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巫越质问:“他自己怎么不亲自来带我?”
元思翊很诚实的道:”因为我师尊有事找宗主商量,他们聊了几句后就一起离开了。“
这师徒俩,小的讨厌,大的同样讨厌。巫越暗暗给凌浩记上一笔,在元思翊的伺候下,起床洗漱吃面。
这面看起来普通,没想到吃到嘴里那么劲道,汤汁鲜香浓郁,吃了一口还想吃第二口。
巫越头一次吃到那么好吃的面,没想的元思翊这个傻小子煮出来的面这么好吃,连带着对元思翊的脸色都好上了不少。再想到莫寒嘱咐要跟元思翊打好关系,态度又好了不少,让在前面给他带路去逛九玄宗。
“九玄宗一共有九座主峰,分别为神霄峰、青霄峰、碧霄峰、丹霄峰、景霄峰、玉霄峰、琅霄峰、紫霄峰、火霄峰。”
“每座主峰都有一座主殿,分别为神霄峰的钧天殿、青霄峰的苍天殿、碧霄峰的变天殿、丹霄峰的玄天殿、景霄峰的幽天殿、玉霄峰皓天殿、琅霄峰的朱天殿、紫霄峰的炎天殿、火霄峰的阳天殿。”
“宗主就是神霄峰的峰主,我师尊是火霄峰峰主。九位峰主之中,只有宗主和师尊是同出一脉的师兄弟。师公就是昨天你也见过的明宇尊者。师公是上一任火霄峰峰主。其他的峰主有的是和宗主、师尊同门的师兄弟,也有半途加入九玄宗的。“
“上一任神霄峰峰主是谁?”巫越突然问道。
元思翊愣了愣,又想了想道:“没有上一任,在宗主来之前,这个位置就是空着的,听说空了几千年了。师尊说过宗主任神霄峰峰主时是直接搬过去的,那时候师尊和其他师伯们还帮着重修钧天殿,因为钧天殿已经闲置了几千年,有些破旧得住不了人。“
巫越看向隐藏在云海中的九座巨峰,其中八座主峰按照乾坤八卦的位置排布,唯独神霄峰特立独自的屹立在中间,被八峰拱卫着。
再看其他八峰,人影绰绰,有不少人来来往往,飞行与云海之间,唯独神霄峰冷冷清清,他没来之前就只有陵长昊一人住在钧天殿。
再想到陵长昊曾说过九玄宗宗主是由九位峰主选举宗主,从九位峰主之中选出。当选宗主的峰主所在的主峰就会成为宗门的主事山峰,主峰的主殿亦是宗门的主事大殿。而陵长昊已经连续五百年连任宗主,钧天殿也一直都是九玄宗的主事大殿。
无论是神霄峰钧天殿还是陵长昊,待遇都太特殊了。
如此特殊的待遇,真的只因为陵长昊过人的实力和修真界无人能及的威望?
巫越一路沉思着,回神已经被元思翊带到了九峰外的外峰弟子堂。
弟子堂的人不少,看起来大部分是熟面孔,正是昨天在钧天殿一起测过天赋的弟子,也是来弟子堂领月例和弟子牌的。
这些弟子和主事看到元思翊都很友善跟元思翊打招呼。只不过在看到元思翊身后的巫越后,立刻就收敛了笑容,一个一个看巫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还有人将元思翊拉过一边,小声问道:“你怎么跟他在一起?”
元思翊懵懂的道:“我带师兄过来领弟子牌和月例。”
一旁传来一个冷嘲的声音道:“元师弟,你太善良了,可别被某些心思狡诈的人利用。”
巫越循声看过去,发现那人似乎是某个峰主的嫡系后辈,天赋好像还不错,是个单灵根,还有什么特殊体质,叫什么名字不记得了。
张启顺见巫越看过来,很不爽的道:“你害得元师弟无法拜宗主为师,竟然还有脸让元师弟给你带路,你就一点都不觉得亏心?”
