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怀路的别墅区住着很多外国的大使,还有少数官绅家庭。
总而言之,这是个富人区。
190号这家常年没人居住,就算是对面的邻居都鲜少见到这家的主人。
一年中也就偶尔几次夜里,里面会亮几次灯。
柳时远找到这别墅售卖信息,才勉强确认了这房子的买主是个医药方面的研究人员,曾经留学过海外。
这么一查似乎找到了些头绪。
富盛典当行的老板曾经倒卖过药材,可能做过鸦片生意。
而这个嫌疑人居然是在医药方面还颇有建树的研究人员,现下西医在国内十分吃香,也算是高尖端人才。
*
陆祎安家里的电话铃声响起,他接起电话,有些烦躁。
听到对面柳时远的话,他不以为然道:“你知道个屁,越是衣冠楚楚的人,越会做出禽兽不如的事,医生就是里面最变.态的。”
柳时远听出了陆祎安的情绪,也不知道这位太子爷被谁惹了。
“你对医生有偏见啊?是不是之前被哪个医生渣过。”
“渣你大爷,要渣也是我渣别人,怎么随便就被哪个阿猫阿狗就渣了呢。”
“开个玩笑,这么激动干什么,我现在派人去调查那个医生的资料,今天总算还算是有点收获。”
陆祎安没有和柳时远多说,挂了电话,看着被收拾的整齐的不像话的房间。
他都有种破了其他家门的错觉了。
原本沙发上胡乱散着的衣服,现在一摞摞整整齐齐的叠在那里。
玄关飞的东一只,西一只的鞋子,也排的板板正正。
他还特意打电话回去,确认了家那边确实没趁他不在派人来收拾。
这是萧予临走时给他收拾的?
他点起一根烟,站在窗前,烟雾缭绕,他想,难道这家伙嫌弃他家脏乱?怎么还特意给人收拾房间啊。
但又转念一想,他一脸认真的给自己叠衣服时…倒是感觉很贤惠。
在屋里转悠了一圈,真不太适应这整洁的样子。
半晌,他抓起衣服,准备回一趟陆家,就是因为刚刚自己主动打电话回去,赶着去作死,被逮了个正着。
老头子威胁说要是不回去和禾宁吃个饭,手里的工作就全别干了。
不能养个儿子那么大了,结果打光棍,给他们陆家断了后。
对于撮合他和禾宁这事,家里人总是最不遗余力。
鉴于老头子最近阴晴不定,且最近他手头上的事不能歇,他就妥协了。
正准备要出门,电话铃突然又响了起来,他以为是家里打来的,接起电话道:“别催了,我这不是已经出门了嘛。”
“十三,那个叫萧予的出事了,可能救不过来了……”
陆祎安抓电话的手一僵,什么叫救不过来了?
京都警署
陆祎安赶到的时候,脸色苍白的萧予正被担架抬出来,若不是他前几个小时才看到萧予,陆祎安都有点怀疑这担架上的人是不是他。
脸上毫无生气,眉头紧皱,冷汗将头发浸湿,顺着颈项滑下来,打湿了一片。
柳时远见陆祎安过来,对他道:“萧予身体很差,我们不应该把他直接抓进这里的。”
陆祎安跑到担架边,问旁边的医生:“他怎么样?”
医生摇摇头:“抓紧时间送到咱们医院,不然就一点机会就没有了。”
陆祎安进了救护车喊道:“那还耽误什么,这他妈人命关天。”
医生:“……”
不是你把我拦下来问的吗?
他跟着上了救护车,对柳时远道:“我跟着去看看。”
“我们一道。”
急救室外,陆祎安来回的踱来踱去,柳时远上前一把将他按着坐下来道:“你怎么搞得像你老婆在里面生小孩一样紧张啊。”
陆祎安咳了一声,罕见的没有毒舌回去,而是问道:“萧予……怎么突然就病危了。”
柳时远:“准确的来说,并不是突然,他身上有一处枪伤你知道吗?”
他并不指望陆祎安接话,随便的开了个头。
却见到陆祎安点了点头:“他昨天在我家睡的,伤口也是在我家处理的,有人跟踪他,目的不明。”
柳时远听到前面的话,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以至于后面的话都没顾得上管:“你们俩睡了?”
“你他妈身中一枪还有这心思?”
