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谨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醒来,她转身摸索床头的手机想看下时间,可还没有碰到就被腰间的胳膊揽住重新转了回去。
“再睡会儿”陈平语音含混,用下巴蹭着她的头顶说道。
言谨向来入睡困难,关灯上床之后往往要半个小时甚至更久才能睡着。所以她一直以为自己很难接受两个人同床共枕,在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和体温中入睡。可或许是因为昨天太累了,在她还没有察觉的时候自己就睡着了,而且一觉到天亮,睡得即沉又安稳。
良好的睡眠让人心情愉悦。在听见陈平的声音后,言谨没有挣扎就又转回了他怀里。
今天是个阴雨天,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天光很暗,等两人彻底清醒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
言谨端着杯温水站在阳台前,她打开窗户把手伸到外面,雨被夹在风里吹落在她手上,不是那种从天上掉下来的雨滴,而是冰冰凉凉的丝状雨。
言谨感到开心。她喜欢这样的天气,比起像昨天那样的晴朗日光她更喜欢在这样阴沉沉的天,宅在宽敞整洁的家里,哪儿都不用去。
“在干嘛?”洗漱完的陈平走到言谨身后。
“看下雨。”言谨身体往后自然的靠进他怀里。
“好像昨天晚上就开始了,不过看着下得不大。”陈平
言谨没回答,转过身把脸贴在陈平的胸口,双手垂在两侧像是没有骨头似的,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两人接触的那一小块地方。
陈平担心摔倒,连忙伸手搂住她的腰。
两人就这样站在微凉的风中醒神。
中间言谨抬眼看陈平,发现一夜之间他下巴上长出了许多胡茬,原本梳得整齐的头发散落在额前,凌乱反倒让他少了些平日的慈和多了点凌厉的野性。
言谨面色不变,只在心里喜欢。
有雨顺着风从吹了进来,陈平开口问言谨:“冷不冷,要不要把窗户关上?”
言谨没说话,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直到言谨的脖子开始酸麻,她才站起身和陈平分开。
清晨的她皮肤红润,眼神明亮,像是沾了水汽的桃子,不用靠近就能感觉到清甜。
“好了,我去楼下买早餐。”
言谨话刚说完,陈平就又把她拽了回去,抱在怀里。
感受到陈平的眷恋,言谨轻笑出声,“好了,我就去楼下,很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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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谨撑着伞出门,空气中飘着一股泥土的味道,是晴天之后的雨天特有的。干燥飞扬的灰尘被雨水打湿重新落回地面,和草木泥土混在一起有种原野般的新鲜。小区道路的两旁有很多植物,翠绿的叶子上面挂着雨水,言谨今天才发现它们的颜色是那么鲜亮。
水泥的路面偶有凹陷,雨水汇集形成一个浅浅的小水潭,言谨故意踩上去看水从鞋子的两边溅开,在微弱的浮力中她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愉悦。从早上她意识回笼的那一刻这种情绪就存在了。
刚刚出门前陈平提出要一起,被言谨拒绝了。她需要时间和空间一个人体会这种私密的情感,像是置身花草满园的暖房,身体轻盈、腹部温热。
而另一边被丢在家里的陈平,同样的也在咀嚼分辨着自己的情感变化。在彻底的靠近言谨之后他发现自己对她强烈的渴求非但没有丝毫的消减,反而因为亲密接触产生了更多的眷恋。
他无法定义什么是爱,他唯一能确定是他希望言谨永远出现在他的眼前。
“叮铃铃~叮铃铃”门铃响了,陈平从客厅快走几步到玄关,按下开关键后打开门,光脚站在门口等言谨从电梯上来。
这一趟言谨不仅把早饭和午饭一起带了回来,她还顺便在附近的超市买了拖鞋和睡衣。
电梯门打开,看见言谨手上拎着很多东西的陈平下意识就要抬脚出去。
“你别动!”言谨赶紧出声制止,然后两步上前走到门口的地垫上才把一只手里的东西递给陈平。
“这些是吃的,你先放到饭桌上。”言谨
“好。”陈平接过去人却没有动,而是站在原地等言谨从门外进来。
“外面雨还在下?”陈平从言谨手里拿过微湿的雨伞放在门旁一个空着的陶瓦罐里。
“嗯,在下,但雨势不大。”言谨停顿片刻,问:“你是有事要忙吗?”
