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弟弟

“你要把我带哪去呀,我身子弱,快走不动路了。”

刚走出餐厅没两百米,凌映泽就开始刻意放慢脚步,不断拖慢进程,管家只得咬着牙,费力地一点点扯着他向前进。

“呵,你身子弱?你骗得了他们可骗不了我,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映泽宝贝。”他说着,又加大了手劲。

“也是,毕竟你和我那个变态弟弟是一伙的。”凌映泽不再往后扯锁链了,而是跑到管家身边,凑近他的耳朵轻语:

“管家先生,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管家向后瞟了他一眼:“Eli。”

得到答复的凌映泽愉快地扬起嘴角:“那伊莱先生?我可以再多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的还不够多吗?

凌映泽在他身后不停地碎碎念,伊莱烦躁地想把他就地正法,若不是他的主人偏爱这个小兔崽子,他一定会在凌映泽第一次使唤自己的时候,就把他的头捏炸。

“……您在这个荒诞的庄园葬礼游戏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伊莱正疑惑他问出的这个古怪的问题,突觉脸颊一冷,他顿时瞳孔放大,挥拳过去,结结实实打在凌映泽的脸上。

可怜的凌映泽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被击飞倒地。

伊莱捂着自己的脸颊,血丝已经布满了眼白,他颤抖着查看自己的掌心。

没有血。

人皮做成的面具怎么会流血呢?

跪坐在地面上的凌映泽眼底竟充满了兴奋,他计谋得逞,得意地吐掉了刚从伊莱脸上扯掉的那块人皮,皮上还沾着凌映泽牙关渗出的鲜血。

伊莱眼里亮起一把燃不尽的怒火,始作俑者却在他面前肆意狂笑。

“操……”

伊莱被彻底激怒了——他速度快到像是直接闪现到凌映泽身边,对他的着腹部、下巴又是几拳。

鲜血顺着鼻腔,嘴唇,从下颚滑落到地板上,扯出一条绚丽的红弦。

凌映泽终于没力气笑了,他蜷缩在地上,胃部一阵痉挛,一口接着一口地呕着血。

伊莱打爽了,满意地蹲下身欣赏起对方狼狈的模样。

“还是你小时候比较乖一点。”

哪知下一秒凌映泽猛地甩起手臂,硬是将他脸上的面具又扯掉了一块,坚硬的手铐在他的下巴上划出一道血痕。

现在他的下半张脸完全呈现在凌映泽面前了。

伊莱的脸彻底黑了下来,他站起身,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颚,揩了一手血

不出意外的,映泽又挨了一脚,这次他是真动弹不得了。那模样就像濒死的鱼,大口掠夺着氧气,胸脯不断起伏,以彰示残余的倔强。

伊莱还在气头上,蓝牙耳机适时传来混沌的声音,那声音听不出语气:“把他带过来,要是死在了半路上,你将承受的超越他万倍的痛苦。”

伊莱暗骂了几句,但还是捞起地上奄奄一息的人扛在肩上,快步走向庄园深处……

映泽醒来时,他正靠坐在一把椅子上,对面一把精致的龙形王座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伊莱顶着刚被缝补好的面具,站在男人的侧方,仍恶狠狠地盯着他,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将他撕咬成碎片。

凌映泽低头按了按自己的胳膊,刚才受到的虐打已经被治愈,连淤青都没留下,舌苔上残余着尚未被吞咽下去的怪味粘稠液体,或许是某种特殊药物吧,否则他被打成那副样子,放在现实中,少说也得在医院躺上两个月。

“好久不见呀哥哥!”王座上的人嬉皮笑脸,热情的称他为哥哥。

虽然心里早有所准备,但听到他声音的那一秒,凌映泽仍感惊心骇瞩——两年前,是他亲手将应怜葬入地底,而如今他又以人的形态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笑着叫他哥哥……

“你这么急切地赴死,是有什么事想问我吗?”应怜开口道,“我不觉得以你的智慧会死的这么早,除非是你自愿的。”

“是,我想见你。”凌映泽并不否认,他抬眼望向应怜:“要怎么做,你才能给他一颗心脏。”

他言语冷漠,甚至比与陌生人交谈时语气还要凛冽,丝毫没有兄弟之间的亲近。

“哥哥你真的很在乎他呢,你什么时候也能这样在意我呢。”应怜故作委屈,然后变脸般的咧嘴一笑,“你已经猜到这么多了?你知道陈思涵是你的心魔?”

