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有容这一睡就睡了半年多,等她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开始飘雪花了,空气冷地瘆人。
她一个人躺在冷冰冰的房间里,榻榻米连带着被褥都是凉的,嗖嗖的冷风钻进脖颈里,原本就四肢冰凉的身体现在莫名觉得无力。
环顾四周,榻榻米散发着一股诡异的霉味,包裹着快要臭掉的自己。
“……”德川有容。
接近零下的温度,屋子里连个炭火盆都没有,幸好窗户门扉是好的,也幸好现在是冬天,不然说不定会有老鼠窜进来。
一想到老鼠爬到自己身上…
德川有容头皮发麻。
不行,她要沐浴。
可能是因为这幅半残多病的身体注入鬼血液的缘故,躺了半天也没有出现四肢僵硬,肌肉退化,不能走路的种种。
德川有容跪在地上,额角的冷汗打湿松垮的衣襟,她蹒跚着起身,饶是如此,腿脚还是发软,只能扶着墙一步步艰难地往前走。
偌大的万世极乐教连个人影都没有,像个荒废良久的鬼宅。
“……”德川有容。
好像确实就是个鬼宅。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可能还要加上没见到讨厌的鬼的缘故,虽然累,德川有容却是第一次轻松地笑了,如释重负。
漪窝座做的不错。
没有闲工夫,才不会胡乱吃人。
从住的地方,到打扫干净的浴室,这些景象,房间的位置早已烂熟于心,从未陌生过。
一路上,越走越荒凉,寺庙可能真的是荒废很久,地面上积了不少灰尘不说,四周更是除了皑皑白雪外,只剩下杂草丛生。
德川有容呼出来的气都在冒白。
她用了法术,直接祛了满屋的尘土,木桶干净如新,一瞬间被装满热水,让这个干燥冰冷的房间有了一丝暖意。
热气袅袅,空气温暖地令人不自觉地放松。
没有换洗的衣物,只能用身上这套将就一下了。
德川有容脱掉自己单薄的和服,挂在衣架上,人进入热水中的刹那,僵硬的四肢,疲惫不堪的神经终于有了片刻的缓解。
也不知道漪窝座训练的怎么样了。
她抬手,看自己手腕上的两根红紫麻绳,还有100年,姐姐。
“这个手链是谁送小容儿的嘛~这么宝贝?”天真好奇地嗓音在身后响起的瞬间,德川有容整个人都僵住了,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
刚刚还有几分暖意的浴室一下子坠入冰谷,冷地让人不寒而栗。
童磨自上而下地俯视着水中模糊的景象,肤如凝脂,锁骨精致,半年没有修剪,长发已经长到及腰,只不过发尾是染过的浅绿,发丝是和他如出一辙的白橡发色。
松散的发丝飘散在水面上,巧妙地挡住了水下若隐若现又勾人心魂的诱惑躯体,她的小脸洁白如玉,梅红色的瞳仁犹如黑夜中熠熠生辉的红宝石,璀璨夺目,动人心弦。
半年不见,小容儿好像又漂亮了~
童磨承认自己被勾引到了,骨节分明地大掌落在她细腻光洁的肩上,泛白的指尖触碰着柔软细腻的肌肤,他弯着腰,笑眯眯地凑过去,“怎么不说话?见到我不开心吗?”
“托小容儿的福,我这半年过的可以说是水深火热了,每天没有足够的可口食物不说,被人一脚踹下悬崖,在瀑布底下感受寒冷,或者被扔到深山老林,差点儿就被饿惨了的狼群吞入腹中,最后还要被原上弦六扔到阳光底下,差点儿灰飞烟灭呢~”
“我可都按照小容儿的话做了,有没有什么奖励?”童磨彩虹琉璃般的眸底清晰地刻着上六的字眼,和半年前相比,他周身裹挟着一股冰冷肃杀的气息,偏偏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宠溺,仿佛没有丝毫的变化。
“谁给你的胆子,来以下犯上?”德川有容从始至终,连头都没有回。
只是她温和的眸子骤然变冷,上位者口吻的降罪。
童磨蹭了蹭她温暖的侧脸,薄唇轻启,贴着她的耳畔道,“这半年我可是一直担心着你呢,小容儿,不要一见面就这么冷淡嘛~你看,你一醒来就顶着太阳来见你了,我对你不好吗?”
德川有容沉了脸,警告道,“滚出去。”
如果她的涵养再差点儿,她可能就要直接戳瞎他的眼睛或者废掉他这双胡作非为的手了。
童磨轻笑出声,吻了一下她可爱的耳朵,“果然小容儿最可爱了。”
“童磨。”德川有容的眼底流露出一丝冰冷的杀意。
也不知道童磨是真没看懂对方的不耐烦,还是假装没看懂,肆无忌惮地消耗着对方底线,“我出去我出去。”
无奈地举手投降。
说是这么说,他却没有丝毫的动作。
德川有容双手环胸,耐心地等着他滚。
下一秒——
伴随着哗啦的水声,原本还宽松的浴桶骤然变得狭小,德川有容瞳孔放大,想要反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手腕被别到身后,牢牢地禁锢在对方手中,整个人被压制,之前未着寸缕的尴尬因为现在的正面对视一股脑地涌现出来。
“童磨!”德川有容的清冷嗓音已经压抑不住怒火。
童磨无垢的白橡发丝同样被热水打湿,他的目光充满占有欲,白玉般神佛脸庞原本无悲无喜,高高在上,染上了森冷偏执的暗色。
两人的动作暧昧,纠缠不清。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面前姣好的躯体,一寸寸,像是要将人儿揉入骨髓里,霸道地不容拒绝。
明明姿态强硬,态度却还是温柔宠溺至极,亲昵地抵着对方的额,“漪窝座阁下的本事我差不多有数了,虽然还没见过上弦一那位,但是面前不是有小容儿吗?”
