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别墅里,林寒悠将叶辞扶到了沙发上躺下。
叶辞原本低梳的马尾,在一路的摩擦间将原本细小的皮筋磨断了,不巧,就在她躺到沙发上的一刻散开来,如瀑的黑色长卷发铺在米色的沙发上,衬得闭着眼睛的她如个睡美人。
林寒悠站在一边,看愣了,停了一秒,她上前一步,靠近了睡美人,又定睛望了许久。好想……一亲芳泽。
她掐了一下自己的脸,自己在想什么?小辞如今不过才把自己当个普通朋友,两人之间,离着“一亲芳泽”的距离,怕是还有千山万水要走,即便自己一意孤行地想走完,小辞未见得能站在原地一直等自己啊……
理智让林寒悠冷静,她不太相信叶辞的酒量这么浅,就试探着问:“小辞?”
“嗯?”叶辞志哼唧了一声,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正常情况下,叶辞才不许林寒悠这么叫她,看来是真醉了。
林寒悠宠溺地看着叶辞,笑道:“听说在酒席上不喝酒的人有两种,一种是酒量不行,酒品比酒量还差的人。这种人,若是爱喝酒,只在自己家喝,绝不会去外面丢人。第二种呢,是千杯不醉的人,说不喝酒,那是因为不想跟这些人喝。小辞,你是哪一种呢?”
叶辞处于半梦半醒状态,她有印象是林寒悠送自己回来的,所以很有安全感。她想和林寒悠道谢,可是自己一时半会好像没法让自己站起里。
林寒悠看她稍微动了一下,知道她真的喝多了,自言自语道:“我是第二种哦,小辞猜不到吧?我还知道,你,一定是第一种。”林寒悠没喝酒,倒不是因为她酒量不好,而是她发现叶辞是必须要喝的,那自己得保护叶辞。
她继续说着:“你在这里躺一下,我回我的房间拿东西,等我回来哦。”
下一秒,才要转身的林寒悠,发现裤子被人撩了一下,是叶辞。看来她也不是醉得很不省人事。林寒悠转身,弯腰拉住叶辞才从自己裤腿上掉落的手,攥在手里,轻捏了一下,“乖,我去给你拿蜂蜜。甜甜的蜂蜜水,解酒哦。”
叶辞的手这才松下来,总之,自己头疼得要炸,林寒悠这个人,是绝对可以信任的。
说完话,林寒悠拿了门口放着的一张多余的房卡,揣进口袋里,一路逛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还好自己的房间离叶辞的木屋别墅不远,走的话,不过十分钟的路程。她以上学时候八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房间,在行李箱里翻找了三种东西出来,又狂跑回叶辞的房间去,一来一回才用了十分钟而已。
她担心叶辞。
当林寒悠气喘吁吁跑回叶辞房间,看见叶辞仍躺在沙发上,均匀的呼吸传过来时,才冲着叶辞笑了笑,慢慢地关上了房门,生怕有一点儿动静会吵到她。
这时候,林寒悠才想,自己这么疯狂地跑来跑去,到底是担心叶辞什么呢?
担心她从沙发上掉下来么?还是担心她梦游?
她无声一笑,自己竟然也会这么没头脑。她换了拖鞋,讲手里的三个东西放在茶几上,是一瓶蜂蜜,一个化妆包,一个装着睡衣和换洗内衣的袋子。林寒悠是细致到骨子里的人,行李箱是做了功能区分的不同袋子,需要什么就拿取什么。前期收拾好,后期用起来就会十分节省时间。
这个好习惯,刚好在今天用到了。
她自欺欺人地劝说着自己,小辞一个女孩子,喝多了酒,独自住着多不安全呀……自己要照顾她才对。她保证,绝对不会趁着醉酒对小辞做什么不轨之事,她只会睡在客厅里,安静地守着她,能听见她的呼吸声就好。
“我一点儿也不贪心……”林寒悠在心里对自己说。
她将酒店里干净的玻璃杯又彻底地洗了一遍,然后放入蜂蜜、温水,调和均匀。
看着小辞睡了约么二十分钟,算是小憩的差不多了,才坐到她身边,拍着她肩膀,“小辞?起来喝杯蜂蜜水,醒醒酒。然后我扶着你去房间里睡,好么?”