凌映泽:“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

他补充道,“我只知道他受某种东西的限制离不开我,而且必须无条件执行我的命令,但陈思涵有自己的思想,他的思想在排挤我,在抢夺他身体的操控权,他很关心我,但并不想和我永远在一起,换而言之,他想做我爹。”

“啊?”应怜没想到他是这样理解【心魔】这个物种的。

在凌映泽眼里,愿意无私地奉献一切,且不收取分毫利益的,只有血缘。

“有没有可能,他是【爱】你呢?”应怜给他提供了一种新思路。

凌映泽摇摇头:“不是,【爱】我的话,他应该会想和我永远在一起,但很明显,他不想,而且,他没有心跳。”说到这,凌映泽捂住自己的胸口,感受着它的跃动,“他也许真的是你说的【心魔】,他没有心脏,所以我想给他一个,这样他就能【爱】我了。”

“——哦。”应怜微微一笑,“你想在我这得到一颗心脏?”

“对。”他回答的干脆。

“但我听闻你对外宣称我是你的恋人?”应怜突然转换了话题。

凌映泽回想起在自我介绍时,的确有说过这么一句话。

“扯点谎骗骗他们而已。”

应怜站起身双手撑在桌子上,直勾勾地盯着凌映泽。

“真的?那你从小到大都没有喜欢过我?一刻也没有?”

“没有。”他回答得果断。

对方倒没有放弃,不知怀着何种目的诱导着映泽。

“你知道的,你失去过一段记忆,你怎么肯定那段时间不是在与我热恋?”

凌映泽仔细回想,小时候与自己关系近的只有陈思涵和他,相比而言……

他抬头观察应怜的脸。

……怎么的都应该喜欢上陈思涵而不是这个小屁孩啊!

所以他认真的点点头:“我不喜欢你。”

应怜露出失望的神色,当然他也不指望哥哥能对他说出“我喜欢你”这种话,他折磨了凌映泽那么久,对方不想杀掉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但很快这种神情就消失了,他脸上又露出戏谑的笑。

应怜:“那你现在更喜欢谁,陈思涵?还是时醉?”

“当然是陈思涵。”凌映泽回答得坚决。

应怜嗤笑出声:“那时醉呢?才第一晚你们就发生关系了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

凌映泽垂眸,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他是个非常聪明的人,而且心思缜密,如果能用这种方式拉拢他,何乐而不为。”

应怜依旧是笑着的:“很高兴你能这样想,也希望你一直这样想,毕竟你想要的东西,就在他体内。”

什么?!

应怜转身从伊莱手里抽出一个黄褐色的档案袋,尖锐的指甲轻轻一划,里面的白纸倾泻而出,散落在映泽面前。

“连**之神都没办法给心魔捏出一个心脏,更何况我……但你可以把其他人的心脏换给他啊。”

“你没发现时醉和陈思涵长得很像吗?这是上天给你的机会。”

凌映泽低头看去,离他最近的那张白纸上印着时醉的一寸照片,与他公开的舞台照不同,这张照片中的他没有过多碎发,表情也较为严肃,有点像是证件照,下方记录的他的姓名,地址,身份证号也印证了这一点——这就是他的身份证复印件。

凌映泽眉头一颤:“你们从哪找来的这些东西,这是违法的。”

应怜双手环胸,有些不悦:“看来你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啊。哥哥,我有死而复生的能力,就有你们超出这个世界法律限制的权力。”应怜和伊莱来到他的一左一右,“下次在庄园里,就不要提及法律和道德了,唯物主义的思想也可以暂时放一放,否则你早晚会吃亏。”

“那希望你仅存的道德修养能支持到你完成我们的交易。”凌映泽说着,又翻出下一页资料卡。

“当然,我们的‘交易’。”

应怜随手把一张花边新闻报纸移到凌映泽面前——

【纳瑞娱乐】资本圈那些不为人知的事。

果然男人有钱了就会变坏!媒体多次拍到最近在网上很火的时少与gay吧小鸭子接吻,传闻其私生活混乱!家里还包养了情人!

据知情人士所言,时总平时很少管理公司,大部分时间都在世界各地游玩,很多路人拍到时总多次出现在娱乐场所,公司职员们也称时总从不在晚上接高层的电话,再重要的事都得等到第二天早上再解决。

……

凌映泽放下报纸,目光洒向那张和时醉处过时间最长的前男友的资料卡。

那个男孩很年轻,皮肤白到发光,一双长腿又细又直,衣着那么暴露,偏偏眼里透露着清澈,脸蛋看起来也很干净。

所以……他喜欢这种清纯学生型的?

