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早有征兆，颜岁的神血让我修出了人身而且还是成年人的身姿，不用再自行修炼，就灵力充沛，竟然因为颜岁是神魔之子。

“所谓痴情司，不过是一个笑话，天界只是设置一个闲职，为的就是留住颜岁。这世上痴情算什么本事，也值得特意耗费精力元神照看？”

骗子，我回忆起颜岁的话，她告诉我说，痴情司最可贵的，就是痴情，男女都有情，但世上薄情的人更多，不然痴情也没什么可称颂的了。

原来都是谎言，沐宸，就是一个薄情的人。

无阑魔君颇为同情我，他吐血说道：“你以为昆仑为何把你带在身边，他是想让大家怀疑你是魔君转世，以此来保护真正的魔神之子颜岁不被发现。他只是利用你，才日日把你带在身边，当做宝贝护着。”

他说的话，我现在才恍然大悟，我体内魔力四窜，但我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因为心更痛。

“魔界人一直在找魔神之子转世，为此突破了我多少道封印，却不知道其实天庭并未真正封印魔神之子，就是正大光明让她做神仙。你们还去相信巫厉的预言，我自然将计就计，来个请君入瓮。”

“你够狠，连自己爱恋的女人都能拿来利用。”

“爱恋？”沐宸冷漠地打量着倒在地上的我，“白亦墨，你惊讶吗？愤怒吗？后悔吗？可还如痴如醉地爱慕于我？”

我无话可说，这个男人对我有多爱护，就伤我多惨。

无阑人之将死，看着我突然笑了，嘴里念着巫厉的预言：“荼蘼现，魔神归。原来是这个意思，哈哈哈哈哈哈哈。”

纵声长笑中，无阑气息已绝，不甘地闭上了双眼。

沐宸将遍体鳞伤的我带回天宫，并没有囚禁着我，只是让我生不如死，苟延残喘地活着，就好像是杀了我会脏他的手一样。

我不明白，从头到尾，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要承受这样多的痛苦。

我一步一步，狼狈地爬出沐宸的大殿，想离开这里，身上的痛无以复加，我的指甲已经断了，在地上留下清晰的血痕。

而沐宸就在我身后慢悠悠地跟着，就好像是在散布般闲适。“我是不会让你走出这里的，毕竟你的身体现在储存着魔神力量，只不过看你这般努力，倒有些趣。我只需在你走到正门的时候再把你留下即可。”

我欲哭无泪，眼前一抹绿色闪过，我被一条又长又柔软的绸缎从地上拉了起来，沐宸拔出剑，迎上那绸带。对方吃力，不得不先放下我，我滚在地上，看清了那人绝世的姿容，是颜岁。

“放了她！”颜岁的绿绸带紧紧裹着昆仑上神的剑，她看见倒在地上生不如死的我，只觉心如刀绞。“真卑鄙啊，我本以为你是个痴情之人，没想到却是个最无情的。早知今日，我断不会让白亦墨跟你走。”

昆仑上神轻蔑一笑：“无情？我只是对她无情，但我对天下有情，我是天下第一的神仙，泽被苍生，我有的是大爱，怎么能说无情。”

“虚伪，堂堂天界战神，竟然是这幅小人行径，说什么三世情缘，你骗得小白好苦。”颜岁恼怒地瞪着他，丝毫不曾示弱。

沐宸低头看了趴在地上肮脏的我：“三世爱恋又如何，爱你的不是本上神，你的每一次转世，样貌性格也不同，凭什么说我跟你就和该有爱？”

沐宸扭头看向怒气冲冲的颜岁，“弱者的愤怒，几句牢骚罢了，有什么分量。”

我痛不欲生，可我能怎么办，一念成魔吗？“不要逼我，”我抬头看着沐宸，我体内有魔神的力量，如果我将这些力量全部给颜岁，她是不是就能帮我杀了沐宸？不，我不想连累颜岁。

沐宸看出我要做什么，威胁道：“你倒真是胆大妄为。可你若真敢放出魔神之力，便是六界覆灭，祸患滔天，为了这天下，你不可以自私。”

我想起从前沐宸那些宠溺的话：“你这么年幼，何必学那古板规矩，合该骄纵放肆些才是。”奈何我向来胆子极小，但是肚子里被他训练的花花肠子极多，只不过放在心里想想，却不敢实现。

当日让我骄纵任性的是你，日后责骂我胆大妄为的也是你。一场爱恋换来一场心碎，真不知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好话坏话都让上神说尽了，定要置我于死地吗？”、