柳时远被他说得噗嗤一笑:“说的也是,关键是你怎么把他带回去了,你现在住的地方我都没去过。”
“顺道在路上捡了他,见他没地方去,就带回去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陆祎安又补充道:”跟踪他的人不知道什么目的,看样子不像是想要杀他。”
柳时远:“这样看来萧予绝对不是简单的人,接着后面说,他自己本身身体就极其虚弱,又中了一枪,伤口处理的也很粗糙。”
陆祎安点了点头,用刀直接剜,能不粗糙嘛。
“可能是伤口感染了,他一直都发着高烧,到我们遇到的时候已经情况相当糟糕了。”
时间已经到半夜了,外面还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医生从急救室出来的时候,一脸的疲惫。
因为是从警署直接带过来的,所以也没有问亲属在哪里。
两人走上去,医生直接道:“二位警官,他的情况非常糟糕,虽然暂时稳定下来,但随时会出现意外,现在绝对不能被关进去。”
柳时远点点头:“这是当然,他什么时候能恢复好。”
医生:“恢复?警官,实话说吧,他这病我们这无能为力。”
陆祎安听到这,顿了顿道:“怎么无能为力,他是得了绝症啊?”
柳时远:“绝症?不是只是中了一枪吗?”
医生:“以我们现下的医疗水平算是绝症了吧,最好将他的家属喊过来,贴身陪护。”
陆祎安:“现在可以去看看他吗?”
医生点点头:“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保持病人情绪稳定,他现在非常虚弱。”
柳时远:“十三,既然人不能多,我就先回蜀里,你先去了解一下情况。”
陆祎安点头。
病房内。
陆祎安到门口的时候,萧予靠坐在病床上。
听见动静偏头看着进门的陆祎安,对他笑了笑。
陆祎安在外面,看着里面的人瘦削的身形,稍稍恢复了点血气,但依旧苍白的一张脸,他一时竟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萧予见他愣在那里,嘴唇轻启:“别站在那,有事进来说。”
陆祎安进来后,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般重症病房只住一个病人,因为病人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亲属一般就近伺候,椅子离病床很近,而隔壁也有一个稍微小一点的陪护床。
陆祎安坐下后,才发现无论瞧向哪,都是萧予。
这人的睫毛真长。
“你怎么样了。”
萧予看向窗外:“快死了吧。”
“医生说你得了很重的病……”
“嗯,我准备去柏林治病的。”萧予看着陆祎安脸上的表情变化,继续说:“医生只告诉你我得了重病是吧,其实我不止一种病,还有……。”
他顿了一顿,似乎身体有些吃力,转而又看向陆祎安:“精神方面也有问题。”
陆祎安显然没有预料到后面的话,一时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接话。
萧予以玩笑的口吻,语调却平静的说:“精神病杀人不犯法哦。”
陆祎安:“所以你杀人了没?”
萧予没有说话。
陆祎安没继续问下去,而是话锋一转道:“你的病柏林能治好吗?”
“这谁又知道呢。”萧予道:“生死有命吧。”
这句话之后,两人都沉默了一会,陆祎安也是心里藏不住话的人:“我看你不像精神方面有问题……”
要是沈承哲现在在他们旁边,此刻一定提出灵魂的拷问:“祎哥,什么时候讲话这么委婉了,这哪像你啊。”然后蹲在地上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陆祎安也觉得这话说得有点别扭,又找补:“精神病哪有你那么冷静的样子。”
萧予又一笑:“你是不是觉得精神病就应该披头散发,神志不清。”
陆祎安没接话,算是默认了。
萧予继续道:“只是你恰好看见的都是我正常的样子而已。”
陆祎安听得不甚仔细,他注意到,萧予今天晚上似乎心情不错,竟然对着他笑了很多次,他有些恍神。
他在心里暗暗的骂了一下自己:你大爷的怎么这么没出息。
然后又补充道:不过这个笑,过分好看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他们又聊了一会,萧予说他跟之前的两起案子没有关联,陆祎安相信了,这事他没有必要骗自己,毕竟像他说得那样,就算跟他有关,他也不需要付任何责任。
他们俩没聊多久,护士就来催说病人现在需要静养,陆祎安出去的时候还顺嘴说了句:“空了再来看你。”
萧予点头。
有一些事他现在想要问一下医生,所以他出病房并没有直接走,而是直接转到刚刚那个医生的值班室。
医生听到是病人主动透露的,而对方又是不好惹的人,就道:“他是创伤后应激性的精神分裂,不好把控。”
“能恢复好吗?”
“这个在医学上没有定性,只能说非常难,况且,现在病人最主要的不是这个,是他的身体状况,他的心脏瓣膜受损……”
后面的话陆祎安就没再听了,这病要去国外治,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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