“头疼……头……好疼……”叶辞嘴里喃喃自语。
“喝了蜂蜜水时候,我用热毛巾给你敷一下头,就不会头疼了。”林寒悠试着去扶起叶辞的肩膀,自己往她躺过的地方凑了凑,将她的人往自己身上靠。
叶辞的头刚好靠在林寒悠肩窝,那个弧度可比硬硬的沙发舒服多了,她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林寒悠忽然很想笑,小辞喝多了竟然这么乖巧顺从,她半抱着叶辞在怀里,拿起茶几上的蜂蜜水,喂到叶辞嘴边,“啊,喝蜂蜜水。”
朦朦胧胧间,叶辞察觉有一股清香的甜水滑入喉咙里那感觉好似小时候生病的时候,妈妈曾经喂自己喝糖水的感觉。
忽然过往的所有疲惫都冲到心头,叶辞的眼泪落了下来,哭着说:“我好累啊……我想休息……还想……”
“好啊,那你就休息……明天睡到自然醒。做你想做的事情,不要有压力,不要让自己累。”林寒悠如哄小孩一样哄着她。她发现衣服上滴了一水,低头看过去,竟是叶辞的泪。
一霎那,不知怎么的,林寒悠就红了眼圈,“你怎么了,小辞?你别哭啊……”
“林寒悠?”叶辞闭着流泪的眼睛张开了一点,惺忪迷茫地仰头看着自己靠着的人,说着醉话:“不对,林寒悠?怎会在这呢……”
林寒悠泪眼汪汪地看着叶辞,继续喂她喝蜂蜜水,“是我,我在照顾你呀。你喝醉了。”
“你没道理对我好的,当初我很反对你妈妈和你来我家,我还赶你走……不让你种花……”
“你不想自己的家里原本的安静被破坏,我能理解。”
“那次我一直对你不好,还凶你。”
“你怕失去而已。”
“我还……黑脸来着……”
“你不太晓得如何表达情感……”
“我……”醉醺醺的叶辞被对方说服了,好像从前的自己,也没那么讨厌了。
叶辞努力地想着,自己好像还有什么特别讨厌的事情来着,可是脑子好似坏了,怎么都想不起来。
林寒悠看着叶辞用手揉着额头,将额头都揉红了,就攥住她手腕,制止她,“小辞很好,我从来都知晓,不许你说她坏话。”
醉鬼世界里的叶辞,被这句提醒到了,她的心里明明还压着一块大石头,比那些堆积如山的工作还要让她喘不过气来的事情。她需要这样一个出口,说出来,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她脱口而出,“她对你的好,都是图谋不轨!”
原本泪眼朦胧的林寒悠,眼中忽然闪了光,“图谋?我么?”
叶辞闭上眼睛,摇摇头,好似说出方才那一句,她心里舒服多了。她身子一歪,靠回沙发上,自言自语着:“林寒悠,你说,你要什么呢?要多少钱呢?”
“我……要什么?”林寒悠带着不解,试探着换了一种语气,如在同梦呓的人说话,问:“林寒悠她……你要她的什么?图谋她的什么?”
“我……我要芯片技术……图谋她的技术啊……”
“所以……你送她礼物,和她成为朋友,对她笑,都是因为……因为这个么?”林寒悠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可笑吧?”叶辞在梦里说着:“我也讨厌这样的自己,做着自己最讨厌的事。”
“给你啊……”林寒悠的眼泪无声滑落在脸上,“那又不是多重要的东西。”
“不重要?那对林寒悠而言什么重要啊?”
“你啊……”
“不不不,这很难,很重要。比我现在做的所有事情都要难很多呢……”
“不难,你肯要,等我弄好了就给你,我什么好处都不要。”
“不是。不是。”叶辞疯狂摇头。
“什么不是。为什么?”
“因为从前我恨你,讨厌你,像一个自己嫉妒又讨厌的人哪里讨好处我不能接受。因为我单方面对你的讨厌,好像我就欠了你。”
“讨厌……么?”林寒悠低声哭了起来,“可是我喜欢你啊。”
这一声“讨厌”,让林寒悠过往所有的暗恋都变成了毫无意义的坚持,她忽然觉得很恨。恨自己的坚持,恨叶辞的图谋,更恨自己即便知道了真相,心上还是疼的感觉,因为,还是……喜欢她。
那种恨意作祟,让她想去强吻叶辞,哪怕她明天酒醒了不记得也没关系,那就当作这些时日她对自己伪装友好的代价好了……
林寒悠的眼泪啪嗒啪嗒落在衣服上,她的唇颤抖着落在叶辞额头上空,慢慢地落下,低一点、再低一点,只至距离叶辞的额头只有一厘米的时候,她抽泣了一下,手掌贴在叶辞额头,挡住了自己的吻……
她不敢,也不忍心……
姑娘的指尖轻轻地摸了一下那个小姑娘的额头,只一下而已,好似多一下都觉得舍不得。
而后,林寒悠擦干眼泪,如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搀起叶辞,将她扶到了卧室的床上。
她忍着心上的疼,将叶辞外套脱掉,用热毛巾给她擦了脸,盖好被子。
做完这一切,原本她应该离去的,可她却不知怎么,忽然想在这张床上歪一会儿。
林寒悠躺在叶辞身边,闭上眼睛,回想着过去。
十年前,那时候,哥哥没了,林寒悠觉得很孤单,别人劝说的话都没用,她什么道理都懂,可心里就是难过。
旁人劝她看开,劝她不要想太多,劝时间总会治愈一切……
班上只有叶辞,什么都没跟她说,却又怕她想不开,站在高处是想跳楼,还莫名其妙地伸出双手去接她。
叶辞还说,“我们都会长大的吧……虽然那时候也许也学不会如何接受,但起码有点希望……”
林寒悠躺在床上,忽然从回忆中转醒,她转过头看向叶辞,整个人好像理智不少。她对着叶辞自言自语,“你确定,那样的情感,是讨厌么?”
只见黑暗的房间里,林寒悠站起来,走到客厅去,她抿着唇,好似咂么出了什么旁的东西来,她眉眼弯了一下,如计上心来的奸臣。
她换了自己带来的睡衣,是黑色的真丝吊带睡裙,外面还有一件宽敞的外披,只用两根带子松松系在腰间。
穿着黑色睡裙的姑娘又走回叶辞的卧室里,躺回了叶辞的床上。林寒悠抬手将靠近叶辞那边的睡衣外披拨了一下,露出肩膀来……而后,她盖上了和叶辞的同一张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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