巫越挑了挑眉,他可是很久没在被人这么斜视了,虽然这有他许久没有离开过湖心岛的原因,但他就是想到了未曾离开巫族时受到的各种嘲讽和白眼,心里很不爽。
不过他还是想到莫寒的嘱咐,要元思翊这个真万人迷帮自己说话,故而一脸无辜的样子看向元思翊:“师弟,真的是我害你无法拜宗主为师的吗?“
元思翊立即摆手:“这不关师兄的事,宗主也说了,是他不想再多收一个徒弟,嫌麻烦。而且我师尊也很好啊。“
张启顺简直要恨铁不成钢,再看巫越那小人得志的样子更气了,“那时候我们分明看到宗主都要松口了,要不是他哭哭啼啼的,宗主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巫越很委屈:“我明明说的是想要师弟,可是眼泪自己掉下来我也没办法啊。”
众人心里无语,要不是当时看到巫越有眼泪说停就停的技能,他们可能还会相信,现在说出这话来,简直是把他们当弱智。
张启顺气得拔剑,“你这样的人怎么配成为宗主的徒弟!”
元思翊大惊,连忙要上去拦着:“张师兄住手!小师兄他没有修为。”却被一旁的人拉住了:“别担心啦,张启顺有分寸。”
张启顺确实是有分寸,也不是真的想要伤巫越,不过是想吓唬巫越一下,让他知道凡人和修士的差距,知道害怕了以后就不敢那么嚣张了。
可惜巫越不是吃素的,身为血咒师要施法的首要条件就是放血,于是呼,张启顺的攻击明明没有挨到他的边,巫越却是条件反射地身体微侧,看起来是因为太过害怕,想要躲避,却因为慌了神把自己往剑尖上送。
剑芒悄悄的,只是割破了脸上的一点皮,有鲜血像断线的玛瑙珠子落下,被一只修长苍白的手接住。
巫越感受到血珠里蕴含的澎湃咒力,嘴角愉悦的微微勾起。
这样子落在张启顺眼里就是算计得逞碰瓷成功的样子,当即怒道:“你以为自己撞上了装受伤就能迷惑宗主让宗主偏心你?那你就错了,宗主明察秋毫,大公无私,绝不会被你这恶心的小伎俩迷惑。如果宗主因为偏帮你而罚我,我就把头砍下来以死谢罪!“
话刚说完,巫越手上的血珠已经干了。
巫越脸上的笑容一僵,不是,他都还没有下咒呢,不用这么上赶着来找死吧?
血咒师鲜血里蕴含着强大的咒力,就算血咒师本人不想伤人,但有时血咒师自己或者其他人这时不经意说出的话,都有可能牵动鲜血里的咒力,形成诅咒。
所以当张启顺把话说完的时候,诅咒已经开始了。
巫越不确定陵长昊会不会偏帮自己,但他能确定的是,若是不做什么,不用出这个弟子堂,张启顺的头就会掉下来,还会是被他自己意外或是发疯砍掉的。
到时候这诡异的情况肯定会被九玄宗那些长老们怀疑,进而怀疑到他身上,那就不妙了。
因此他很认真的道:“也不用你把头砍下来,只要眼歪嘴斜手抖脚软倒霉个七天就行了。”这是他常常被莫寒和清影气到后拿出来恶整他们的话,说顺口,一秃溜就说了出来。
这放在其他人眼里就是赤果果的挑衅。
顿时不少早就看巫越不顺眼的人怒了,人家张师弟都还没说你什么了,你怎么就开始咒骂人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一言不合就开始咒人,跟个无知村妇似的!”
“你别以为你是宗主的徒弟就可以嚣张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宗主最是注重规矩,才不会由着你胡来!”
