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此时李家村李大富家早已吃过晚饭,洗漱完后坐在自家院子里纳凉。

李黄氏手中摇着一把破烂的蒲扇,吱呀吱呀地响着,凉风悠悠,却怎么也驱不散心里的那丝燥郁。

两人相对无言的坐着。

“顺子睡了?”李大富问道。

李黄氏轻轻点头,眉眼中满是愁苦。

顺子是她拼了命才生下的儿子,因她前三胎都是女儿,不受婆婆待见,饱受磋磨,怀胎时受了累,儿子差点没保住,早产出生。

早产儿天生体弱,三番两次的生病,这让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家底掏了个空,还欠下不少外债。

五年前顺子又生了一声大病,大夫直言要想治好至少得花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啊,她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她当时觉得天都要塌了。

可..能不治吗?孩子他爹第一个不答应。

就在她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家里突然来了一个牙婆,还把她的三丫带走了,她这才知道李大富竟背着她偷偷将三丫给卖了。

她可怜的三丫,那么乖巧伶俐的丫头,竟被卖去青楼那个腌臜地方。

好在李大富良心未泯,只卖做清倌人,可青楼那种的地方,哪会是正经人家该去的,她的三丫这辈子算是完了。

她有想过去找,把三丫找回来,但看着躺在床上吊着最后一口气的小儿子,还有耳边丈夫传来的声声警告,她放弃了。

终究是她这个做娘的没用,没有能力保护她的孩子。

五年了,转眼已经五年了,三丫那边音讯全无。

可就在前几天,同村的两个妇人跑来她家,说在安阳镇看到了她家三丫,身边还跟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至于后面她们还说了什么她就一点儿都听不进去了。

如果只是一个人看见,她大概会以为是别人看花眼了。

她每回看到与三丫同龄的小姑娘也会将其误看成三丫。

可现在有两个人一起,其中一位妇人还和她关系亲近,根本没理由骗她。

她欣喜不已,嘴唇不停打颤,眼泪决堤而下,哭了好半晌,鼻涕眼泪糊了一整脸。

她的三丫,她苦命的三丫。

她突如其来的这种反应可吓坏了那两个妇人。

其中一个劝慰她说苦日子已经过去了,三丫现在跟了个疼她的男人,看那样子家底还不错,不光有牛车还采买了好些值钱物什,以后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想到此,她放下手中的蒲扇,嘴里念叨道:“三丫既然已经回了安阳镇,咱得空要不要去安阳镇看看,不知她现在过得怎样,那男人到底对她好不好?”

李大富眉头一皱,立刻站起身反驳道:“去看什么,就是过不好你又能怎样,天天咸吃萝卜淡操心,有这份闲心思还不如多绣几块手帕多卖几个钱,顺子的药眼看就要吃完了。”

说完撸起袖子提起墙角放着的篓子和纱网摸黑出去了。

李家村周边有不少池塘,李大富经常趁夜去塘里撒网捕鱼,夜里比较静,捕鱼的人也少,运气好的时候还能补上好几条大鱼,白天就挑到镇上卖,平均下来一天也能赚个十来文。

鱼少的时候他就去隔壁村帮忙修房子,或去镇上找些活计,零零散散也赚了不少钱。

正常来说,他赚的银子也够家里日常开销,且还有富余,日子不应像现在这般拮据。

可就是李顺身子一直不好,求医问药是常态,现在药又贵,不喝又不行,赚的银子也都尽数花在这上了,还依旧不够。

有时也只能一副药连着煎几次,凑合着喝,药效不够,又没钱买些进补的食物,身子也一直这样拖着,不见好转。

李大富得知三丫的消息,他心里也高兴,这些年堵在心里石头终于松动了些,知道她过得好就好,他欠这个孩子太多,不想再拖累她,家里他还能勉强扛着。

在月光照射下,他拖着疲累的身体爬上一座陡坡向塘边走去。

远在张家村的李宛完全不知道自己回来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李家村,她正在与房里的蚊子斗智斗勇。

她本是不招蚊子体质,但也耐不住蚊子多啊,在房间外有张彪帮她挡着还好,可房间内只有她一个人,蚊子不咬她咬谁,总不能避开她饿着吧。

她躺在床上像煎饺子般翻来覆去,迟迟无法入睡。

听到隔壁起夜的声音,她也坐了起来,穿戴整齐出了房门。

张彪睡得迷迷糊糊,尽管起夜但眼睛也是半眯着的,反正熟门熟路,闭着眼都能走过去,身上也只简单穿了个裤衩。

就在他离茅房只有四五步的距离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空灵飘渺,好似还带着阵阵回音,吓得他浑身一震,差点失禁,脑袋瞬间清醒,生生将尿给憋了回去。

转头一看,又是她,大半夜不睡觉躲在这里干嘛,吓人吗。

因尽力憋着尿,面色有些潮红,嗓音也有些低沉,说道:“怎么不睡觉?”

