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心中一动,钟琤已经问出来了:“陛下身上是什么香?”

他鼻尖抽动,离得更近了些。

赵禅真只觉得后颈有些发痒,那股子痒劲一直蹿到他发梢,害的他眼睛都眯起来了。

声音也好像浸了糖水,甜丝丝,软绵绵。

“邓永送来的,说是可以提神醒脑的香水。”

他撒谎了,提神醒脑不重要,重要的是那股子香。赵禅真也不知自己为何会鬼使神差地用上这香,哪怕他隐隐有些预感,皇叔会察觉到。

钟琤轻笑,站直了身子。语气淡淡道:“邓永回来了?”

眼神却还离不开那抹白,许是因为他的靠近,又颤颤巍巍地带了些红。

他必须要克制些,才能不去伸手触碰。

小皇帝还倚在他怀里,拉扯着风筝线。

赵喜从善如流地答道:“前几日刚回来的,给陛下送了些礼,又带着他大儿子进宫为陛下放纸鸢。”

“他也陪你放纸鸢了?”

永安王的语气如常,可赵禅真总觉得,好像有点反常。

点了点头,又摇摇头:“不是陪。是他放,禅真在一旁看着。”

钟琤松了口气,心想邓永可不是什么好人,他儿子估计也不是好人。时下金陵城不知为何盛行男风,总该让这些人离小皇帝远些才好。

免得把小皇帝带坏了。

思及此,钟琤吩咐道:“邓裘可不是什么好玩伴,以后少让他进宫吧。”

赵禅真自然乖乖应下。

放了小半天风筝,他很快就学会了,园子里尽是他的笑声。

钟琤在一旁看着,遥遥指点几句。

只他一个人放还不过瘾,赵禅真又让会玩的宫女太监和他一起放,非要比个高低。

外面的欢笑声传到佛堂,皇太后睁开眼,手中还在转动着念珠,丝毫停下的意思都没有。

“素月,外面是什么声音?”

每到三月,她都会把自己关在佛堂,为老永安王,也就是她的夫君诵念,向来是不许有人打扰的。偏偏今日外面扰人的很。

“主子,奴婢刚刚去看过了,几个小宫女在放风筝呢,落到我们宫外了,方才是来讨风筝的。”

素月情不自禁地捏了一把汗,又听到里面说道:“几个小宫女都能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养你们这些奴才,都干什么吃的?”

“主子息怒啊,永安王他…也在外面。”

“哦?琤儿回来了?”

“今日回来的。”

一听到这消息,赵氏脸上有了些喜色,儿子每年都要去庙中祈福,守灵三天,只是:“今年怎的回来这么快?”

素月不敢回答,犹豫半天才道:“王爷带着几个人提前回来的。”

“回来早些也好。今日就到这儿吧,让王爷进来吧。”宫女急忙上前把她从禅垫上扶了起来。

“主子,王爷已经走远了。他在陪小皇帝放纸鸢呢。”

素月咬了咬牙,把真相说了出来。就连她都觉得王爷着实有些过了,都到了宫外,还说什么皇太后正在虔心礼佛,不便打扰。

“还真是个狐媚子。”佛堂里传来说话的声音,只可惜太过微弱,素月没听得太清。

片刻后,帘子被掀开,皇太后被人搀着从里面走出来,面上看不清喜怒。

可素月服侍她多年,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连忙接过搀扶的位置,问道:“主子,咱们要怎么办?”

“王爷现在护他护的紧,也不知道是上心了,还是另有主意……”

“琤儿的性子向来如此,他也不是没有和我这个当娘的对着干过。”赵氏拍了拍素月的手,长长的指套在她手背上轻敲。

末了,还是抑制不住心里的怒,在素月手上划出长长的血痕。

“这个该死的狐媚子,早该把他淹死在井里的!”

素月咬紧牙关,不敢应声。

扶着皇太后朝园子里走去,结果赵禅真他们早就玩够了,回宫了。

扑了个空。

赵氏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素月看的害怕,见四下无人,就小声密谋道:“王爷兴许是被那几个酸儒洗了脑,非想要赵禅真当皇帝。若是我们告诉他,真的龙种早就被淹死了……留下的无非是娼妓的儿子。王爷应该就会放弃了吧?”