“哎,元师弟你让开,别拦着我们,今天就让我们这些做师兄的好好跟他将讲讲什么是宗规,什么是尊敬师长友爱师弟。”
元思翊拦在巫越面前急得团团转:“师兄师弟们,你们冷静,小师兄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说错话而已。你们就原谅他吧。”
旁边还有不少看戏的,这时候笑嘻嘻地起哄:“元师弟,别紧张,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不会拿你的小师兄怎么样,只是提点一下他该怎么做人,宗主知道了也会赞许的。”
“巫师弟不用紧张,我亲眼看到宗主和凌长老离开宗门了,不会那么快回来的。”
巫越感到脸上残流的血痕上的咒力也耗尽了。
巫越:“……”你们怎么都这么会作死?
一个低沉如同炸雷的声音响在众人耳边:“你们在做什么?”
众人一僵,缓缓转头,还能听到脖子太过僵硬骨头咔擦咔擦的声音,就见陵长昊高大的身影逆着光一步步向他们走来,像顶天立地的巨人,而他们是在巨人面前连抬起头的勇气都没有的矮子,大气不敢喘。
巫越在他出现前就已经条件反射的在眼睛里盈满了泪水,然后落在陵长昊的眼里就是,周围的弟子们非常嚣张狂妄,而被围在中间的巫越特别的楚楚可怜,像只被欺负后不敢吭声的小猫崽。尤其是他白皙的脸上一道红色的血痕非常的刺目惊心,眼中没有完全掩饰的狠意,反而成了困兽之斗。
没有比看见一只小豹子被欺负得只能装猫仔来得让人心疼的了。
陵长昊久违的感到一股气凝滞心口不上不下,让他的气势更加可怕:“究竟怎么回事?”
众人你看看我看看你,还是张启顺自认自己没错,鼓起勇气站出来,挺腰抬头,大声道:”启禀宗主,是巫师弟故意弄伤自己,意图陷害弟子,还出言诅咒弟子,其他师兄弟认为巫师弟做的不对,想要跟巫师弟好好说说,仅此而已。“
巫越眼泪啪嗒啪嗒的掉,柔柔弱弱的,脸上刺目的伤痕更显得他娇柔可怜:“是我的错,我不该看到师兄的剑刺过来,就害怕得闪躲,反而把自己给弄伤了。张师兄不是故意要伤我的。“
陵长昊眼底一一沉,浑身气息更冷了,淡淡的看向张启顺,“你拔剑对着他了?”
张启顺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什非常可怕的凶兽盯着,终于没法那么理直气壮了,结结巴巴的道:“我、我只是想要吓、吓唬他一下。”
陵长昊扫了其他人一眼,所有人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你们都是来自九玄宗附属修真世家,入宗前可曾背下九玄宗宗规?”
众弟子终于在陵长昊面前找回了一点自信,声音响亮了不少:“回宗主,都背过。”
这可是九玄宗附属修真家族子弟的待遇,在他们从小被查出天赋上佳的时候,就被定为九玄宗预备弟子,从小就开始接受九玄宗启蒙的教导。所以对于其他地方选来的弟子,他们都有种优越感。
陵长昊漠然问道:“宗规第十戒第一、第二条是什么?张启顺,你来回答。”
张启顺脸色瞬间发白,若放在平时,他能因为偶像记得他名字而兴奋得好几个月,现在他却无比希望宗主不知道他是谁。
他颤抖着声音道:“宗规十戒第一条,凡我九玄宗弟子,禁止同室操戈。第二条,凡我九玄宗弟子,禁止仗着修为辈分欺凌弱小。”
陵长昊又扫了一眼其他人,淡淡的问道:“宗规第十戒第七条,你们背出来。”
众弟子集体一僵,一同唯唯诺诺声若蚊蝇的道:“凡我九玄宗弟子,若见有同门操戈着,量力阻止,不得袖手旁观,或蓄意起哄。”
陵长昊点头,“很好,你们都能把宗规背出来了,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一众弟子都成了苦瓜脸,包括弟子堂那几个看戏的主事,因为他们也在袖手旁观之列。
陵长昊脸色一肃,声音漠然,却是字字如锤:“本座问你们,你们来九玄宗学剑是为了什么?为了将剑对准同门弱小?还是为了袖手旁观弱小被欺凌?”
