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祎安的眼前一片漆黑,显然还没来得及适应突如其来的变故。
但这点黑,对他的办事效率倒是没多大影响,到底是在多起案子里摸爬滚打过那么多年。
他凭着刚刚脑中的记忆,迅速找到了楼梯的位置,跑了上去。
楼上可能藏人了。
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快走到楼梯尽头时,屋里摆件的大致轮廓已经能看到了,他抓住楼梯的扶手,一跃而上,朝刚刚发生响动的地方而去。
而屋外的人听说有警官进小洋楼了,又害怕又好奇的在外看着。
梁剑在去刘贤明家的路上,碰见了柳时远,他正在向附近的人了解这几天发生的事。
柳时远就梁剑一个人问道:“其他人呢?”
梁剑道:“老大去小洋楼查看了,另外一个处理那道士的事呢。”
柳时远抬头,正好看到小洋楼一楼的灯亮了起来。
刚刚还在跟他说话的人,听到有人进了鬼屋,愣了一下,嘴边的话也自动停了,他眼带惊恐的盯着那楼,喃喃道:“那位警官也太冲动了吧,现在里面的鬼正是穷凶极恶的时候呢,进去了就难出来喽。”
梁剑呸了一声:“会不会说话啊……”
那人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找补道:“不是,你们警官身体素质好,身上阳气重,鬼魂也轻易伤不了,但最好不要在里面待太长时间……”
梁剑心想,这人怎么不去拜那个道长为师呢,这两人说话都是这么个腔调。
他还想反驳两句,被柳时远打住:“忙自己的事情去。”
梁剑觉得自己在这两位领导中间,断送了说话的自由。
他跟着刘贤明往家那边走,突然听到人群中有人喊道:“快看,那小洋楼的灯灭了,厉鬼要出来了!”
接着就听见这些人堆里有惊呼声传出来。
梁剑回头,见柳时远朝小洋楼的方向跑去,他想起了陆祎安之前嘱咐的事,喊道:“副局,老大说了,你身体不好,不要进去了……”
他这话被一阵风吹散了,跑过去的人显然没听进去他一个字。
此刻在小洋楼里的陆祎安,侧耳努力听着动静,但就刚刚一声异响之后,这房子再一次陷入死寂之中。
他轻轻的挪动脚步,往二楼的房间走去。
伸手迅速推开第一间房间的门,借着月光将房间的内设扫了一遍。
书房,里面的书不少,都是嵌在墙上的隔层,他和柳时远找到的邮票就放在这间房间。
他迅速的朝靠墙的书桌那看去,桌底没人,他伸手按向桌面的台灯,没有亮光,这一整个屋子的电路都被切断了。
他眼睛里有一丝喜悦一闪而过,这个连环杀人案查了那么久了,都没有和凶手正面接触过,他倒要看看这个变态到底什么能耐。
陆祎安朝第二间房间挪去,这间房间的门没关,他大致看了一眼,这房间没有什么摆设,毕竟林析白生前一个人住在这,用不了那么多房间。
他在心里估量着,这楼上总共有四间房,剩下的就是卧室和衣帽间。
林析白将袖子往上捋了捋,心想别让我逮到你个小王八羔子。
他这边没有半点身在鬼屋的觉悟,一门心思的想要逮人,但刚从第二个房间出来,不远处确实飘来了奇怪的声音,这会的声音不像刚刚那样,而是绵绵软软的,像是什么生物被踩住了脖子发出的呜咽声,响了一阵之后又消失不见了。
陆祎安竖着耳朵听,但声音出现极短,他没来得及辨别到底是什么。
“操,你他妈再装神弄鬼,老子就把你变成真正的鬼。”
他这话说完,那声音又再一次响起,这次他听清楚了,是短暂而尖锐的一个笑声。
陆祎安不敢相信,他这是被嘲笑了。
他出离愤怒,这是在挑衅啊,他要是今天不抓到这个变态,就在这小洋楼住下了。
陆祎安这边正想着如何让变态跪地喊爸爸,他不知道外面的一帮人,正在提心吊胆的注视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衣帽间的门发出咔哒一声响,他刚要进去,一道寒光朝他的脸劈下,他伸脚一踢,却没有接触任何实质性的物体,匕首落地的声音清脆,但除了这把匕首,居然没看见任何其他人的影子。
妈的,鬼还会玩飞镖,他将刚刚投掷来的匕首往旁边一踢,朝里面走去。
这个衣帽间比寻常人家的人家的要大,里面摆着林析白的各种戏服,被衣架整整齐齐的晾在那里,像一个个站立的穿着鲜艳衣服的人,在刚刚陆祎安的一顿动作之下,飘来荡去,显得格外的诡异。
只是陆祎安这个人像是天生缺少了害怕这根神经,衣服飘到他脸上,他也只是嫌弃的一把甩开。
他观察了下匕首射过来的位置,又有‘窃窃嚓嚓’的声音传过来,像是很多人在低语。
转而那低语声离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像是到门口之后,又突然荡到了很远的位置,转而又化成了一阵窃笑。
陆祎安愣了,他奶奶的难道今天真是撞鬼了吗?
