在几丈开外环流荡漾,湖眼一闭,便又逐渐归于平静,寂若死潭,连一丝涟漪也没有。
观音台内整齐放着几十具水晶棺,抬眼望去,依稀可见内里的景象。由远至近皆为男子,每人俱是赤身露体,任他作为爱国守法的良好公民也觉得这就是sss级搞颜色现场,幸好一块白绢挡住了关键部位,并未完全击破绿丁丁文学城倡导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先他一步来此的几个男子已经躺进了棺中,海蟹分别给他们盖上一块白绢,然后合上棺盖。
季秋枫天生肤白,恰好此前因为岳离商受了伤,此刻看起来病态显然,他又装的呆滞无神,仿若行尸走肉,说是病死的也没人不信。
他躺进棺中,失神的盯着某处一动不动,海蟹给他覆上白绢,还轻轻拍了一下。
季秋枫眼睫颤动,险些就惊呼出声,海蟹像是察觉到不对劲,立马转过身盯着他,季秋枫只好缓慢的合上眸。
不见异常,它又觉得很奇怪,可是怎么想都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劲,滞了半晌只好转身。
却没有立即合上棺盖,而是再次摁了几下,摁了不够,又戳了两下,直到完全打消了疑虑才合棺离去。
季秋枫脸色铁青,要是他能爬起来绝对亲手宰了这只死螃蟹!
他的豆腐好吃吗?
“一、二、三……十二、十三…”
海蟹开始了他日复一日的工作——数棺樽。每数一下,它的蟹钳便指着对应的棺樽,怕数错了,一行数完立马接上另一行。
数到三十、三十一时,棺内开始躁动不安,细密的喘息丝丝缕缕交织成网,清晰无比的传进了季秋枫耳朵。
棺盖刚一合上,便有一股热气喷薄而出,于头顶、耳际、四肢游蹿,戏若游耍,不知从何而来,只能觉出异常猛烈。
“四十九、五十……”
随着数数越往后,海蟹的速度也越加放缓,倒是细密隐忍的声音逐渐放肆,明目张胆的吟哼起来。
季秋枫艰难的咬紧牙关,一双凤眸逼得猩红。他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双手死死掐住自己大腿,微微震惊之余忍不住愤然。
尼玛你一只海蟹聚众搞颜色,还装着一脸无辜是怎么回事!有人逼你吗!!
海蟹已经数到了六十九,突然想不起昨日的数目是多少,于是它便停下来,好不容易想起了昨日的,可又忘记自己数到哪里了。
遂,只能重新开始。
“一、二、三……”
颜色越搞越深,叫嚣的程度几乎达到了被禁的边缘,完全超出了绿丁丁文学城的尺度,然而季秋枫无暇他顾,他才与这具身子融合,光是要控制自己、尽力保持清醒就已经很艰难了。
好不容易挨到“七十九,八十”两个数,一切声音戛然而止,飘渺的气蕴迅速被吸食,情思消退,只留下红芯萝卜不耙不立的僵持。
不抑不扬,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季秋枫心中更是大呼變態——这样下去迟早ED好吗!
海蟹突然惊呼一声:“不对!多了、多了一个!!”
如果它能够做出表情,脸上一定是恐惧的,因为它的主人脾气十分暴躁,随随便便就能将它捏成碎沫。
话音落便急冲冲跑出去。
季秋枫长呼一口气,丢开那些缤纷的心思,他抬手掀棺,开一个小口挤出去。
观音台内静谧安然,无论是四面墙壁还是高悬头顶的壁面都刻有观音像,形态各异,暗金漆涂,瞧着栩栩如生。
个别姿态奔放妖娆,已然失了观音普照世人的慈悲神韵,一眼便知并非原神像,而由妖邪假扮而成。
棺樽所对的方位一尊石像绝世而立,正是观音的模样。石像足有三人高大,头顶宝冠,身披天·衣,罗裙贴体束腰,净瓶甘露年年盛,斜插垂杨岁岁青,雍容典雅,庄重圣洁,只一眼便叫人心生敬畏。
石像本应光彩照人,但因妖邪所扮,浑身只拢着一层淡淡的金黄,又未完全异化成型,清醒的时刻也仅限于海蟹数数之时。
摸索到岳离商重莲的棺樽,季秋枫忙去推棺盖,先推了岳离商的,却怎么也叫不醒人,只好去推旁侧挨着的那具。
重莲经他一唤便醒了,掀眸时亦震惊片刻,却并未大呼出口,而是用一种极低的声音道:“……师尊,你来了。”
季秋枫点点头,对这位稳重的徒弟十分满意:“来,把这个吃了。”
一个小瓷瓶,里头只有两颗黑乎乎的丹丸,重莲接下却迟疑起来,一颗留给离商师弟,另一颗……
如果他吃了,师尊就没有了。
重莲不免担忧:“师尊你怎么办?”