“放开我!”德川有容狼狈地挣扎,水滴落在卷翘的羽睫上,故作冷淡的笑脸小脸有股自神坠落的圣洁感,让人忍不住地想要弄脏。
童磨低低地笑出声,眼神幽暗,“别看我这样,我可是相当有进取心的呢~你说,我要是这个时候发起换位血战,小容儿会怎样?”
“童磨,不想死就给我立刻滚!”
凭借着昔日涂山二当家的涵养,能让在她在短短几分钟内连着说两个滚字,童磨在某些方面确实可以说的上是人才了。
童磨捏着她小巧的下颌,很是认真地思考,“为什么不行呢?我一直觉得小容儿你走了那位的后门,我和你相比,谁比较厉害,现在已经显而易见了。”
“你无耻不无耻?”德川有容的好涵养在他面前简直不堪一提。
童磨咯咯地笑出声,脸庞如玉般俊美,像个天真烂漫的孩子,七彩琉璃般绚烂的眸子流露着漫不经心的危险,又像个从地狱而来,妖冶绝色,勾魂摄魄的妖精。
“跟小容儿开个玩笑嘛~那么当真做什么?咋们半年没见,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
“……”德川有容。
我谢谢你啊~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滚!你给我滚!”
她现在只想刀人。
童磨纳闷道,“不喜欢吗?那这个怎么样?”
德川有容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瞳孔放大——
冰冷的薄唇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贴上她的唇角,吻了上去。
“唔唔~”德川有容回过神来,剧烈的挣扎。
原本平静的水面掀起层层的涟漪,激起的水花打湿童磨黑色的衣领,感到对方的反抗之后,不由分说地将她的手腕锁的更紧了,姿态强硬,霸道的不容拒绝。
童磨的口齿撬开紧闭的檀口后,只觉得胸腔内都洋溢着一股淡淡的清雅香气,恍惚了他的心智。
这个人是他的~
小容儿是他的,他想弄哭她~
舌尖沿着柔软的口腔内壁一下一下的舔舐,席卷着她口中的香津。
德川有容的空气被强势地夺走,只能被迫地张着小口呼吸新鲜空气。
她的目光冰冷,童磨只觉得喉痛一痛,生命惨遭威胁的敏锐让他立刻放下手中的人儿。
他低着头,怔怔地望着捅穿自己声带的锋利匕首。
“咳咳咳咳…”
猩红的血流了一地,刺眼,滚烫,灼热了他冰冷的手掌。
怎么可能?
她当时手里明明没有任何东西的…
凭空造物吗?
而且这个匕首,有古怪…
刺入喉咙的匕首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只是鬼的愈合能力向来极强,就是鬼杀队的特制刀刃对他们造成的伤害也不过是暂时的。
可是…
童磨狼狈不堪地捂着自己的喉咙,手指的缝隙间血流不止。
“咳咳咳…”
怎么会?
血止不住?伤口没办法痊愈?!
“出去。”德川有容干净的小脸被猩红的血飞溅上,水里混入了大量童磨的血,她像是独坐在血泊中的淡然麻木的神佛,高高在上,不染尘埃。
童磨的喉咙被刺穿,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明明应该害怕,他脸上却仍旧挂着一如既往的虚伪假面,笑的令人如沐春风,他指了指自己没办法痊愈的伤口。
德川有容冷着眸子,“滚出去,别再让我说第二遍。”
这是警告。
童磨无辜地笑了笑,仿佛在用眼睛说好。
德川有容也真的信了他的鬼话。
下一秒——
后脑勺被大掌禁锢住,之前攥着自己的手腕的手已经松开,童磨不顾自己流血的伤口,跟个没事人一样,再次吻住了对方的唇角。
冰凉。
呼吸间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德川有容厌恶的味道。
童磨的眼神越发疯狂偏执,唇舌再次撬开了对方的口腔,攻占城池,所有的理智都乱了弦。
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
唇齿交融,纠缠不清。
德川有容被迫仰着头,她不再反抗,也不再挣扎,像个听话的木偶人,精致漂亮的发丝凌乱,一动不动。
“唔~”吃痛的闷哼。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之间的呼吸越来越乱。
空气稀薄,滚烫,触之不及。
童磨骨节分明的大掌深入对方无垢的发丝中,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所有的血都要流尽了似的,到了后面,两个人根本不是浸在水中,而是血里。
全身沐血,也不过如此惨烈。
他原本就是一身黑衣,现在即使鲜血淋漓,也看不到,看不到,就可以装看不到。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就在德川有容以为自己会因为窒息而死的时候,童磨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了她。
“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
德川有容动了怒,胸口剧烈地起伏,气息紊乱,咳嗽不止。
童磨像个没事人儿一样,若无其事地抹了抹自己的唇,笑的开心肆意,他喉咙被捅,发不出声音,只能抓过她的手,想要写字。
冰凉的指尖碰到她柔软的掌心的刹那——
“啪!”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他所有的动作。
时间骤停,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童磨的头歪到一侧,白皙的脸上还留着清晰的巴掌印。
德川有容受了刺激一般,敏感的神经因为他的一个动作被彻底击垮,她发了疯地用水泼他,用嘶哑的嗓音恶毒的咒骂。
“你个怪物!为什么要缠上我?!”
“为什么你这种人还不死?!为什么就不能离我远点???!!为什么你就是死不掉?!为什么你不消失啊?!!!”
“滚!”
“滚啊啊啊!”
童磨呆怔在原地,平生第一次,不知所措。
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只是心脏莫名地不舒服,胸口堵塞,呼吸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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