外面的月光透过窗户传过来,一阵惨白,他停下来所有的动作,站在原地,像是被吓住了。
有个黑影悄无声息的朝他的方向而去,嘴角向上咧得幅度异于常人,像是来自地狱的一个微笑。
在月光的映衬下,透着赭红,那红似乎从咧上颧骨的嘴角处挂下来,马上就要滴落。
陆祎安背对着他,似乎正努力辨认着那猖狂而诡异的笑声来自何方。
黑影将手中的利刃朝陆祎安的后腰刺去,陆祎安猛地一转身,袖口处划出刚刚的那把匕首,狠切而过,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他嘴里骂骂咧咧道:“终于把你这龟孙等来了。”
反应之快,就好像后面长了双眼睛。
黑影偷袭不成,反手一挡,胳膊处被划伤了长长的一道口子。
他似乎混不在乎,不退反进,刀刺向陆祎安的胸口。
陆祎安抓住衣杆,双腿一踢,把那黑影踢的老远。
黑影一声闷哼,朝楼梯口跑去,一看就是想逃。
陆祎安伸手钳住住他,一个过肩摔,又把那人放倒在地,正想掏出手铐,将那人靠住,却见黑影掏出了枪。
于此同时,小洋楼里传来了柳时远的声音。
陆祎安大喊:“不要过来。”
那人趁着陆祎安分神,从他手中挣扎起来,对着柳时远来的方向猛开几枪。
枪上装了消音器,几枪之下,竟然没有一点声音。
柳时远不知道这里的状况,他站在一楼的位置,倒像是个活靶子。
但他感觉到子弹在他耳边破空而过的锐气,连忙躲闪。
按照之前的敏锐性,躲过去应该没问题,顶多擦破点油皮,但他今天发着高烧,脑子似乎也随着高烧变得反应迟钝了。
这就是陆祎安最担心的地方。
果然几枪之后,他看到柳时远闷哼一声。
两人来是想从邻里纠纷里找些线索,没带家伙事儿,这会只有挨射的命。
柳时远显然是被伤到了,但他还是以很快的速度朝二楼而来,他知道陆祎安来的匆忙,根本没带什么防身的武器。
黑影又冲着陆祎安的方向开枪,陆祎安反手拿着刀柄,将匕首朝黑影的方向掷去。
没有听见掉落的声音,他撑着黑影受伤迅速向他靠近,眼见着就要抓到,黑影又朝陆祎安开了几枪。
陆祎安躲闪开了,这时候柳时远已经赶到了二楼,陆祎安伸手拽了他一把,匆忙问道:“怎么样?”
这一问显然是多余,柳时远的衣服一片濡湿,血腥味朝着陆祎安的鼻尖钻去,但他只轻声道:“没事。”
陆祎安怒了:“没事你大爷,伤到哪了。”
还没得到回答,就又有子弹射过来,在这黑暗的空间里,听不见枪声,看不见子弹射来的方向,很是危险。
两人尽量贴着墙壁,那黑影的几声枪响之后,掏出打火机扔向一楼,火势一卷而起,空气中弥漫着汽油的味道。
旁边有几个油桶被射穿,汽油透过地板往四处蔓延,黑影又朝着那方向开了几枪,迅速往楼上房间逃去。
陆祎安起身要追,却借着火光看到了柳时远惨白的脸以及胸口的伤,他一愣,也顾不上那个黑影了,扒开柳时远的衣服查看。
鲜血已经把他刚换的衣服浸湿了,还好子弹不在心脏部分,位置稍稍朝上,陆祎安一边帮他处理伤口,一边道:“要不是认识了你这么多年,我真怀疑你是那杀人犯的同谋,你进来是想掩护那个龟孙子逃跑的?”
柳时远疼得直皱眉,虚弱的道:“抱歉。”
火已经顺着一楼的木质家具往楼梯上蔓延,陆祎安伸手将柳时远扶起,让他大半个身体都倚靠在他肩头:“回蜀里接受调查吧。”
柳时远听出了他半开玩笑的语气,但他此刻处以意识半游离状态,没有力气回答。
陆祎安趁着二楼的楼梯还没烧断,赶紧将柳时远扶下来,一楼已经被火海包围了,时不时发出‘噼啪’的响声。
大火将两人的脸上的阴影烤得明灭不定,陆祎安此刻恨不能自己化成为水娃,他一把将柳时远打了个横抱,冒着裸奔的风险,朝门口冲去。
一脚踹开小洋楼的门时,正好赶上了前来救援的几个同事还有西城巷的一些居民。
大家都愣在那里,看着火势渐大的小洋楼里冲出了一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手上还抱着个浑身是血的人,而那个大高个是刚刚拽得二五八万一样要跟他们吵架的警察。
他的裤腿还着着火,身上的衣服也被烧得褴褛,适时的漏出训练有素的几块肌肉疙瘩。
要不是看他浑身上下都是血,看上去倒也挺有份野性狂放的帅气。
陆祎安看大家盯着他,没任何反应,对着署里的几人道:“你们几个是木头疙瘩吗,赶紧救人啊。”
梁剑正从老刘家里赶过来,他一路跑过来,正好对上了陆祎安的这一声吼,连忙道:“我去开车,你们几个赶紧联系消防,大家赶紧救火。”
陆祎安:“调动周围警力,封锁西城巷所有路口,密切筛查手臂处有刀伤的人。”
“是。”
陆祎安身后的小洋楼的火势,似乎将整个西城巷照得犹如白昼。
在北宁的黑暗中,犹如即将腾飞的火龙。
来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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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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