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漫长的光阴里，这方世界的人是如何全物种齐齐进化出“坤泽”、“乾元”的划分来。
姜荼昏昏沉沉间，试图通过思考让自己能够清醒一些。
0408说过，鲛人没有性别之分，却和“坤泽”一样有潮期、能释放信素，那换而言之，鲛人全族都是不能被标记的第二种“坤泽”。
那神君的血，是对“坤泽”有吸引力，还是单对“鲛人”呢？
再深究一点，接过“新生”神格的神君，能不能主宰世界的进化方向呢？
姜荼抬手，想把眼前朦朦胧胧的人扯近一些。
但不等他将话问出口，微张的唇畔挨上两瓣凉软，熟悉的腥气弥漫其间，将他的意识往混沌中拉去。
直到肩上虚虚搭着的手顺着臂膀滑落，神君才稍稍直起身，低垂双眸看着身下面若桃花的鲛人。
这次他喂血晚了半天，姜荼应当是将所有积攒的力气都留在了咬他的这一口上，但出了血，只会让喝血的鲛人昏得更快罢了。
不过姜荼的反抗让神君也有一瞬的恼，一走神咬破了姜荼的唇珠。
现下，那里正沁出一颗红珠。
神君睫羽轻颤，倾身吮去。
长生阁里，袅袅白烟自青铜香炉中升起，蜿蜒而上，自阁顶聚出一片九重天。
轻纱浮动的床畔，声声轻语如人梦呓。
“你全心全意陪陪我，好不好？”
“到你必须走的时候……我就把自己封印，绝不拦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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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边的风铃被纤长的手指拨弄，叮叮当当响了好一会才渐渐停歇。
潭水边垂钓的人闻声抬头，正好与探头出来的人对视上。
“醒了就去吃饭。”
屋子里的人把头收了回去。
竹屋安静片刻，很快，一阵刻意弄出声响的脚步声自二楼传出，只听声音都能想象到脚步主人气冲冲的模样。
神君看见鱼饵旁的鱼受惊游走，眉梢一挑，却是笑了。
随着脚步声停在身后，一只手斜伸而来，夺走鱼竿丢到一旁草坪上。
来人不满至极地抗议。
“我不吃鱼了！”
神君抬头，那双碧蓝的眼里盛满怒火，盯紧了他开始数落。
“鱼汤不好喝，清蒸的没味道，红烧的吃腻了，烤鱼更是一言难尽！”
神君垂眸，看向姜荼的小腹，慢声道：“可你吃的时候，看上去很开心。”
姜荼闻言，惊奇不已：“那是第一次吃的时候！现在只要它是鱼！只要是鱼，都不好吃！”
“好吧。”
神君张开手，姜荼脸色臭臭的，重重地砸进神君怀里。
“道歉！”
“嗯？”
“虽然我不记得了，但你肯定是在报复我！”
“……嗯，对不起。”
虽然脸色还是臭臭的，但姜荼慢慢松懈紧绷的四肢，自己寻了舒服的姿势，在神君怀里窝好了。
“你喜欢吃什么？”
姜荼懒懒地朝他翻白眼：“神君在上，我已经辟谷了，不用吃东西。”
安静片刻，神君迟疑道：“辟谷之外，没有喜欢的？”
姜荼轻哼：“嚼起来麻烦。”
“……”
神君想起以前因为白米素菜朝自己发脾气的姜荼，心念百转，还是诚恳发问。
“若你是凡人，叫你吃白米素菜修身养性……”
怀里的人腾地支起脊背，与他双目直视：“你虐待我？”
“……”
久违地，神君尝到了被遗忘很久的情绪。
他低低地笑起来，直到姜荼眼里由怒气变为疑惑、嫌弃都没有停下。
双手环过怀里人，收紧，恨不能嵌进身躯。
“我错了，饶了我吧。”
姜荼嫌他腻歪，不理他。
天上的白云悠悠飘过，轻柔的风悄悄路过小院。潭里的鱼忘记了方才的惊吓，甩着小小的尾巴浮在水面，张着嘴试图将鱼钩上的鱼饵吸走。
正当鱼饵只剩薄薄一层串在鱼钩时，院子外有人拍打竹门，随后响起一阵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久久等不到回应，竹门旁的篱笆上陆陆续续冒出好几个小脑袋，在看到姜荼后都是一脸惊喜。
“姜荼！出来玩！”
“我练会剑啦！姜荼！来单挑！”
“我会用重剑！她打不赢我！和我比！”
姜荼揣着手，看着这一排萝卜丁，半晌邪恶一笑。
“我不，来抓我啊。”
“……”
短暂的沉默之后，萝卜丁闹开了锅。
姜荼往后仰了仰，温热的胸膛就靠了上来。
姜荼还在挑衅：“拿得起剑有什么用呢，能御剑飞起来吗？连篱笆都翻不过来呢~”
幼稚的大人最后被叠高高翻过篱笆的小孩举着稀奇古怪的剑追得满院子跑。
神君笼着袖子，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在有小孩的剑要挨到姜荼时用无形的结界挡去。
傍晚时分，神君打开竹门，来接小孩的大人们同他客气地道谢又致歉，纷纷把带来的伴手礼递给神君，拉着还在咋咋呼呼同姜荼拌嘴的自家小孩离开。
最后一个小孩被领走，姜荼挨着神君站着，半个重量都搭在神君身上，一只手在神君手弯里挑挑拣拣，选了温热的糯米粑粑吃。
咬一口，又喂给神君一口。
“这个就很好吃。”
“嗯，下次做。”
夜里，姜荼盘着幽蓝色的手串，躺在床上发呆。
神君一手扣肩，一手捞过他的腿弯，将人往床里挪了个身位，褪了外袍与他并肩躺下。
“我有一个问题。”
“嗯？”
“真的有九重天吗？”
“怎么会问这个？”
姜荼翻身，捞起神君一缕头发缠在指间把玩。
“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你修为大乘，本该飞升九重天，不知为何自散大半修为，沦为半仙。”
神君歪过头，静静地注视他。
姜荼却不看他，目光透过指间的黑发，落在不知名的某点上。
“半仙还能飞升吗？”
神君学他翻身侧躺，伸手将人搂进怀里，低头吻过他的发梢。
“要看他的爱人，愿不愿意带他一起。”