虽然有些感动徒弟记挂着自己,但季秋枫可不是吃素的,况且他又极为看中脸面,于是冷了重莲一眼:“你觉得为师用得上这个?”实则心底颇为得意。
说的也是。
重莲吞下丹丸,再阖眸调息一阵,那妖异祸人的邪气终于被压下,不仅如此,阻滞的灵流也开始缓慢流转起来。
季秋枫见他微露赧色,头低垂,似乎不好意思看自己,略觉好笑,遂转移话题:“…受伤了么?”
“没、没有…劳师尊挂心!”
他这大徒弟样样周全,冷静持重,唯独一遇到那方面的事情便如同小姑娘般羞答答。
倘若细问,他还会厉喝对方以掩盖心底的羞涩,如果对方是尊长,他只能憋的脖子耳际红透底,一丝不苟的聆听谆谆教诲。纯洁如一瓢清水,可也仅仅限于那方面。
就如此刻,季秋枫唤醒岳离商时,他一边注意着舅甥二人一边望风,警惕少话,叫人甚是安心。
岳离商幽幽醒来,抬眸便见一张冷冽冻人的脸,星眸里的欣喜一闪而逝,仿佛不曾出现过。他垂着眸,委屈巴巴的唤:“…舅舅……”
季秋枫半分好脸色也不想丢给他:“闭嘴!”只要看到岳离商的脸就忍不住恶心:“不想丢人现眼,就把这个吃了!”
岳离商这才注意到自己身有异样。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微微火热汇聚一处,并不十分滚烫,反而如浸在温水里,舒适惬意。但一细思立马灼痛起来,他皱了下眉,赶忙吞下黑乎乎的丹丸。
药味浓重苦涩,叫他当即皱成包子褶儿,恍然看到季秋枫的神色,又忽的忍住了。
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嫌弃,那就是嫌弃,明明白白的嫌弃!这段时间以来常常能从季秋枫脸上看到的,越来越明显,对别人绝不会有,唯独对他才会这样……
不久前,弟子间窃窃私语,明里暗里针对他议过这件事。
“…我看那位也不过如此嘛,无能鼠辈一个,除了有一位好舅舅还有什么?”
“此言差矣,人家可是玉梧仙尊心头宝,兄台你这样说,不怕仙尊找你麻烦吗哈哈哈!”
“你这样说我倒真不怕,难道你们没有发现——”
他故意卡在此处,引得其余几人纷纷瞪大眼,急的拍案:“…发现什么?你快说呀!”
他尽力压低声音,言辞真切,仿佛自己亲眼目睹的一般:“先声明,我也是从别处听来的。据说呀,玉梧仙尊好似已经烦了那位拖油瓶,近来总是没个好脸色……”
几人一脸不可思议:“…不会吧,玉梧仙尊不是向来以冷待人、粗暴刻薄吗?”
目光渐渐凝到自己手腕上,被季秋枫咬破的地方终于不再流血了,丑陋的血印子宛如一块火石灼烧,将他烫的心口刺痛。
岳离商飞快的、悄悄的扯下袖子遮掩,生怕被别人看见了,然而根本没人注意,季秋枫与重莲此刻专心交谈着,连半分目光都未分舍给他。
“弟子若猜的不错,关键在于棺内八十一位男子和那尊观音石像,只要揭开了这层面纱,幕后之人定会现身。耐心等待几日,终能一举击溃……”
重莲分析的有理有据,不过还遗漏了两点。
季秋枫道:“…最后一口棺是空的,即便寻人填上了,也不可能短短几日之内塑成金身,除非——”
顿了顿,季秋枫换了个委婉的说法:“除非昼夜不息,才能以这种淫·邪的法子异化成型,一旦塑成金身,所有人便活不成了。”
重莲眉宇成川,神色变得有些凝重:“……可我们那时同样被封棺内,根本无法破坏,万一幕后之人趁机作乱,万一其党羽一同出现,更加无法控制!”
岳离商突然插了句嘴:“不给他机会出现,他不就无法作乱了吗!”
重莲倒是赞同他的说法:“离商师弟所言极是,可要破坏石像异化,又不叫人发觉,难……”
季秋枫根本不管岳离商,向重莲摇摇头,甚为耐烦:“并不是全无办法,你先想一想,为何非要八十一人呢?”
重莲一点就通,突然明白了。
自古妖邪作恶皆为如此,不达到所需的程度根本无法化型,而一旦化型之时,便是生灵涂炭之始,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源头切断——从棺内人下手!
未免太过张扬,只能缓缓图之。
他接过季秋枫的梅纹弯刃,才起身便听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心道不好,忙低声唤:“师尊,有人来了!!”
文中有关“观音”的外貌,借鉴参考了我国四大名著之一《西游记》,侵!歉!删!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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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被迫搞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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