他学着照片中的男孩瞪大眼睛,露出“甜美”的笑容,结果有些不尽人意。

他烦躁的将资料摔在桌上。

应怜轻轻挥挥手指,这些白纸像有生命一样移回了凌映泽身前:“别灰心,或许你根本就用不上这些资料呢。”

“我的意思是,也许你在完成任务的途中,就被其他优秀的玩家杀死了。”

应怜笑眼弯弯,凌映泽看了看他:

“怎么?这局的审判者很厉害吗?”

恶魔最大的敌人,就是潜藏在参与者中的审判者。

应怜不语,只是笑着,他便扭过头再次阅读起来——

时醉,S集团董事长私生子时错,母亲贾珍。

幼儿园毕业于蓝天海军幼儿园,小学毕业于中华实验小学,初中毕业于C市第四十八实验中学,高中毕业于C市第一中学-假

A大金融系研究生毕业-假

钢琴十级-假

xx演讲比赛总冠军-假

xx辩论赛总冠军-假

xx科技发明大赛一等奖-假

……假……假……假……假……

时错病逝,按照遗嘱将集团及遗产全部交给时醉,可他死后,S集团却由时醉的母亲武照掌握实权,时醉则开始追逐他的演绎梦想,发挥自己独特的天赋,在幻术界闯出一片天地……

凌映泽看完这段曲折的经历,有些迷茫与不解。

如果说时醉的人生虚假,可他确实凭此当上了董事;说他愚蠢奸作,可他又在自己的事业上打出了一片天。

说到底,也是个可悲,可怜,可恨的人。

这种人他最了解了,只要给他一颗温柔的真心,这人一定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凌映泽把东西打包好还给应怜,顺便道了句谢。

“这个免费送你。”应怜又抛给他一个墨镜,“戴上它,你不仅可以恢复视力,还能实时监测时醉对你的好感度,等好感度刷满,带着他鲜活的心脏去我的棺墩前,我会帮你把心脏换给陈思涵。”

“记住了,一定要那颗深爱着你的,跳动的心脏。”

“最后一个问题。”凌映泽抬头看向他,两人目光交汇,“为什么一定是时醉?他和陈思涵……”

“你在犹豫什么?”应怜皱起眉头,语气冰冷无比,很明显,他没有耐心了,“是因为他插得你很爽吗?”

凌映泽瞪大眼睛,话也没了下半句。

“只一个晚上就被他骗得五迷三道?应泽,你还真是下贱。”

映泽愣在原地,下贱……好久没有人用这种词骂他了。

从他父母意外去世起,就没人敢当面说应泽一句坏话了。

他垂眸,不在过问,带上墨镜。

应怜很满意他的顺从,下一秒,猩红的火焰照亮了整个房间,一叠资料纸张被烧得灰都不剩。

【芜湖!您的好感度检测系统已上线,目标当前好感度:10%】

凌映泽直直地盯着应怜手中燃烧着的熊熊烈火,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美妙的计划……

既然这局游戏是以自爆开始的,那就以自爆作结吧,飞蛾扑火,危险性很大,但收益更大。

他作为两大神牌之一“恶魔”的持有者,只要歼灭另一张神牌“审判者”,胜利便掌握了大半,到时候再好好把时醉骗到手……

当务之急还是先要把审判者揪出来杀掉。

恶魔准则第三条:对抗棘手的审判者,就要用最极端的方法。

“对于你这轮投票的失败,一点小小的惩罚还是必要的。”

应怜话音刚落,凌映泽只觉大脑一阵剧痛,一些模糊的影射入脑海,随之而来的还有某种久违的痛苦情感,精神之海炸裂开来,仿佛骨肉剥离的痛苦席卷全身,他站不住脚跌倒在地,头发被揪得脱落,狰狞的表情再也抑制不住,眼泪不自觉滴落在地,失声痛哭着。

应怜脸上没有半分怜惜的神情,果然比起身体上的疼痛,精神上的冲击才是最致命的,也是对付凌映泽这种叛逆孩子的最好手段。

过了一会儿,凌映泽紧绷的肌肉终于松弛下来,他瘫倒在地上,夺取着劫后余生的空气,转瞬间恢复神志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应泽。”恶魔缓缓开口,“记住,你要的只是他的心脏,千万别对他产生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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