“没事,我这几天都没事。”陈平
“哦。”言谨低头换鞋。
“你呢?原本有计划要去哪儿玩吗?”陈平自觉隐晦的问道。
“没有,我不出去玩。”言谨。
两人也是奇怪,昨夜翻云覆雨都很坦然,却在此刻讨论关于接下来的安排时显得含羞带怯。只是他们自己浑然不觉。
在听见言谨的话之后,陈平心满意足,笑着去做言谨安排的活儿了。
吃完饭,陈平收拾桌子,言谨开始计划打扫房间。
由于昨天的特殊情况她的卫生准则被暂时性的破坏,现在一切恢复正常,自然也要重新建立起往日的卫生标准。
理所当然,陈平也被分配了任务,打扫客厅。把沙发挪开,地毯卷起来,先用吸尘器清除灰尘再用湿拖布把地板拖三遍,然后用干拖吸掉水渍,最后再用干净的抹布把整个地板擦干。
桌子底下和墙角,都不能放过。
言谨仔细的给陈平讲解了整个过程和所有需要的工具,然后一脸郑重的看着他。
在言谨委以重任的鼓励目光下,陈平顿感压力。他并不是个四体不勤的人,日常家务自己也做,可一般也就是擦个桌子扫个地,其他更多的事情都是找物业团队或者保洁。
他意识到自己在这方面的能力显然和言谨的要求标准有着很大的差距。
“我们不一起吗?”陈平想如果有人指导,自己或许能做的好些。
“我要去整理卧室。”对于他的凄然,言谨没有理会,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无情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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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谨这里,如果说客厅的是标准的简约风装修,那卧室的布置绝对称得上是繁复。十几平米的空间,地板上通铺着浅色地毯,飘窗上除了茶几之外剩下的地方都被抱枕和毛绒玩偶占满了。
床和飘窗之间放了一个木箱子充当床头柜,上面放着盏造型古朴的台灯,另一边留下的空隙刚好够衣柜打开。
床脚和墙面之间还放了一个三层的落地书架,和床头的箱子是同样的个木色花纹。架子被塞得很满,有几本书都放在了台面上,把摆着的两幅油画都挤偏了位置。
那两幅画是言谨自己临摹的,康定斯基的《黄·红·蓝》和马蒂斯的《舞》。
笔触拙劣生疏,很多基础形态和色彩都和原作相去甚远,一看就是初学者的手笔。但言谨自己很满意。在拙劣的模仿过程中她更深刻的感受到了画家笔下的情感,混乱中的秩序,克制的情感,平和、坦然和圆满。
通过艺术作品言谨尝试着去窥探自己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有几个抱枕从飘窗滑落掉在了地毯上,言谨把它们捡起来重新摆放整齐。然后开始拆换床单被罩。
她从不觉得打扫卫生这些家务是负担或者苦差事,对于言谨,做这些事情是她放松精神的一种方式。
她曾经和罗织聊过,结果对方说那是因为她在不想做的时候就可以不做,家务这件事对她来说才会变成一种消遣。
如果是个家庭主妇,洗衣做饭所有的这些事都变成不得不做的时候,就不会再有这种闲情逸致了。
言谨心里认同,但嘴上并没有承认,反正只是一份不知道从哪里发过来的邮件,在他们的延迟沟通的中忽略掉一些不想谈的事情十分容易。
清理完地毯,换好晾晒过的床单,书架上的东西摆正,收起散落在床头的垃圾。这些事情言谨做的很顺手,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就全都完成了。
她抱着换下来的床单被罩出了卧室,看见陈平蹲在地上,手里还攥着拖把。
“你在干吗?”言谨走到他旁边,低头问他。
“这里有个黑点,老是拖不干净,我看看是什么东西。”陈平没有抬头,还在继续研究。
“别管它了,地板里面的,不是脏东西。”看陈平如此认真,言谨既满意地失笑。
“哦,好吧。”陈平站起身,看到她怀里抱着的一大团,问道:“你收拾好了?”
“嗯,卧室又不大,收拾起来很快。”言谨一边说一边往阳台走,洗好的衣服拿出来烘干,再把这些床上用品放进洗衣机。
“你这是进行到什么阶段了?”言谨走回去问陈平道。
“第三遍,这次拖完就该用干拖布了。”陈平
“不错,加油。”言谨笑着亲了他一下,并没有伸手帮忙的意思。
陈平呆愣片刻,脸色微红低着头继续自己的任务,来来回回中可以看见言谨在厨房转动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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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吗?”言谨接过陈平手里的抹布。他全都弄完了,按照她的标准。
“我以前从来不知道打扫卫生也是有专业门槛的。”陈平站在客厅的边缘,看着洁净光亮的地板在阴沉的天色下闪着一些细碎的光,发现当下感觉和他以前完成设计图或者设备测试时的感觉十分类似,一种是实在的成果和明确的收获。
在完成所有既定的家务工作之后,两人换了衣服躺在沙发看电影。外面的雨还在下,好像大了一些。
言谨和陈平手里一人捧着个水果碗,边吃边讨论剧情。一个经典的爱情电影,当时的故事背景、经济情况、政治环境和男女主的抉择都是他们的话题。
对爱情的看法,人生的选择,从电影到现实两人聊的越来越多。到了后面电影里的故事被丢在了一边,言谨和陈平只顾得上听对方说了什么话,自己做了什么回答。
在“争论”中,两人越靠越近、越靠越近,然后和昨天一样,在客厅就开始了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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