“是又如何？”

颜岁无法再忍，终是再度打了上来，可惜不敌，只得败退。沐宸嘴上说的凶狠，但他并没有留下颜岁，后来我才知道，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因为昆仑上神的神力已经有损了，他只能勉力维持打败颜岁，却不能控制住她的人，只能让颜岁全身而退。

沐宸将我抱起来，抱回寝殿，一改之前的冷漠，语重心长地解释这一切。

昆仑身上的神力虽然看似强悍，其实早已无用，当初传开魔君当于今年化身的传说，其实是骗人的，这样就没有人怀疑早已化成仙身的颜岁。魔君之所以早这么多年化身颜岁，就是因为昆仑上神将自己半神之力度化给了颜岁，又借着彪悍之力封印了她。所以昆仑早不复当年神勇。

昆仑还曾经预知过，颜岁根本不能被杀死，只能封印她的记忆，特造痴情司与她任职，实际上六界根本不需要痴情司，颜岁的魔气会在千载轮回之后消散。所以就连刚刚那一切，他也是演给颜岁看的，他要让颜岁伤他，却不告诉我原因。

然后再送颜岁去千载轮回。

“不要伤害颜岁，”她是为数不多在天界真心待我的人，也是点化我的人，“人的一生宝贵且短暂，在你们这些神仙看来，颜岁只是去人世轮回，六万年后回来洗涤尽魔气便仍是颜岁上仙，可是在我看来，这就是死一千次，一旦人死，尽管魂魄相同，死了就是死了，亲人、朋友、爱人都会不在。”

“颜岁可入轮回，你也是要死的，你死后，我会将你的魂魄也放入轮回井。”

但他告诉我，我非死不可，因为我身体里蕴藏的魔力，不能让颜岁得到，“亦墨，你相信我，我是神仙，我作为上神，必须炳公执法，只不过既然杀了你，我自然有办法再复活你。”

我默不作声，他又说道：“听话，死只是一瞬间的事，不会太痛的。等你熬过了这次，我们便是长相厮守。”

我连看都不曾看他一眼，这样的毒舌猛兽，我怎敢同她长相厮守。“物是人非，你要杀我就杀了我吧，但我对你再无期待。”

沐宸十分不解：“不是说了，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找到你的转世，我们再续前缘。”

“知道我为什么没成魔吗？因为你是高高在上的神，灭魔是你的责任，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时至今日，我只能遵从他给我铺好的死路，沐宸没想到我心中是这样想的，问道：“恨我吗？”

我不恨他，我只是再也不想见到他。“有什么好恨的？天意弄人罢了。”

颜岁到了魔界，整顿军心，率兵攻打天宫，大战在即。

一万天兵天将，在南天门前严阵以待。

他们前面，站着威风凛凛的昆仑上神，他一身白衣，右手紧紧握着风华剑，黑色的发丝随风乱舞，只是这么安静地站着，便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我却知道，这不过是虚架子。

传言中那个意气风发，所向睥睨的昆仑上神，早再我认识他的时候，便已是风烛残年之躯。四千年前的神魔之战，沐宸耗费了大量的神力，才得以封印同时继承了魔神和天神力量的颜岁。

而三日前那一战，颜岁冲破了封印，重新拥有了毁天灭地的力量，封印反噬到了昆仑身上，让他受了重伤。不过三天，魔界却趁此时再次起兵，攻上天界。

我站在离沐宸不远的身后，就这样望着他的背影。想起昨夜他问我那句话：“你想我爱上你？”

开得什么玩笑，时到今日，我对他，只剩了恨。若有来生，我不会再爱上他。

昆仑看着站在魔将身前，意气风发的颜岁，大声说道：“颜岁，你并非不善良之人，不然当年打到后殿，不会因为天后之子刚生，就住了手。只要把你身上的怨气化解了，你就能重归仙班。”

“我能重归仙班，那小白呢？”

“她擅通魔族，杀无赦，所犯天规，条条大罪皆是死，所以非死不可。”

“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能重归仙班，你却要杀小白？”

沐宸没有说话，却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一切，他挥剑，将我当着颜岁的面刺死。

我感觉自己，好像从天界的云层上掉了下来，漂漂荡荡地向大地上落去。这路可真长啊，好像落不到尽头一样。

恍惚中，有人在和我说话，原来我还躺在天界的入口。风吹来，带过无数呜咽之声。

这是一篇凑字数的水文，时至今日，终于可以割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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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