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针对4

一句一句,独眼龙越听脸色越青,听到最后都开始泛白了。众土匪的谈笑声也安静下来,纷纷无措地望着头子,眼里都是慌张的碎片。

独眼龙擦擦额头冒出的冷汗,想当初刚从荷国商船打劫到那三门火炮,他也曾想仿制多几个,所以那些火炮的测量数据等,他清清楚楚,只是迫于难度,最后还是放弃了。

这小丫头是怎么对这些数据这么清楚的,整个大周都没人这么清楚,甚至有些地方自己都不记得了。

“大王,我看这小丫头片子古灵精怪,还穿着农妇衣裳,保不准真是诈我们呢!”围着头巾的副手瞅覃听一眼,附耳道。

“你是怎么知道地这么清楚的?”独眼龙怀疑地觑着两个眼睛,直射覃听。

覃听无语的样子:“我不是说了吗?我亲耳听到我公公尹老爷他们在家里说的,要不然你以为我一个闺房女儿家怎么会对男人打仗啊武器啊懂这么多。”

“哦,那群荷国人还在我们府里吃住了一段时间呢,他们和我们大周吃的也不一样,都吃什么炸薯条啊,还喜欢吃那种臭不拉几的鲱鱼罐头,哪比得上我们大周的美食啊,大概就是火炮先进些。”覃听咂舌点评着。

这话说得独眼龙冷汗都快下来了,他们当初打劫荷国商船的时候,也是觉得船上那些洋人简直是以土豆为食,各种土豆条,土豆饭,土豆汤,还吃一种拿盐腌制的臭鱼,简直臭的人闭气。

副手看着老大这模样,都不敢说话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独眼龙渐渐地尴尬地笑出一片声音。

像变脸似的,换了一片笑颜:“那个,小娘子,我们就是和你开个玩笑,哈哈,不是要打劫。哈哈哈。”

头子变得太快,众小弟还跟不上,脸上都是一片尴尬,不知道作何表情才是合适的。

而独眼龙这老油条久经江湖,心里的算盘已经打得噼里啪啦响了。

他这黑山寨偏安一隅,朝廷都奈何不了都是靠的这三门洋炮,如今世道艰难,大家也没有更好的活计。

但是这小娘子实在太邪门了,嘴里说的这些数据、这些事儿都太瘆人了!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家怎么知道这么多,不会她说的是真的吧?!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为了这区区钱财掉了脑袋可不行!

“啊,不打劫?我包袱都收拾好了。难道大王是看我们进入你的领地范围了,过来看一下?”

“对,哦对对对,我们就是过来看一下。呵呵。”独眼龙笑哈哈说着。

覃听皱了小眉头,沉思一瞬,一脸严肃:“大王,你是不是怕了?哎,你太让我失望了,本来我还要告诉你他们的作战计划呢!”

“啊?”大王无语,第一次听到敌人说对自己很失望,他是土匪啊,打劫啊,能不能尊重一下他的职业。

“他们还说,黑山寨地处东北,易守难攻,总共有两个出口,但是其实还有一条隐秘的路在后山,没那么陡峭,如果包抄过去,完全可以包饺子,一网打尽!”

寂静。

长久的寂静。

土匪头子微张着嘴,久久合不拢,现在自己后背的冷汗都出来了,一阵凉风吹过,吹过汗湿的后背,简直是透心凉!

凉凉……一种知道自己命不久已的凉……

众土匪也慌了,妈呀,这可是他们最后的底牌了,最隐秘的跑路路线啊。

后山是壁立千仞的石头山,悬崖峭壁,只有几颗苍黄的小草艰难迎风飘摇。只有中间隐秘的一处山势略平缓。现在连这只有他们本地人知道的小道,都被人知道了!

“哈,哈哈,小娘子,我们就是和你开个玩笑。”

“呵呵,我就说今天喜鹊喳喳叫,原来是贵人来了,哈哈。”现在众土匪也变了态度,纷纷违和地打着哈哈。转变太快,一种尴尬的幽默感弥漫其间。

神你个喜鹊喳喳叫,大王几巴掌连抽到后面对眼头上,妈妈的,让你聒噪!

转过头来,又换上一脸笑颜:“呵呵呵呵,小娘子,其实如今世道不好,我们也是迫于生计才落为草寇,也不能怪我们,大家都是为了口饭吃。

不过最近几天我们都想好了,正准备去找朝廷投降呢,朝廷不是要招安吗?我们马上去!我们山寨这三门火炮,也可以全部贡献给朝廷,这火炮特别厉害,保准打得外敌屁滚尿流。嘿嘿,小娘子正好回去给我们报个信啊,看朝廷安排我们哪一天投降合适,呵呵呵呵。”

“啊?干嘛要投诚啊,大王我们可以和他们硬扛啊,大王手握神兵利器,他们的武器再先进也比不了,大王我们不要这么快就放弃啊!”覃听苦口婆心劝诫。

深深知道自家家底的大王干咽口唾沫:“不了不了,大敌当前,我们这些草寇当然也应该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少爷。”一只手拍上尹钺的肩膀。

尹钺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前方:“没事,先静观其变,不着急出手,貌似覃听这个狡诈丫头现在哄得这帮土匪团团转了。”

“少爷,不能再等了,有……蛇……”

“什么?”尹钺转头,发现竹叶青翠绿的三角蛇头正从树上垂下来,如同麻绳一般,蓄势待发,正要扑咬过来!