一阵风吹过,薄云浮动,明月也隐于云层之中,没有了月光照亮,夜色更浓了几分。

李宛看不清张彪的表情,慢吞吞地吐了口气,悠悠地开口道:“张大哥,明天买麻绳时能不能也帮我买个帘帐,房里蚊子太多,叮得我睡不着。”

张彪还在憋着尿,神色几尽隐忍,只想快些结束话题,别说帘帐了就是要他将天上的月亮摘下来,他也先答应了再说,不想与她再墨迹下去,实在有些憋不住了,点头嗯了声。

抬脚时,哪知李宛又接着道:“不过帘帐安装起来确实有些麻烦,如果不方便的话,那就买些驱蚊的荷包,你先帮我买,买完我再给银子你。”

张彪没有说话,又淡淡地点点头,嗯了声。

“荷包不要去东四街买,听秀秀说那里的荷包既贵做工还差,想来驱蚊效果也不会好到哪儿去,去锦绣坊买,那里虽然价钱贵些....”

看着李宛喋喋不休,没有停顿之意,张彪手提着裤头,腿微微发颤,一脸憋闷地打断道:“ 你说完了没?”

语气中满是不耐与焦灼,嗓门自然也大了些。

听到李宛耳中,那就是吼。

竟然吼她?

她不过是怕他走弯路,多说了两句,他怎就如此不耐烦。

她有些气鼓鼓,但自己始终是麻烦了他,呆愣片刻,最后还是灰溜溜地走了。

回去路上,一口气憋了又散,散了又憋,来来回回折腾了她好几刻,再加上身边三五成群的蚊子绕着耳边转,时不时偷偷摸摸咬上一口。

这一刻,她觉得心里的火山要爆发了。

张彪解放完后,全身轻松。

躺在床上,他想到什么,沉思一刻,原来蚊子也咬她啊。

之后又闻了闻自己身上的气味,就说没什么不同。

面色一松,睡着了。

次日中午,张彪买来了麻绳、荷包和帘帐,麻利地将猪肉收回来后就准备帮李宛牵挂绳,装帘帐。

他敲门时,李宛还在屋内画图,她早就听到他回来的动静了,只是手上这幅图还有一些细节需要处理,不好走开,没想到他会直接过来敲她的门。

她放下手中的笔,将图上的墨汁扇干后收好,前去开门。

突然她定住了脚步,回头一看,小衣还挂在窗棂上,心下一紧,赶忙将小衣放回柜子里,对着房间检查一刻,才放心地打开了房门。

心里暗道:刚才好险。

一打开门就看到搂着帘帐,抱着竹子的张彪。

她顿时笑靥如花,柳眉弯成月牙状,甜甜地叫了声:“张大哥。”

张彪一心打量着挂绳位置,以及帘帐如何安装,错过了美人倾城一笑。

在屋内斟酌一息后,他决定将挂绳固定在那柜子一侧,离窗户不远的地方,透气通风。

帘账则稍微麻烦些,先得将竹子与床架四侧固定,再将绳子穿帘而过,系紧后再装两个帘钩。

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三两下就搞定了,看得李宛目瞪口呆。

什么时候她要这么厉害就好了。

她一个被套都要装半天的人也跟着瞎比划起来。

张彪装完后,掏出买好的驱蚊荷包放在桌上,冷冽地问道:“还有什么要弄的,一齐说出来 。”

别到时候又要这儿又要那儿,唧唧歪歪,烦人得紧。

李宛被问得一阵心虚,思索片刻,好似都齐了,其它那些个没齐的这个时代也没有。

“没...没什么要弄的,辛苦张大哥了。”她双手紧扣,最近确实挺麻烦张大哥的。

待张彪踏出房门,李宛立刻反应过来,钱还没给,于是出声叫住了他。

“又怎么了?”门外之人不耐烦地说道。

李宛手捧着钱袋,追出门道:“今日这些花了多少钱,我还给你。”

张彪没有管她到底从哪儿来的钱,以她那胆子也不敢去偷去抢,可能是像阿娘之前那样绣些手帕、荷包什么的去换银子,不过看她笨手笨脚的,赚几个钱也不容易,索性今天买的这些东西也不贵,摆摆手也就算了。

可李宛不愿占他便宜,跑上去拦住了他,从钱袋中数出三十文钱,塞到了张彪的口袋里。

她不知道这些要花多少钱,对这边的定价也不了解,大体估了个数。

以前她是没钱这才借了他的钱去买些生活用品,但现在她有钱了,就不能再花他的钱。

等她赚到钱赎回卖身契后,她还得多给张大哥几两银子,当作是她这段时间吃住的费用还有上次买物品的费用。

给完钱后李宛顿时觉得自己腰杆子都硬了起来,昂首阔步地回到了房间,仔细端详起房内新装的帘帐,这下终于不用被蚊子叮得睡不着了。

打开柜子将小衣拿出来晾在挂绳上,以后晾衣服也方便了。

晚上做饭时,她特意给张彪加了个餐,做了他最爱鲜藕炖肉。

鲜藕炖得甜香软糯,再与肥瘦相间的肉相混合,让人垂涎欲滴。

张彪看到这道菜时,眉目难得地舒展了些。

起夜那一段我是边笑边写的,哈哈哈哈,是的,我没有心。

让我再笑一会儿。

hhhhhh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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