一众弟子普通一声全部跪下非常惭愧的叩头认错,张启顺更是痛哭流涕:“宗主恕罪,弟子知错了,弟子对不住巫师弟。巫师弟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唯独巫越一个人长得笔直,在一众跪下的弟子中非常突兀,但他一点也不想跪陵长昊,所以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天真澄澈的看向陵长昊。
陵长昊对明明浑身写满我就是叛逆我就是不服,还偏偏要装天真无辜的徒弟投以一个无奈宠溺的眼神,突然觉对这些人喊他的宝贝徒弟师弟感到不悦,纠正道:“越儿比你们早入门,你们该称他为师兄。”
众人赶紧改口叫巫师兄。
陵长昊训诫道:“剑者,凶器也。不铸剑心何以执剑?只会是剑控人。吾辈剑修学剑当以匡扶天下为己任,若没有一颗正气凛然,坚定为苍生执剑的剑心,就算剑术天下第一也只会是祸害天下的祸害。届时九玄宗必定清理门户,对于危害苍生之人绝不容情。你们可是明白?“
众人心中一凛,纷纷挺直脊背,低眉垂首,抱拳行礼,大声恭敬的喊道:“谨遵宗主教诲,必不辱宗门。”
陵长昊看他们知错能改还是很满意的,于是所有人都被罚去思过堂一遍抄宗规两遍,张启顺是主犯,要抄两遍,抄完宗规后他们还得听思过堂的长老给他们上个十天的思想道德课。
巫越眉梢动了动,张启顺道歉,他的诅咒要开始应验了。
元思翊原来是不用去的,但他觉得自己把巫越带去弟子堂,却没有保护好巫越,很是自责于是自请去思过堂,接受惩罚。
陵长昊很赞赏他的做法,准了。
离开弟子堂,巫越越想越觉得陵长昊偏心,他都被欺负了,陵长昊居然只是轻飘飘的训斥几句就放过他们。
于是阴阳怪气的道:“师尊对师弟们真好,违反了宗规,却只是轻飘飘训斥他们几句让他们抄一两遍宗规就放过了。”
陵长昊淡淡扫了他一眼,伸出手在他面前摊开,手上出现了一本薄薄的黄色锦缎折子,上面写着“九玄宗宗规”。
巫越只看上一眼就觉头晕目眩,非常难受,而那五个大字却像是刻在他脑海里一样睁眼闭眼都能看到。
陵长昊立刻把折子收起来,扶着他,手轻拍他的额头,将他的不适感消除,“抄录宗规的纸张是宗门特殊炼制的一中法器。需要将剑气精巧凝聚于笔尖,不可过强,不可过弱,方能在上面写字。但每写下一笔都会映射在识海上,就等于用自己的剑气在自己的识海上刻字。这样不但能让弟子谨记宗规,还能锻炼弟子的剑气,只是这疼痛非常人能忍受的。罚他们抄上一两遍就已经足够让他们谨记这次教训了。”
巫越突然对那些人生出一点同情,他就看上一眼都觉得头疼很不舒服,这些人还得在上面写字,那滋味,啧啧,应该恨酸爽吧。
然而他听到陵长昊接下来的话差点就笑不出来:“你脸上的伤给我看看。”
巫越连忙躲开陵长昊的手,有些心虚的道:“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伤,一会儿就好了,没什么好看的。”
陵长昊不赞同:“留了那么多血,怎么会只是小伤?乖,为师悄悄,不会弄疼你。”
说着已经伸手轻轻捏住了他的下巴,让他无法闪躲,另一只轻轻地,温柔的擦拭巫越脸上的血迹。
粗糙的指纹摩擦在非常敏感的如玉肌肤上,让巫越浑身都冒起了酥麻感。
他脸上已经干掉的血迹被擦开了,露出洁白如玉……没有一丝伤痕的肌肤。
“……”
陵长昊看着巫越。
巫越双眼清澈无辜的对望。
陵长昊终于开口了,迟疑道:“你,真的有受伤?”该不会是为了算计张启顺故意伪造出来的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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