“啊啊啊啊!”两个人屁滚尿流从灌木后面爬滚出来。

在场的人,大眼瞪小眼。

场面有一刻尴尬的寂静……

“那个,呵呵……有蛇。”尹钺腼腆地指指后面。

“哗。”土匪们哗一下拔出刀来。

“别别别!我其实就是这个小娘子的夫君,户部尚书独子,尹钺。”说着,走到了覃听身边挨着。

覃听嫌弃地走开一步,决定给这个跋扈少爷点教训:“我不认识他,大王,他不是我夫君。”

尹钺瞪大了眼睛,覃听!如果此刻眼睛里的怒火是实质,覃听早被燎得不剩毫毛。只是覃听看都不看他一眼。

“喂!小子,你到底是谁?”

“我爹真是户部尚书尹如松!我腰牌哪儿去了?”尹钺让阿才赶紧找。

阿才慌慌张张,终于在包裹中翻翻找找,找到了。

尹钺得意地拿着腰牌亮出来:“看好了,这可是正宗的尹府腰牌!”

古朴的金属光泽下,精雕细刻着几个字,下面挂着精致的玉珠流苏。

土匪们拿过来瞪大了眼睛瞧着。

“说不定是自己造的假腰牌,谁知道呢,长得贼眉鼠眼的,我怎么会嫁给这种人!”覃听泼着冷水。

土匪又一致怒目相向。

“覃!听!你是不是想我死了才开心!枉我爹对你那么好!简直是蛇蝎心肠!最毒妇人心!”

覃听看着不能再逗了,收手道:“好啦,你是尹府大少爷,我这不是和你吵架了,才想着离家出走嘛。真是,这种脾气,我嫁给你也是倒了大霉了。”

嘴里嘟囔着,一边转头对着土匪头子道,“大王放心,我会让我家夫君尽快通知我公公,务必让朝廷不能亏待了大王,要不然我第一个不答应!”

“哦,呵呵。”独眼龙笑着,原来是小两口闹矛盾。这两口子看着也真是有意思。

而且普通人哪敢私造腰牌,还随身揣着,印刻得这么精致,绝对真的无疑。而且这小郎君虽然行事略有不羁,但是形神俊朗,器宇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哪有什么贼眉鼠眼。

“不过你们两口子看起来,确实有些生疏。”

“怎么生疏,”尹钺直接大力一览,把覃听紧紧搂到怀抱里,“娘子闹脾气,做夫君的应该胸怀宽广,多多包容嘛。”

脸上笑嘻嘻的,手上的力气却紧紧的,覃听你自找的!你自找的!让你不认识我!

肩膀被抓得生疼,直接扑到尹钺的高大的胸怀里。覃听扑腾着。这个无赖竟然双手直接牢牢抱住她,像癞皮狗似的。

狗爪子在哪儿?竟敢摸本奶奶的腰?!

奈何尹钺这个变态,怀抱像桎梏的铁,挣脱不开。

土匪们哈哈大笑,看覃听挣红了脸,尹钺才松开。

覃听恨恨瞪着他,鼻息间还残留着他衣服上干净的晨间冷松味道。

后面覃听和尹钺直接被邀请上山寨好酒好肉地招待,也是一种变相的人质吧,覃听也能理解。

尹钺去信后,仅仅过了两天尹老爷就亲自策马,带着一些精兵强马风驰电掣着来了。

尹老爷说了几句场面话,什么朝廷厚德载物,命他此次前来处理招安事宜。不过他要先和孩子们单独见见。

等覃听和尹钺把事情起始原委告诉他,尹老爷拍拍风尘仆仆的官服:“我一接到信,就连夜见到了圣上,禀明后就连夜策马,换了三匹马终于直接到这儿。听听,你这次可立了大功了!

你知道有多少精兵强将曾经来围剿这处土匪吗?都无功而返,还损失巨大,朝廷都头疼死了。现在你用智谋,不费一兵一卒就招降了。

哎,这么有勇有谋,遇到事情,临危不乱,以智取胜。可惜你是个女儿身,要不然绝对是一个不世之材,比朝廷里那群只懂玩弄权势,关键时候屁用都没的废物不知道强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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