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总是残酷的，东宫的小池塘并没有如传说中的通往护城河，不算大的一方小池塘，作为真身在此的姜荼，跳河死遁的话太子派人一捞就会发现异常。

姜荼拖着步子往寝殿走，难得的沉默里，连0408也听不出他的心里话。

0408：“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怎么登出子世界啊。］

0408：“在不被子世界原住民察觉异常的情况下，你可以任意选择登出方式。”

［嗯…那这发挥空间很大啊。］

他的语气淡淡的，听上去总有几分说不出的违和。

沉默中，灰色的身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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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寝殿里外都显得异常的安静，姜荼甚至特意去看了看院门口的老树，空无一人。

这时候再看大开的殿门就很唬人了。

虽然姜荼走时吩咐了那小厮告知帝王自己会回去，但后者真要生气，他也没有异议，无非多哄两句。

对此十分有心得的姜荼大步进殿，没关门，方便随时跑路。

帝王如他所想并没睡，端坐在桌案后写着东西，姜荼进来了也没抬眼。

事出反常必有妖。

姜荼拢着松松垮垮的外袍，盘腿坐在他旁边，没骨头似的将脑袋吊在帝王手臂，后者臂力惊人，笔迹分毫不乱。

笔下龙走蛇舞：敬告天地，恭维尊神，至圣至灵，盖不忘乎因果，衡我帝座，默为荫庇，使明德千秋，同系一心，芳千古…

手臂上的重量愈发大了，地王不得不停笔，垂目看向作乱的人，不轻不重地用另一只手勾他。

“要做帝君的人了，还不稳重。”

他写的正是祭祀时候请神赐福，同意并肩为帝的祝文，本该是礼部的工作，为什么是帝王亲自提笔，姜荼知道。

姜荼觉得烦，干脆把他手里的笔收了。

“陛下，我们该就寝了。”

“…予渊。”陛下看着他，“你为什么从来不叫朕的名字？”

“毕竟君臣有别啊。”

陛下点点祝文：“现在不是君臣了。”

“……”姜荼无有不可，“予渊。”

“嗯。”陛下起身对他伸手，“去洗漱。”

0408：“数据显示，任务者确实没有叫过任务对象的名字，但是对回收对象并不是这样，为什么？”

［人工智能也有好奇心了吗？］姜荼顺从地被帝王安排洗面漱口，［你不也称呼他们任务对象嘛，真叫了名字，模糊了虚拟人物和真实的界限，多不好。］

0408默默在仅自己可见的人物面板上写上“清醒”的备注，看姜荼已经和帝王并肩睡去，默默去了数据后台，0和1堆砌的空间里，有个白衣黑裤的青年用数据堆出一个沙发，端正地坐在上面。

他仅有眉眼与肖丰年相似，但若姜荼在，一眼就能认出他就是肖丰年。

肖丰年感觉到0408的到来，微微一笑：“0408，好久不见。”

0和1爬上他面前的空间，凝聚出纸笔，上面写着人物评价，被评价的，是他自己和姜荼。

肖丰年从容提笔，现在自己那一栏写下“眼瞎，恋爱脑”，然后看到姜荼那一栏，叹气：“我可以写他无情吗？非要让我再喜欢一次那个渣男，他就不怕我再犯恋爱脑导致他任务失败吗？”

0408凝成一团0浮在半空：“这个问题任务者的回答是触底反弹。”

“嗯……”肖丰年当真写下了“无情”两个字，“与其这么说，还不如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吧。”

他想了想，又写“无心美人”，他看向一旁的光屏，远远的视角，能看见静静躺在一处的两人，叹气。

“他真像国师说的那样做了，太子估计会伤心狠了。”

在祭祀与登基大典到来之前，姜荼一直乖乖待在寝殿半步不出。

帝王知道是他放走了那三个公子哥，也没有追究，在大典前夕，他又拿出那方红色的抹额，将姜荼困在怀里，替他戴好之后，格外珍惜地在其额心一吻。

像是无声地示弱与请求。

但0408知道这是没用的，因为姜荼已经让他准备登出了。

后台有两人如出一辙地撑着下颔看着光屏里一同更衣的两人，肖丰年感慨自己应该再加一个“心态稳”的评价，不经意侧头看一眼，受惊地拍拍胸口。

“0408，不要变成部长的样子。”

0408顶着如疏星朗月的模样面无表情地回头：“为什么？”

肖丰年无奈扶额：“给我看就算了，别让姜荼看到，他会发现的。”

“……好的。”

光屏里，帝王亲自将姜荼送到祭神台下，目送那方火焰燃烧般的身影一步步登上高台，去完成向神送奉的仪式。

那方红色的抹额藏在乌黑的发间若隐若现，猎猎风中，帝王的心突然如雷鼓。

祭神台高可触云，灰袍的国师在半路等候着，在姜荼到时递给其白色的玉帛，目光扫过姜荼额上，笑道：“你做好决定了？”

姜荼：“是啊，所以雷霆君恩，劳烦国师一人承受了。”

他说完就毫不迟疑地往上走去，国师默默注视着，神色不明。

高台之上，黑色的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聚拢，期间白光闪过，隐隐有雷鸣声，高台下众人跪地高呼“神明显灵”，只有帝王皱紧眉，突然提起衣摆，大步向高台而去。

国师伸手欲拦他，顿在帝王阴狠一眼里。

“国师做了什么再不停，朕让星辰殿再不存于世。”

“……”国师躬身，“献祭一旦开始，不可停下。”

雷声愈发大了，帝王察觉到什么，猛地抬头，高台之上，玄色与赤色的衣袍纷飞在呼啸风中，姜荼的五官已辨不清，帝王却能感觉到他落在身上的视线，漫不经心的注视，笃定了他的求不得。

手掌粗细的闪电终于破云而出，刺目的白光之后，高台之上再不见那道身影，乌云散去，天光倾泻，远方有举着象征平安的红色锦书的驿使策马而来。

国师轻声道：“神明意满，新旧交替，天地升平。”

不容易，太不容易了，感谢能坚持到这一章的大家，下一篇章争取快节奏好吧~_~［flag立下！］

PS：预告－－－－四季幽灵：盛开的骸骨之花肃杀星际，四季幽灵里走来的神明垂目怜惜，将弑神的刀亲自递向信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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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万人之上［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