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幸运儿

“你就是应泽哥哥吧!”那个素不相识的男孩抱住了我,“你好漂亮!身上也香香的!”

这是第一次有人初次见面就拥住了我,他没有同常人一般流露出对我的同情或是鄙夷的目光。

生前的画面走马灯般地在眼前浮现。

应怜干净得像水一样,但我仍抗拒这个弟弟,因为他把父母对我为数不多的爱也夺走了,我甚至萌生过在他熟睡时,把他纤细的脖颈掐断的想法。

……我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他也只是一个……无辜的,可怜的孩子而已,我没有权力怨恨他,也不能将自己的怒气迁移到这个比自己还弱小的孩子身上,我可不想变得和他们一样。

——

“说别人坏话有意思吗!以后谁想欺负他,先找我打一架!”那个小小的身影挡在我面前,阳光勾勒出他身体的轮廓,影子打在教室破败的墙上,变得无比高大。

我不懂,明明站在他面前的是五六个身强体壮的青年,他一个比我还小两岁的小屁孩怎么敢挺身而出。

我对那些恶语早已置若罔闻,可这突然出现的背影居然使我有些……感动?

果不其然,他那天到家比我还晚,是被高年级的堵住打了一顿。

我骂了他一顿,叫他以后不要管我,但他从不听我的话。

自那天起,那群人开始变本加厉地欺负我,应怜能“替我出头”的时候不过是一小部分,大多数都是我一个人跟他们一群人打架。

——

受伤后怕被父母骂,我一般会在躲厕所里处理伤口,应怜发现这一点后,总是在我用自来水清洗时闯进来,抱着一盆热水和各种药膏,用他自己的那条还蛮干净的白毛巾,帮我擦拭伤口。时间长了,他对我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已经见怪不怪了。

毛巾被热水浸透后,向那还在不停流血的狰狞伤口擦去,我疼的龇牙咧嘴,硬是忍住没有呻,吟,应怜什么也没说,只是观察着我的表情,我皱一下眉头,他也会跟着心跳加速,接着让自己的动作轻得不能再轻,抹完药膏穿好衣服后,我会平淡地说了句谢谢,应怜却还得收拾血淋淋的“案发现场”。

“保护好自己,看你受伤我也会很难过的。”他说道。

“我爸妈都不管我了,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应怜想都没想,回答道:“大概是你刚好缺爱,而我偏偏爱你吧。”

……我无话反驳。

——

“哥,我发现了新的商机!你帮我个忙好不好!求求你了,不会损失什么的!”

他拉着我一个劲的恳求。

“卖血?”

应怜点点头:“在非洲那边,白化病人的血比黄金还要珍贵!哥,不会抽太多的,求求你了!”

“我们都需要钱不是吗?”

可陈思涵他不喜欢我做这些事……我还在犹豫,应怜突然抱住了我,整个身子暖呼呼地贴在我身上。

我竟然因为一个拥抱而同意成为他非法交易的商品……

——

没想到先躺上医院病床的不是我,而是他。

那天我紧紧握着他的手……应怜双眼无神地躺在那里,脸上满是干涸的泪痕,病号服盖住了他全身的淤青和不忍直视的下\\体,他戴着透明的氧气面罩,嘴里反复嘟囔着三个字——为什么。用他那已经失去光泽的朦胧眼睛看向我,不断地质问我……应怜一直拥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坚强,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如此狼狈,我本该开心的,但心脏却像是被绞了般的难受。

我不擅长照顾人,更不想理解人与人之间某种肮脏的情感,木讷如我,就这样守着他,直到他哭累到昏睡。

这几天我都没睡,我用这些时间为他设计了一个完美的计划……来报复伤害他的人。

这是我为他做过最疯狂的事之一了。

——

别怕,别怕。

我轻拍他的后背。

他摇摇头,吻上我的脸颊,唇瓣,直到掠夺尽了这片贫瘠荒野的最后财富。

他说:“哥哥,你要和我一样痛苦才算感同身受。”

——

如何制造一个完美的恶魔?给他爱,再把这一点点爱夺走就可以了。

——

我看着眼前的景象……这些好的坏的关于应怜的回忆已经在脑海里重复了无数次了,而我却无法麻木。

最后一个场景,是宛若地狱般的画面,四周满是扭曲狰狞的鲜红,赤\\裸的应怜躺在六七个血肉模糊的恶魔中间,像是被火灼烧着一样。

“凌映泽……你骗我……你在哪……”

“真的好痛……映泽……哥哥……救救我……”

“……哥,我想回家……”

被灼烧的皮肤开出了鲜花,我绝望极了,我在梦中无数次奔向那团火焰,结果都是一样的——向前几步,应怜就后退几步,就像两条永不相交平行线。

我拼尽全力想将身上的鲜花撕扯掉,结果撕掉的残花落到地上,都成了血淋淋的肉皮,而伤口处也会极快地再生出花来,最后全身只剩下一只完好的右眼,我的弟弟再也不挣扎了,

“用红玫瑰吧,我哥……喜欢……。”