八年前,先帝猝死,膝下无子,朝中一些人便找到流落在外的两个孩子,一个为农家女所生,一个为尼姑所生。

两个孩子都有人作证,是先帝逃亡时,在宫外生下的孩子。那时候战乱迭起,宫内也乱象丛生,皇子皇孙死伤殆尽。

若非如此,也不会皇位后继无人。

赵禅真和农女所生的孩子被带入宫中,赵禅真生性貌美却胆小如鼠,至于另外一个孩子……

赵氏眼中泛起利光,那个孩子,难得一见的聪明,明明是在农家长大,心中却颇具豪情,入宫以后,学什么都快,只消半月,便有了皇家威严。

只可以,命浅福薄,掉入井中不幸死亡。

好在还有个赵禅真,不出一个月,他便荣登大典,成为皇帝,浑浑噩噩到了如今。

朝中大臣都以为他是先帝所生,赵氏也曾为他作证。但事实的真相就是,这孩子早在出生时就被她调换了。

先帝逃出金陵,那时她还是太后,逃到九华山时,先帝确实和一尼姑有染。这也让赵氏十分恶心,觉得先帝和他爹是一样的货色。

后来追兵已至,先帝不得已又要逃亡,赵氏反而成了累赘,便被留在九华山的寺庙中,藏了起来。那时候,被先帝强的姑子怀了身孕,十月怀胎后生下一个男孩。

只可惜,也确实如同世人所知,庙中住持留下了这孩子,在九华山上盖了寺庙,让赵氏照顾着那孩子。

只可惜,没有母亲喂养,整日只能喝米粥,再加上山上风寒露重,不消月余,那孩子便没了。被赵氏埋在了后山。

那日山上没了粮食,她带着素月一齐下山到尼姑庵,路上遇到一女人。女人身上带伤,奄奄一息,怀中却抱着一个孩子。女人自诉自己是城中秦淮河边的卖唱女,金陵城破以后,她被人掳到山上,生下孩子。

山上缺衣少粮,那些男人便想把孩子煮了吃,她只能带着孩子逃走,如今时日无多,又看赵氏穿着尼姑的衣服,便央求她收留这孩子。

虽说形容狼狈,赵氏依稀看得出那女人生的十分漂亮,哭的梨花带雨,求她的样子也让人心生怜悯。

赵氏只思考了一会,就同意了。

倒不是她有多好心,她只是想,让这么一个孩子,坐上大赵的龙椅。

赵家的祖宗心里都能呕死吧?

她把那女人带回山上,没过两天,那女人就死了。也被埋在后山竹林里。

留下的那个孩子,倒是个命贱的,好养活,每日只喝清汤寡水倒也活了下来。

再然后,永安王带着兵马收复金陵,她也作为太后被接了回去。

至于那孩子,则被她留在九华山。

几年后,先帝死去,朝中难为皇位无人可即,她这才把那孩子带了回来。

从此一个卖唱女的孩子,有了这世上最尊贵的姓氏。成了万人之上的皇帝。

只是她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自己的儿子,居然真的想扶持一个卑贱的人,当大赵的皇帝。

赵氏突然笑了起来,难以抑制。

素月见她笑的越来越厉害,急忙轻拍她后背:“主子,您这是笑什么?”

“哀家,哀家是在笑,技女的儿子当皇帝。”赵氏乐开了花,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赵家人,这会子一想到,她若是把这个消息传播出去,估计天下人都会为赵家不耻吧?

笑了好大一会儿,赵氏心中畅快多了。

她直起腰,脸上的神情也轻快了些,“先不急,让琤儿再陪他玩一会儿吧。”她若是不想让赵禅真当皇帝,自然有她的方法。

钟琤微眯着眼,低头盯着跪在地上的人,不动声色地摩挲着玉扳指,扳指冰凉,让他的神思也清明了些。

“这话是你亲耳听到皇太后所说?”

“是,一句不假。”跪倒的宫女毕恭毕敬地趴在那里,在昏黄的烛光下看不清模样。

赵喜在一旁眼观鼻鼻关心,连呼吸都屏住了。瞧瞧他都听到了些什么!王爷居然把人都安到皇太后宫里了!

他不自觉就想到自己收的那些礼,瞬间就觉得脖子好像凉了几分。

再看钟琤,他神色幽幽,丝毫不见在小皇帝面前时的笑脸,目光如鹰鹫一般,含着阴沉不可捉摸的光。

赵喜立马退了出去,直觉告诉他,后面的事已经不是他能听的了。

钟琤盯着地面,好半晌,才道:“你先回去吧。若是有其他和陛下有关的事情,再及时告知。”

“是。”那宫女得了命令,便起身从后门离开了。

是以除了钟琤,谁也没看清她是何人。

等她离开,陈世春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王爷。”

“你去九华山,好好查一查。”

“是。”

房间里彻底只剩他自己了,钟琤眼中摇曳着自己都看不懂的情绪。

原文中可从来没提起这件事情。

倘若这件事,真的如皇太后所说,那赵禅真会是如何下场呢?

所以两个人丝毫没有血缘关系(撒花)

但我们禅真实在太可怜了(哭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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