过了不久,应怜的右眼果真生出了一朵红色的玫瑰花,之后便一动不动,连胸脯的起伏也没有了,他平静地躺在地上,逐渐融入泥土,成为龙族庄园花田的一部分……

我感觉到眼角流下一滴水,接着泪腺便再也锁不住,花田的泥土松动了,地里无数涌动的怪物从四面八方包围了我,“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吗。”右肩传来熟悉的声音,我转过头去,只见一个诡异的,神似应怜的脸,靠在他的肩头,嘴笑得似要裂开,“哥哥,你凭什么幸福……”

——

凌映泽猛地从床上坐起,一滴冷汗顺着右脸流下。

“又做噩梦了吗?”

凌映泽点点头。

这是一个陌生的环境,是哪?天堂吗?

陈思涵给他递了杯水:“她说你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凌映泽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左手还挂着点滴。

谢天谢地,看来自己命大,还没离开这个世界。

“她?”凌映泽疑惑。

“嗯,她说输液比口服药更快。”陈思涵答非所问,似乎在故意隐瞒着什么。

凌映泽干脆也不追问了,他用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我就注射一次点滴就没事了?看来他也没想要我命……”

陈思涵闻言猛地敲了下桌子,这气势把凌映泽吓得险些把含在嘴里的水吐出来。

“才不是!昨天我赶到的时候,你……你都快断气了……”陈思涵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凌映泽愣了一下,他知道陈思涵是真正关心自己的,于是反而安慰他道:“别怕,我这不是没事了嘛。”

陈思涵眼里闪着愤恨泪光,埋怨自己没能保护好凌映泽,看得出他是真的害怕了。

“凶手看清了吗?”陈思涵问他。

“……”

这要是让陈思涵知道时醉给了他一针管,那这个比自己还疯狂的人一定会和时醉拼个鱼死网破。

时醉一定要死,但不是现在……

“啊……我没看清,当时有人敲门,我还不清醒,开了个门就被迷晕了。”凌映泽现编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你再……”仔细想想。

门把手被压了下去,陈思涵立刻不说话了,时醉端着一个果盘微笑着走了进来。

【目标当前好感度:5%】

也许是自己的死而复生使得时醉更加坚信他与应怜有着肮脏交易了,好感度也到了前所未有的低,好在还余下了些……可分明是时醉自己手下留情的啊!

“好些了吗?”时醉问他。

凌映泽不自在的咽了咽口水,刚刚这个狡猾的幻术师就在门外偷听他们讲话,还好没说漏嘴,否则以后的生活一定更加不好过。

凌映泽:“不太好,做了噩梦。”

“梦到些什么?”时醉把果盘放到床头柜上。

“梦到我好像是个饲养员,养了个兔子,然后我看它不顺眼,就给它打了一针,哪知道死兔子变成了鬼,追着我咬。”

时醉笑了笑,“有趣的故事。”

两次必死的局都被凌映泽化解,这太诡异了,如果不是应怜放水故意给凌映泽开后门,那这个小恶魔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些。

凌映泽看了时间,已经不早了,第一局狼人杀怕是已经结束了。

“你们今天早上玩游戏了吗?”凌映泽问陈思涵。

“嗯,就是你之前跟我讲的那个,天黑请闭眼的游戏。”他点点头。

凌映泽:“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吗?比如说……新人?”

陈思涵:“有的,两个。”

昨晚,午夜钟声响起,不论魔鬼神人都聚集到了神台,陈思涵很不愿意去,他想守着凌映泽,凌映泽现在生死未卜,万一凶手再回来补了一刀,后果不堪设想。

但陈思涵最后还是妥协了,毕竟保护别人的前提是自己还有命,而保命的底线就是遵守游戏规则。

在确认所有人都已经身处神台周围,陈思涵才落座。

他身边坐着一个新面孔,是一个穿着素裙的金发女孩,看长相有点像混血,年纪比齐晗钰都还小,及腰的卷发随意地披在身后,怀里抱着一个绿色的恐龙玩偶,坐在椅子上,两只脚还够不着地,在空中前后摆动。

李姝妤很热情地跟她打招呼,不过女孩好像不善交际,只是点头和微笑,最后只问出了她的名字——阿雅。

突然,一个穿着破烂麻衣的长胡子男人被管家推了进来,男人险些被推倒在地,管家对客人一向尊敬,可对这位破烂男人,就像是对待囚徒一样。

“他是上场游戏的唯一幸存者,接下来他会与大家一同玩游戏。”

管家死死地盯着男人,男人颤抖着手,将自己的卡牌掏了出来,明给了大家,“我叫贾生,我的身份是……执笔人。”他的声音沙哑,像是一位中年大叔。

“他杀了除他以外的所有玩家,是个危险人物,所以他的身份直接公开。”管家笑着向大家解释道。贾生这才颤颤巍巍的收起了卡牌,坐在了最后一把空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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